風向晚一隻手輕撫着自己的肚子,另一隻手抓住牀單緊握成拳,突然肚子一疼,像是有什麼東西踢了她一眼,風向晚身子僵硬了一下。
“姐,你怎麼了?”清淺看着風向晚,見她臉色變了變馬上上前伸出手去扶她。
“孩子……踢了我一下。”說着,她有些茫然的擡起了頭,語氣不穩。
“是嗎?”清淺伸出手來放到風向晚的肚子上,突然什麼動了一下,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
“是胎動。”清淺驚喜的說道:“能夠感覺到,是你肚子裡面的小寶寶在動!”
風向晚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溫柔,“是啊,都快三個月了。”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這個小生命已經陪伴她走過了那麼多的日日夜夜,風向晚的眼神突然堅定了不少,她是不會打掉這個孩子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
“蕭鏡淵,你一定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到底多麼重要。”風向晚定了定心神,她直視着蕭鏡淵,帶着直指人心的力度堅定的說道:“在那場大火裡,大家都在保護着我和我的孩子,爺爺說他們年紀都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命就到此爲止,可我的孩子還沒有降生到這個世界上,所以他們無論如何都要護着我,因爲這個孩子帶走了幾條生命你知道嗎?”
蕭鏡淵只覺得風向晚此刻的眼神亮亮的,讓他無法直視,所以他下意識的伸出手來想要擋住那刺目的光亮,只怕會再一次不可自拔的沉溺進去。
“你一定不知道,不過沒關係,從今往後就算你不在我身邊,可只要有他就夠了。”
蕭鏡淵看着風向晚,突然感覺這個女人好像變得……堅強了一些。
原來離開了他,沒有了他的庇護,她終究也是還能再成長起來的。
“哪怕這個孩子沒有父親的疼愛和呵護,哪怕是他有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你也要留下他嗎?”這一刻其實蕭鏡淵的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心裡酸酸的,有些吃醋。
風向晚現在愛孩子好像勝過愛他,明明以前她最愛最依賴的人都是他。
“我會。”她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這個孩子。”
風向晚自從懷上這個孩子開始好像就變得多災多難的,跟蕭鏡淵離婚,風華集團陷入危機,風家如履薄冰,清淺被陷害誤會,還有自己那些家人喪命於大火之中。
有些時候就連風向晚自己都覺得撐不下去了,也是這個孩子給她希望和力量,她覺得這一切都會好的,因爲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是有人在陪伴着的。
蕭鏡淵看了風向晚好一會,在她的眼中他看不到絲毫的退讓和動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她了。自從風華集團成立以來一直髮展的都非常好,家人都把風向晚捧在掌心裡面疼着,她不管想要什麼東西都有人拿到她面前,因爲生活太過順風順水所以風向晚一向對什麼事都沒表現出過如此認真的一面,這樣的風向晚讓蕭鏡淵都有些不敢直視。
清淺看着這樣的風向晚,忍不住心疼她,張了張口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那
就隨你吧。”蕭鏡淵說完,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充當着雕像的律師男人一眼,有些冷漠的又說道:“顧律師,真是麻煩你了,還有什麼其他事你就一併說了吧。”
男人只當剛纔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見蕭鏡淵轉開了話題便也隨着他說道:“那麼我就直接說了,風小姐是這樣的,蕭二少的遺言裡還有一條那就是希望我能夠成爲你的律師,如果以後你在這方面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還沒等清淺開口,男人已經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簡單的介紹道:“我姓顧,單名一個恆字。”
清淺接過了他的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電話,連從屬的律師事務所都沒有。
“還有,這個是蕭二少寫給風小姐的信。”顧恆從懷裡拿出個信封來遞給清淺,只道:“這也是蕭二少說要在這個時候才能給風小姐的。”
清淺沉默的接過,信封是白色的,上面畫着一朵藍色的雛菊,很明顯是被人畫上去的。
“那麼,我會隨時聽候風小姐的差遣。”顧恆笑了笑,語氣溫和。
清淺拿着信,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有些敷衍的意味。
顧恆倒也不在意,對蕭鏡淵說道:“二少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
蕭鏡淵點了點頭,看着清淺說道:“蕭家後花園裡面的雛菊我都讓人拔了,這也是絕塵的意思,他不希望有關於自己的任何東西留下,他想如風一般了無痕跡的離開,既然這是他的意思那麼我會滿足他。”
其實蕭絕塵的原意是不想留下任何的回憶給清淺而已,他不希望她記着他,不想讓她想起他來的時候會傷心難過,他只想做那個跟她一起分享所有悲喜的人。
蕭絕塵給清淺留下的東西其實遠不止此,他是那般心思縝密的人,在他離開前事事都已經爲清淺想好,顧恆只是其中之一而已,這點蕭鏡淵知道,卻不點破。
蕭鏡淵擡腳走向門口,顧恆隨即跟上,容深就站在門口,背靠着牆,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容總裁。”蕭鏡淵停下了腳步,顧恆已經把病房門關上。
容深微微站直了身子,看向蕭鏡淵,眸子深深的。
“沒想到容總裁有這種愛好。”蕭鏡淵面色冷凝,眼神如同利刃一般緊緊的鎖定住容深,語氣也帶着冰冷的寒意,似是對他的出現極其不滿。
“偷聽別人的談話很有意思嗎?”
