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鞠四方說的沒有錯,他離開之後,果真一直都沒有回來。
年關過後,雪衣找了柳離墨測試了各項鞠四方吩咐要完成的項目,超常的完成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柳離墨看着沒有任何行李的雪衣,眸子閃了閃,怎麼感覺剛纔這冰山美男二師弟舞劍,殺氣傾斜的瞬間,眼睛變成妖紫色了呢?
難道是她看錯了?
*
等柳離墨目送二師弟離開後,才發現蕭輕塵站在她的身後,站了好久。
她連忙站起身來:“三師弟,還有一個項目,測試結束,你就可以走了。”
“那麼你呢?”蕭輕塵問。
少年眉目如畫,嘴邊沾染着幾縷清淺的笑意,柳離墨以爲自己看錯了,原來這個三師弟,笑起來這般的好看。
她拿上自己的武器,轉身離開:“我還要練武,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什麼時候來找我。”
接下來的日子,柳離墨過得特別的充實,因爲沒有了三個師弟的打擾,她感覺武功反而精進的更快了。
原本鬱結難抒的武學關卡,像是忽然之間打開了門閥,順利,通暢。
日子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等她想起來,還有一個項目沒有測試的蕭師弟始終沒有找她,已經過了很久。
“大師兄。”
柳離墨起牀的時候,天色剛從黑沉如墨透出了細微的亮光,兩個人在一個房間裡休息,向來是進水不犯河水。
精緻大氣的房間,被紗賬隔開,兩張牀放在房間的兩個角落,她向來練武練的遲,起的早,所以兩個人能夠交集的時間,的確沒有那麼多。
“恩?想好了要測試了?”
蕭輕塵搖了搖頭,穿着一身絳紫色的錦袍,雖然誇大,但是穿在他的身上,猶如量身定做一般,分外的契合。
捏着一本武學秘籍,他向着她走過來。
“這裡有不懂的地方,請大師兄賜教。”
少年劍眉直插入鬢,睫毛纖長,鼻尖俊俏高蜓,他一靠近,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沾染了他身上濃烈的氣息。
柳離墨挑眉,在軍營裡磨練出的痞氣忽然之間就上來了:“請我賜教?我爲什麼要教你?”
*
少年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沉默了好一會兒,捏着書,沒有離開,反而坐到了她的牀上。
柳離墨有過一瞬間的緊張,因爲昨夜沒有疊被子,被子隨意的攤開鋪散在牀上,被子下有着她的裹胸布。
這,就尷尬了。
這時候,她是巴不得這個忽然坐下的三師弟趕緊離開的。
但是,硬趕肯定是不行的。
思考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服自己點頭:“剛纔開玩笑的,要賜教是吧?跟我出來,我們去外面切磋。”
“你確定?”
蕭輕塵茶荼色的眸子掃了一眼窗外飄揚的雪,雪堆積的很厚,幾乎只要一邁出房門,膝蓋以下全數都會被埋沒,這還是在天天掃雪的情況下。
雪中切磋?
當初的兩個人不知道浪漫爲何物,但是心中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慢慢出現。
柳離墨伸手:“給我看看,你哪裡有問題。”
蕭輕塵看着朝着他伸過來的手。
那手修長白希,關節處帶着薄繭,因爲是冬季,所以泛着一層薄痂。
“這裡。”
他漫不經心的指了指,毫無疑問的看見了柳離墨不敢置信的眼神。
……
柳離墨有些惱怒,看着蕭輕塵指的地方,這叫什麼,這叫起勢,起勢都不懂學什麼武功呢?
“你在玩我嗎?這麼簡單的東西,你會不知道?”
雖然怒,但是柳離墨的臉上反而帶着戲謔而又挑逗的笑容,蕭輕塵只是微微的掃了一眼,就覺得喉嚨有些乾咳。
情竇初開的年齡,對詞語的反應特別的敏感。
“玩你?”
嘶啞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戲謔?
