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楚念姑娘是被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敲門聲給驚醒的。
掀了被子下牀,光着腳丫子開門,楚念姑娘就以一副頂着雞窩頭、還揉着惺忪迷離的睡眼的形象出現在來人面前,末了,捂着嘴很不雅的打了個哈欠。
“嗯,大嬸,你誰呀?”伸手抹掉眼角因爲打呵欠溢出來的淚光,楚念姑娘揚着下巴把眼前這個一身土裡土氣打扮的中年婦女打量了一圈,有些迷茫。
那大嬸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楚念姑娘的肩膀,“哎呦,城裡的姑娘長得可真是俊俏!”
“……”內傷,只差一口鮮血噴出。楚念姑娘半蹲着、紮成馬步姿勢的雙腿顫了顫。大嬸你是不是練過什麼“鐵砂掌”啊?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頓時讓某隻小怪獸趕腳肩膀要裂開了,腿也要陷進地面裡去了。
“豪爽”的大嬸完全沒有感受到從楚念姑娘心底裡散發出來的幽幽怨念,笑得異常熱情,做起自我介紹來,“楚念大妹子是吧?俺是蕭先森僱來照顧你的……蕭先森不是要出國幾個星期嗎?哎呀,蕭先森人真是太好了,長得好看,還疼老婆,這不,怕楚念大妹子你自己在家沒人照顧,就僱了俺來……吧啦吧啦……”
帶着濃重的鄉土氣息,一口一個“顧先森”、“楚念大妹子”,等大嬸說完,楚念姑娘已經暈菜。
急忙摸出電話、給顧楚北打過去,他似乎已經在機場,正要登機,心情很好的囑咐楚念道:“我不在的時候,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許再吃肯德基那種沒營養的東西了!”
楚念姑娘一囧,淚流滿面,“爲什麼?爲什麼給俺找來這麼一位大嬸?”
那邊,顧楚北的笑聲極其妖冶蠱|惑,“因爲感覺,你們很搭!”
“……”
說話就跟倒豆子似的,脆而快,豪爽的大嬸“吧啦吧啦”一字未停的叨叨了半個小時,只聽得楚念姑娘嘴角抽搐、口吐白沫。
她仰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明媚的憂傷,看那唾沫星子在半空中漫天飛舞,而後,低下頭,沉默了N久,心中淚流滿面。
“——顧先森說了,不準吃垃圾食品,尤其是膨化和油炸食品。”
“——顧先森說了,不準泡夜店,不準喝酒,更不準打架鬧事耍流氓。”
“——顧先森說了,#¥&%&¥*%%%&@¥@¥#%¥吧啦吧啦……”
……
“——顧先森還說了,嘰裡咕嚕哇
啦哇啦#¥%&*@@%¥##。”
楚念姑娘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鬱悶中,頭頂上、陰雲籠罩。大嬸卻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興致越來越高,唾沫星子也越吐越多,小怪獸仰天長嚎,暫且先不管顧先森說什麼了,反正,她是悲劇了!!!
打從這天開始,楚念姑娘就過上了早晨一杯牛奶、啃饅頭就着鹹菜,中午米飯和只有幾粒肉渣渣的青菜,晚上白粥、鹹菜的生活。
這,對於無肉不歡的小怪獸來說,簡直是酷刑!
“大嬸,俺不要喝牛奶……”筷子往桌上一拍,身子往後一靠,楚念終於……“罷奶”了。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很不好,因爲習慣了每天早晨在被窩裡賴到七點半的楚念姑娘,這幾天、都是在天色剛矇矇亮的五點多就被大嬸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頂着凌亂的雞窩頭,身上還穿着睡衣,半夢半醒間,人就到了餐桌旁,現在,還要被迫喝下她最討厭的牛奶!
前幾天她都忍了,好吧,某人根本不知道“忍”字該怎麼寫,其實那是因爲她畏懼大嬸的“戰鬥力”。
可是今天,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她冒着被大嬸的鐵砂掌一巴掌拍死在餐桌上的危險,勇敢的反抗了!