容深嘴角輕扯,淡淡的開口說道:“只是來探望個朋友而已,蕭總裁這話是何意?”
“朋友?”蕭鏡淵似笑非笑的反問道:“這裡有容總裁的朋友嗎?”
“那蕭總裁呢?”容深四兩撥千斤的回道:“蕭總裁又是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是要說爲了看望你的前妻和前小姨子嗎?”
蕭鏡淵臉色大變,一把拽住容深的衣領,動作非常快,緊緊的盯着容深看。
容深絲毫沒有被蕭鏡淵迫人的氣勢嚇到,他對上蕭鏡淵的眼神,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匯聚的風暴,那一片暗色的沼澤似是能夠將人吸入無法脫身。
“大少,還有別的事需要處理。”顧恆站在蕭鏡淵身後,見兩個男人之間似是一觸即發,忍不住開口提醒了句。
蕭鏡淵抿了抿脣,好半天才鬆開了手,冷冷的說道:“即便我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那你就更加沒有資格。”說完,轉身就走,顧恆看了容深一眼,馬上跟上了蕭鏡淵的腳步。
容深垂眸,伸出手來略微整理了一下被蕭鏡淵弄亂的衣領,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將衣領的褶皺弄平後容深才擡手敲了敲病房的門,並沒有人迴應,容深也不放棄,繼續敲了敲,力道加重,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
清淺冷冷的瞪着容深,擋在門口語氣不善的說道:“這裡不歡迎你,馬上滾開。”
容深抿了抿脣,身子不動,就站在那裡不進不退,眼神輕飄飄的看向清淺。
“讓他進來吧。”風向晚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聽上去有些虛弱。
“姐?”清淺不滿的回頭去看風向晚。
風向晚只道:“終究他也算是救了我和彤彤兩條命,你這樣擋在門口成什麼樣子?”
清淺咬了咬脣,不情不願的讓開了身子,容深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進來。
風向晚並沒有看容深,而是接着對清淺說道:“剛纔顧律師不是給了你一封蕭絕塵寫給你的信嗎,你去外面看吧。”顯然風向晚是想要支開清淺。
清淺搖頭,她不想讓風向晚和容深單獨相處,也不知道爲什麼,總之她就是不想。
“聽話。”風向晚說:“你聽話一些,我現在還懷着孩子呢。”
清淺無奈的妥協,不過也不敢走遠,跟風向晚說:“我就在外面,有事直接叫我就行。”
顯然清淺對容深充滿了防備,風向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清淺一走,風向晚纔看向容深,語氣平淡,只道:“坐吧。”
容深看了風向晚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其實我也很好奇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聽說你已經跟上官二小姐訂婚了,而且連婚期都選好了,爲什麼還不遠萬里的跑到這裡來?”許是因爲真的還算感謝容深救了自己,風向晚的語氣並不像之前那般排斥,雖然也說不上是多好。
“巧合罷了。”容深並沒有說謊,這真的是巧合,他不知道清淺的外公家正好就在那個小鎮上,甚至於只是衝進大火裡的那一瞬間看到風向晚才認了出來。
“全世界的巧合都讓你給趕上了。”風向晚說的頗有深意,語氣帶着些感嘆。
當初如果不是因爲風家的原因將清淺送走,或許她就不會遇到容深,如果她沒有遇到容深就不會喜歡上這個男人,還因爲他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這些難道都只能用巧合二字來說明?
其實不是什麼巧合吧,這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清淺會遇到容深是命中註定,那麼對於容深來說遇到清淺也是他的命中註定。
風向晚忍不住想,那她和蕭鏡淵呢?也是命中註定嗎?從相識到相知,從相愛到相離,這是不是也早就註定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