看着柳離墨略帶緋紅的雙頰,他情不自禁的擡眸看着她,半天沒有轉過眼,眼中緩緩的染上了複雜的情緒:“真的不會。”
*
額……
柳離墨移開眼睛,大長腿一挪,瞬間從牀邊站了起來,一手去拉蕭輕塵的衣袖,霸道強勢的把他拉了起來:“走吧,我教你。”
走的太快,柳離墨沒有看見身後俊美的少年看着她拉他衣袖的手,遲遲沒有收開眼。
“靠,好冷。”
柳離墨鋪散着頭髮,感覺到呼嘯而來的冷風,被凍得眼中泛起了細微的霧氣,這高山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如果不是她常年生活在塞外,體驗過無數的極端天氣,她都快要熬不下了,這三師弟怎麼會一點表情都沒有。
一隻手的衣袖被柳離墨拉着,蕭輕塵另外一隻手拎着一把泛着古樸光澤的黑色刀刃,尖端劃在雪色之中,拉開了雪地中漫長的痕跡。
只是,不一會兒那痕跡就被飄雪給埋沒。
“咳咳,這雪太大了,要不我們改日在切磋?”
剛出門就想回去,柳離墨感覺喉嚨有些難受,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感覺到房內的空氣太悶開了點縫隙的關係,她好像有些着涼了。
喉嚨火辣辣的疼。
“擇日不如撞日。”蕭輕塵輕笑着抽回被柳離墨落在手指的衣袖,臉上的笑容晃了柳離墨的眼睛。
柳離墨站直了身子,感覺羊皮靴子被埋在雪地裡不一會兒就有些僵硬了,瞬時間走動了會兒,可是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整個人就往後面倒去。
“小心。”
蕭輕塵看着柳離墨傾倒的趨勢,立刻伸手去拉她,一不小心,握住了她纖細的腰肢,那不盈一握的觸感透過指尖傳到心裡,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一愣。
男人的腰,怎麼會這麼細?
“摸夠了沒有,放手。”
柳離墨羞的無地自容,爲了掩飾住羞惱,她裝作發怒的模樣,連忙退開一步。
……
蕭輕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些眷顧着剛纔溫暖的觸感,但是隨即,卻笑自己太魔障了。
竟然主動去碰觸一個人,還是個男人?
“開始吧,你跟着我做。”
“好。”
寬大的衣袍落在雪地裡染上了溼潤,柳離墨沒有在意,一拿起寶劍,她整個人的氣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冷厲,絕情。
“起——”
揮舞着劍,她目光如炬,在雪山紅霞遍佈的瞬間,飛揚出了劍,掀起陣陣雪霧,凌厲的劍鋒劃出了好遠的距離。
砰砰砰——
隔壁屋頂的積雪被這一倒勁流給擊中,瞬時間如天女散花一般傾瀉而下。
草,什麼情況,柳離墨收回劍,連忙拉着剛準備做起勢動作的蕭輕塵離開。
“快走,小雪崩了。”
出手太猛,罪過啊,罪過,柳離墨看着傾倒了小半邊茅草的屋子,嘴角抽搐了片刻。
這可是師傅用來放置乾柴用的,按照師傅那麼龜毛懶惰的個性,要是知道自己因爲動武把柴都弄溼受潮了,這……咳咳,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都是你啦。”
帶着淡淡哀怨的口氣,柳離墨遲疑了好幾下,不住的嘆息着。
“你,可以放手了。”蕭輕塵看着柳離墨精緻絕倫的側臉,眼神閃了閃,感受到手中的溼糯,他忍不住出言提醒。
“啊?”柳離墨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順着蕭輕塵提示的目光,看着自己緊緊的牽着他的手,剎那間從脖頸處如火燒一般的紅了起來。
草草草,她竟然和一個男孩牽手了?
她第一次牽手啊,霧嚓。
柳離墨連忙甩開了蕭輕塵的手,那模樣,如同規避猛獸一般,帶着嫌棄和緊張。
“我的手,很髒?”蕭輕塵本來也不喜與別人接觸,神出鬼沒一般被一個男孩牽了手,他還沒有說什麼,反倒被人嫌棄了?
“當然不是。”
柳離墨看着男孩冷厲的側臉,和那比少女還要柔美瑰麗的脣,笑道:“當然不髒。”
“那,你嫌棄什麼?”
柳離墨止不住的有些無語,把話說到這麼直白也是醉了,她難不成是故意佔他便宜的嗎?
才幾歲的人啊,也是醉了。
“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牽回來?”
蕭輕塵沉默,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
……
留在原地的柳離墨看着身材高挑的少年緩慢離開的背影,慢慢的將刀插入雪地。
遇見一個比她還要矜持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