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您身體不是不好麼,您怎麼出來了?小怡,小怡她回來了,可她卻似乎對我有些誤會,我……”方潛看見張幼芯,就像溺水之人像看見一根救命的稻草,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抓住了她的臂膀連聲開口道。
寧小青冷眼旁觀,像方潛這樣的男人,在利益面前,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是自己最親的人,他也能毫不猶豫的出賣算計,可一旦當他自己臨面危險的時候,他又想不顧一切的抓住每一根對自己有用的支柱。那種嘴臉,那樣的人性,寧小青活了二輩子,她仍然忍不住看得皺起了眉頭。
“小怡,跟母親離開這,好麼?”張幼芯並沒有看方潛,她輕輕拉開方潛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掌,目光充滿哀求的看着方怡道。
“母親,若是我不同意呢?”方怡微閉了一下雙目,才接口道。
“小怡,你,你哥哥,他,他不是有意要……”張幼芯不死心的繼續勸道。
“母親,你可知道,若沒有遇見我師尊,我這輩子就不可能再回來見你了,這一生,我將都生活在生死二難的地獄中,難道,在母親的心中,我這女兒,就只是成爲兒子上位的踏腳石麼?”張幼芯的話未說完,卻被方怡一口打斷,她的目光中不知不覺的浮出了一抹戾色。
方怡在遭遇到這一切變故以來,心中雖然是悲苦交集,想起方潛,更是憤恨與心痛兩種不同的情緒不斷交織,她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方潛對她的愛護和照顧,她怎麼也想不通,成年後的哥哥爲何像變了一個人般。
這五年多的時間。她過得生不如死,自己更是產生過無數次結束生命的念頭,但是,她卻從未從心底對方潛產生殺意,無論方潛,對她做了什麼,在方怡的心中,他終究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哥哥。
但在今日今時,在看過方潛的系列表演之後,方怡心中的那抹苦苦維繫的兄妹之情。終於斷裂消退殆盡,而在這時候,自己的母親也站出來讓自己息事寧人。讓自己不要追究兄長的過失,在這一刻,方怡的心中產生了一種滔天的戾意。
“小怡!”方母被方怡的目光看得心神一顫,口中不自覺的又喚了一聲,在這一刻。她在方怡的目光裡面看到了陌生,失望,指責,和戾氣,她的小女兒,這麼些年來。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望着自己,我,我真的做錯了麼?方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哥哥。你若還是個男人,就從母親的身後站出來,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原因若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或者可以考慮不追究此事,否則。這金鍊加身之痛,說不得,妹妹也要讓哥哥來償上一償了。”方怡的視線從張幼芯的身上收了回來,投在方潛的身上,目光冰冷如刀。
“妹妹,我……”方潛張了張口。
“忘了補充一句,我不想聽到無謂徒勞的辯解!我要聽實話,你該知道,當日你對我下手的時候,我的意識還在,所以,那些無用的謊言你就不用編了。”方潛剛一開口,又被方怡一口打斷,方怡聲色皆厲的瞪着他補了一句。
張幼芯緊閉雙目,不再言語,唯有淚珠一顆顆無聲的順着眼角滾落,她心中悲傷欲絕的吶喊:子鵬,我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你早早離開了我不說,現二個孩子,好不容易成人了,卻要在我這母親和無數賓客的面前,表現骨肉相殘。
方潛看着這個神色猶若灰死的婦人,心中掠過一抹不忍,看到這個婦人,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母親,若是母親看到自己和哥哥這樣,該有多麼的痛心難過?意念落到這裡,寧小青忍不住將視線投到了方潛的身上,開口道了一句:“方潛,若是你能說出幕後的指使者,活罪雖然難免,我可保你平安渡過晚年。”
“潛兒,潛兒,你快說,快說,到底是什麼人迫你這樣做的?你和小怡的感情一向不錯,爲娘,無論也不信你無緣無故會對她下此毒手。”緊閉雙目的張幼芯聽到這句話,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霍然睜開了眼睛,急急抓住方潛的手,開口道。
這個心志頑強的婦人,在看見寧小青與自己的小女兒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一直採用忽略寧小青的策略,因爲她曾見過寧小青的手段,如今看到寧小青和方怡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方潛的婚禮上,哪裡還有不明白事情原委的道理。
她不敢直接向寧小青求情,只希望求得自己的兒女兒能饒恕兒子這一次,寧小青是方怡的師父,只要方怡自己不肯追究此事,寧小青再強勢,也是不好強行插手徒兒的家事,哪知自己的出現,卻是激起了方怡心中的逆反心裡,張幼芯正值絕望間,突然聽到寧小青的聲音,豈能不欣喜若狂?