正在擦桌子的大嬸聞言,動作一僵,然後脫掉手套站起身來。大嬸朝餐桌這邊走過來時,楚念看見她臉上滿是嚴肅,登時,小心臟“咕咚咕咚”亂跳,身|子不自覺的往後側仰,兩手握拳、胳膊屈起擋在胸前。
打不過就得跑呀,她趕腳,大嬸的“輕功”應該不如她厲害!
眨眼間,大嬸走到了她身邊,大掌緩緩擡起,在半空中滑出了一個充滿血腥的弧度,最後落在楚念姑娘肩上。
小怪獸猛地顫抖了一下,“大嬸~~~我……”喝!
話音未落盡,大嬸咧嘴笑起來,“大妹子啊,牛奶可是很有營養的嘞,你看,顧先森多疼你啊,還囑咐俺、每天早晨都要給你準備一杯熱牛奶,哎呀,蕭先森真是一個好男人,長得又好看,還疼老婆……吧啦吧啦……”
後面那段大嬸每天都要重複好幾遍、以至於楚念姑娘都能倒背如流了的話,在某人端起牛奶杯子的那刻開始,自動屏蔽掉。
認命吧,喝牛奶吧!!!
終於捱到了中午,原本趴在辦公桌上的楚念姑娘猛地支起身子來,雙眼泛着幽幽綠光,只是,她的興奮還沒有持續一秒,腦中就閃過一個“血淋淋的現實
”,然後、表情瞬間垮下,嘆了一口氣,又重重地趴回桌子上。
安晨晨推門進來,見楚念還是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兒,不禁揶揄起來,“哎,我說楚念你有這麼挫麼,你家男人不就是出國一個月嗎?用的着你這麼茶不思飯不想的?!”
“……”側臉貼在光滑的桌面上,楚念無力地擡了一下眼皮、瞪着安晨晨,丫的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孃爲了男人茶不思飯不想了?!
她這是怨念好吧?!!!
剛要閉眼,突然想起了什麼,只見楚念姑娘猛地站起身、抱住安晨晨,眼神中充滿希冀,“矮冬瓜,你請我吃飯吧!”
“請你吃飯?”聞言,安晨晨眼睛一瞪,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伸手在楚念臉上拍了一巴掌,“你鬧我玩兒呢?你居然敢讓一個窮的叮噹響的窮人請你這個小富婆吃飯?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呔,俺也是窮銀!”說起這個來,楚念真是一把辛酸淚啊。
可是,安晨晨卻十分想抽她,“楚念,有本事你丫穿着這一身Dior套裝,拎着你Hermes的包包到大街上要飯去啊!”
基於全世界所有普通百姓的仇富心理,估計某人會被分屍……
楚念欲哭無淚,“小夥伴們,你們都被表象欺騙了啊!”
怨念、不甘。
那個男人,不但不給她零花錢,而且、還把她的工資卡給收走了。
記得曾經有一天,楚念姑娘吃了雄心豹子膽,一躍跳上沙發,指着顧楚北的鼻子,義正言辭,“顧楚北,把我的工資卡還給我!”
當時,顧楚北只是淡淡地擡了一下眼皮,又淡淡地問了一聲,“皮癢了?”
楚念姑娘頓時就沒了氣焰,以至於被壓迫至今。
最終,晨晨姑娘嗤着鼻子、很是傲嬌的離開,留下楚念自己一個人繼續趴在辦公桌上、繼續怨念中。
半個小時之後,大嬸打來電話,“喂,大妹子啊,怎麼還不回來吃飯呢?”
“就回去了。”不要怪楚念姑娘沒有“革命鬥志”,因爲,餓肚子總比吃不飽要好一些吧?!
中午,正是人流車海高峰期,一抹身穿Dior女士正裝,肩上揹着一個Hermes大包的身影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踩着滑板,像一陣風似的“唰”然而過。
一羣人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無不驚愕感嘆。
“英姿颯爽……的行爲藝術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