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還在幹什麼?不好好上課,在這裡吵吵嚷嚷?你們這節課是什麼課?怎麼連老師也沒有?”洪亮的聲音自女人的喉間滾滾而來,翻卷起一陣氣浪。
周瓊今天穿着一件土黃色棉褂,腳上踏着一雙灰色球鞋,或許是秋意漸濃而天氣轉涼,她更是裹緊了自己的衣襬,邊說話邊微微發抖,但她仍執着地將兩隻凍得通紅的手插在腰際,似乎想要顯現出自己強大的氣場。
然而她失算了。
“這是誰啊?”陸朝聞慢悠悠地轉過頭來,對着門口的人翻了個白眼。
“哦,我知道!”玩滑板的少年一隻手扶着桌子,另一隻手吊兒郎當地指着臉上早已青紅交加的周瓊說道:“這位是我們學校的清潔工啊,你們看她穿的衣服,不正是此顏色嗎?哎,老阿姨啊,我告訴你,當老師這個想法是非常好的,但是對於您而言,現實是很殘酷的!”
周瓊已經氣地說不出話來了,她擡起顫抖的食指指着眼前一羣少年:“你……你們……懂不懂得什麼叫做尊重老師啊!我……我要去告訴你教導主任……給你們處分!”說着,她一跺腳,哼哼唧唧地出了教室。
門在她的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在寂靜的走廊裡振盪起空曠的迴音。周瓊一路小跑,朝着教師辦公樓而去。在這之前她早已聽聞七班的狼藉名聲,這次還以爲能憑藉自己的威嚴將這羣不良之徒鎮住,卻沒想到自己卻被當成了清潔工,還被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徐琛已經將手上的顏料處理完畢,雙眼卻仍然離不開教室後方的牆壁。
原本清晰的景色此時早已一片模糊,“這……”他頓了頓,轉頭望向了陸朝聞,“蕭同學的這幅畫如何處理,方纔全是因爲我的過失才讓她的大作毀於一旦。”
“這麼說來,我也逃脫不了啊!”玩滑板的少年已經將手中的滑板靠在了自己的桌腳邊,吐着舌頭歪着頭朝兩人走來,而後熱情地張開雙臂:“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魏靈。”
聞言,徐琛淡淡地笑了笑,腦中浮現的仍然是被摧殘後的斯諾登水蘭。
“這下估計不好辦了,”陸朝聞朝着澄淨的窗戶望去,眉頭緊鎖。
“確實,”魏靈咬着手指說道:“蕭姐性格比較冷僻,雖然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發過脾氣,但是看她那架勢就知道不能惹,這也是那些小學弟不敢追求她的原因之一。不知道這次她的畫被毀了之後你們還能不能安全地活下來啊!”
“這幅畫是你來之前她剛畫的,她幾乎一下午的時間都端着顏料站着作畫,這不,顏料剛剛乾就被我們給毀了,真的是……”魏靈邊說邊偷偷朝着窗邊瞥。
窗簾已經被拉向了窗櫺的兩側,暈黃色的陽光透過幾淨的玻璃撒了進來,在女生的課桌上灑下一道暗影,她的面頰汲出了光亮,顯得分外柔和。彷彿褪去了往日的冷,染上了點點柔。
似乎是聽到了後方一羣人的竊竊私語,或許更是因爲“斯諾登水蘭”這個詞如五雷轟頂般砸來,她緩緩地停下了手中的作畫進程,慢慢放下手中的木製鉛筆,輕輕地轉過頭來。
她的面部線條在觸及教室後方牆壁的那一瞬間被細細地拉直,而後繃緊。好看的眉頭瞬時鎖成了倒八字形,嘴脣緊緊地抿了起來。
蕭㛄嫿將手中的筆“砰”地一聲按在桌子上,起身,轉身,朝着教室的後方大踏步地走去。
“誰幹的?”冷厲的聲音迴盪在教室中,震盪在顫抖的三人的耳畔。
徐琛的面部表情還算正常,而魏靈已經面色慘白:“蕭姐,真是對不起,我……”然而他的話卻是停留在了半空中,沒了下文。
“蕭學姐,對不起,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會承擔一切責任。”白淨的少年扯了扯魏靈的衣襬,挺直了搖桿站了出來。
蕭㛄嫿正待要發作,卻看到站出來的竟然是新來的小學弟。
“算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件事不怪你們,我再抽空重新上色補畫完吧。”
她嘆了口氣,目光停留在了已經模糊一片的畫上,隨後轉身重新回到了座位。
徐琛正呆滯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思緒翻涌萬千,沒想到自己來到新班級的第一天便捅出了這麼大一個簍子,還讓人家一下午的心血白白浪費。正當他惆悵地想彌補過失的方法時,徐琛感受到了頭頂上方的重量。
他偏過頭來,看見蘇玖正一臉輕鬆地朝着自己粲然一笑:“需要幫忙嗎?”
“真的可以嗎?”徐琛大喜。
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的失落在一秒鐘內化作了滿眼歡喜,蘇玖一笑,戳了戳徐琛的臉:“那肯定,不要以爲姐姐只會打架哦!”
話音剛落,她便邁開步伐走向了蕭㛄嫿。
“你姐不會要去跟蕭姐幹一架吧?”陸朝聞朝在旁邊被大家閒置已久的蘇小祁做了個鬼臉。
“我的天啊,我姐她雖然性子比較急,但是應該不會是那樣的人啊!”
四人一同朝着一個方向看去,雙眼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