“報歉,寧前輩,我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的本意,是我自己利慾薰心,嫉妒自己的妹妹,想要將她所擁有的一切奪來歸爲已有,妹妹,你要爲自己討回公道,哥哥不怪你,動手罷。”方潛的臉色不斷的變幻着,最後口中發出一聲喟然長嘆,他垂下眼瞼,失神落魄的道。
“哥哥,你也覺得自己做錯了麼?你可知道,就在你對我下手的那一天,我已決定將師尊傳受我的煅體之術傳給你了?只是,你的動作比我的表達快了一步。”方怡沒有想到一直拒不承認的方潛,突然變得如此爽快,十分乾脆的承認了一切,她呆了一呆之後,才緩緩開口道。
方潛聽得身體微微一顫,低垂的眼眸深處浮出的不是反省與後悔,那裡面所蘊含的是無窮的恨意,他的雙手不知不覺的緊握了起來,心中在憤怒吶喊: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命運要如此捉弄我?如果你早一天說,我也不至於來當這樣的惡人!
他自認自己的情緒控制得不錯,卻是如何逃得出寧小青的神識感應?寧小青瞧着低頭不語的方潛,眼神不知不覺的已經冷了下去。
“方怡,看來你的哥哥對於自己的作爲並不感覺後悔,該如何處理你自己做決定,我不會干涉,不過,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裡,處理完這邊的事之後,我還要趕去風雲酒鎮。”寧小青看着神色激動的方怡,淡淡的開口道了一句。
“我知道了師父。”方怡被寧小青一語提醒,腦子一清,頓時從激動的情緒中醒過神來。
“哥哥,我此次前來,並不準備把你怎麼樣,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現在既然弄清楚了,我也該走了,至於你和我之間的兄妹之情,就到此爲止,他日相見,你我即爲陌路,若是你再犯到我的手上,我亦絕不會再留半分情面。”方怡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方潛霍然擡頭,幾乎是不可置信的望向方怡,他着實想不到,方怡居然就這樣放過了自己。
“你不用看我,無論你怎麼待我,在血緣上,你終是我的哥哥,你我還有一個相同的母親,她就在一旁看着,我不是你,做不到爲了一已之快,就置親孃於不顧,至於你我之間,在你算計我那一刻開始,兄妹之情已了,我不再追究,也算是全了這份血脈之緣,師父,我們走吧。”方怡冷漠的目光輕輕的從方潛的臉上掠了過去,最後落在寧小青的身上道。
“方怡,做得不錯,爲師沒有看錯你!”寧小青走到方怡的身旁,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不無讚賞的道。
“方潛,自從你伸手將我帶回你家的那一刻開始,就步步爲營,事事算計,一直到如今,表面上你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實際上,我並不知道你到底擁有了什麼,還有那個背後指使的人,看起來,他比我更爲可怕,即便是在面對我的時候,你也仍然不肯說出他來。”
“希望他真的能給你所想要的一切,你也不要分辨,說沒有什麼幕後人,我不是方怡,你的糊弄對我起不了作用,以你的本事,你還弄不來那根附骨炎鏈,與其說此人是想利用你對付你的妹妹,還不如說是想利用你來對付我。”寧小青讚了方怡一句之後,並沒有立即離開,卻轉頭看着方潛又開口道了一句。
方潛臉色大變,他生怕寧小青一怒之下,出手擊殺自己,寧小青瞧着他的臉色,不無諷刺的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說出這一切並不是想要對你怎麼樣,我是方怡的師父,也親口放過話,這事件如何處理,全由她自己做主,現在,她做了選擇,我這個做師父的,絕不會食言,我只是想告訴你,方怡肯放過你,不代表那人在你的任務失敗後也會放過你。”
說完這句話,寧小青就攜着方怡從喜堂中消失,方潛一顆輕輕提着的心剛剛放下去,耳際又傳來一聲熟悉的冷哼:“這點事你都辦不好,我留你何用?”這道聲音剛剛落下,方潛的身體突然間就原地暴開,炸成了無數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