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混賬的東西!竟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我們方家的臉面都要被這個混賬小子給丟盡了!”
楚念一路衝上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時,方老爺子已經震怒了大半截子,一張滿是褶兒的老臉上顏色鐵青漆黑、威嚴中夾雜着怒氣,連鬍子都跟着一翹一翹的。
吸了吸鼻子抵住笑意,避開方家老爺子的視線,楚念墊着腳尖從程林身後挪到沙發邊。
沙發上,安晨晨正拄着下巴垂眉低泣,楚念半蹲在沙發扶手後、伸手輕輕拽了安晨晨的衣袖,小聲道:“矮冬瓜,這裡危險,我們先撤!”
“啊?”安晨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哭聲戛止,扭回頭去看了一眼。
然後,方老爺子就發現了楚念,“楚丫頭,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做什麼呢?過來,是不是你把方翌晨這個混賬小子給打昏的?”
楚念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垮了下來,那叫一個悲催無比啊,嘴角抽搐着從沙發後站了起來,乾笑,“呵呵,方爺爺您來了啊,方爺爺好!”
“我不好!”話音緊隨,方中信老臉一橫、眉頭緊皺,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翌晨,眼底裡盡是一片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蕭瑟,“楚丫頭,你方爺爺是洪水猛獸嗎?我叫你過來、你站在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
楚念習慣性的吸了吸鼻子,眉梢微微挑高,手指指着方翌晨,道:“那個,是我把方翌晨打昏的!”
“打得好!”話落,方中信轉身看向程林,程林被那種威嚴壓迫的目光一盯、頭皮一陣發麻,立即低着頭走過來,“方老爺子,您有什麼事情嗎?”
方中信緊盯着程林,目光裡意味不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後,問道:“你是言城警察局第一支隊的隊長程林?”
“呃……我是!”後背一陣發涼,程林越發覺得這局勢詭異起來。
卻聽見方老爺子又問道:“湘樂情的老闆娘多次報警,你們爲什麼不出警?我問你,人民警察最基本的職責是什麼?”
“熱愛祖國,熱愛黨,熱愛人民,堅定的站在人民利益的立場上,保護人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敢於同一切製造動|亂、擾亂社會治安、危害人民利益的犯罪分子作鬥爭。”說完後,半晌沒有動靜。
程林擡頭小心翼翼的瞅了方中信一眼,方老爺子還是鐵青漆黑的臉色,視線卻已經轉移到了方翌晨身|上,一臉的心痛和無奈。
許是感覺到程林在看他,方中信幽幽轉回臉來,語氣威嚴決絕的補充了一句,“作爲一名人民警察,還要堅持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不畏權|貴、不徇私情、剛正不阿、秉公執法!方翌晨他今天不僅是我的孫子,更是擾亂了社會治安、危害了人民利益的犯罪分子!”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們把他帶去警察局關幾天,一切按照法律程序走,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不許給他什麼特別待遇,一定要讓他好好反省,聽到沒有?”
“是的、是的,請方
老爺子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執法的!”程林賠着笑臉忙不迭點頭,心裡泛起了一片苦水,等這方少爺被處理好了,就該輪到他被“處理”了!
指揮着兩個小警察把方翌晨擡出去,程林畢恭畢敬地和方老爺子道了別,正要離開,方中信威嚴着聲音喊了一聲,“等一下!”
程林的頭皮再一次麻酥酥的過了電似的,轉身的瞬間、苦瓜臉染上一片笑容,“方上|將,您還有其他的什麼事情嗎?”
方中信瞅了一眼安晨晨和楚念,道:“人家姑娘的醫藥費還有老闆娘的損失費什麼的,算好了送到方家來,還有那個小姑娘的一切要求都給我報過來!”
“好的,方上|將,我都記下了!那麼,您還有別的事情嗎?”
“走吧。”深深地探出一口氣,方中信拔腿走了出去。
從楚唸的角度看,方家那老爺子不知道蒼老了多少歲,即便是再精神矍鑠、勢頭不減的人,也已經被憂愁壓垮了啊!
因爲警方方面封口很嚴加之涉及政|治問題,所以,方翌晨的事情並沒有登上當天的娛樂版頭條,各大媒體、雜質只是蜻蜓點水的略提了一點兒。縱如此,還是引起了不少人對權三代的質疑。
後來又有消息爆|出,方老爺子夜訪言城警察局,把方翌晨胖揍了一頓。
第二天,方翌晨從局子裡出來時,有人發現那隻美貌妖冶堪比黎邵的方妖孽、竟然兩邊臉頰不對稱了。
當天下午,言城整形醫院傳出,方翌晨因爲臉頰骨骨折,已經接受了整形手術。
一系列事件,太具有戲劇性、加之這般劇烈的轉折,一時間裡,“方翌晨”這個名字成爲言城人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
風頭浪尖上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元宵節之後的第二天,方翌晨被方老爺子強制性“遣送”到英國。
天氣漸漸轉暖,陽光靜謐、歲月安好。
秦霖、林曜的生活照常,韓暘和蘇淺淺姑娘依然幸福並性|福着,陸宜給黎邵接了一部偶像劇,開播一個星期,收視率突破全國20%,成爲當前全亞洲最炙手可熱男星。
所有人的命運軌跡都向着無比光明而明豔的彼岸行去。
——除了顧楚北和楚念。
從方翌晨在湘樂情鬧事兒那天爲起點,楚念第N次和顧楚北鬧起了冷戰。
之前的冷戰,每次都是小怪獸在外面捅了簍子然後無理取鬧,打不過顧楚北就只好耍賴皮、扯自尊,不和人家說話,而且,最後每次都是小怪獸率先投降,腆着一張諂媚狗腿的笑臉百般討好。
顧楚北寵她、縱容她,自然不會和她生氣,順勢就和好了。
這次、情況有些不一樣。
冷戰第十三天,楚念依然對顧楚北愛搭不理的,顧楚北的刻意討好、低姿態,她也通通無視。
她似乎產生了另一種心理變態的極端傾向,看到顧楚北心疼、無奈的表情,心裡就會很痛快!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親者痛仇者快”?!
環抱着雙臂側身靠在客廳的大落地窗邊,楚念垂眉冷笑一聲。
不期然的,肩上一重,越過肩膀、楚念轉頭,身後楚臨庭仔細的給她披上外套,而後一臉擔憂地看着她,“姐,這裡冷,你懷孕了身子比較敏感、還是回房間去吧。”
鼻息溢出一聲冷哼,楚念脣邊的笑弧明豔,下巴一揚道:“楚臨庭,幫我把窗打開!”
“姐——!”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以眼角斜了楚臨庭一眼,楚念轉身接起電話,“喂,哪根兒蔥?”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只見楚唸的臉色倏爾蒼白,表情很難看,搖晃了兩下幾乎站不穩,伸手去扶桌子時,不小心碰掉了何素秋的古董花瓶。
“咚——”的一聲,古董花瓶碎掉,楚唸的心情隨之破碎。
那通電話異常短暫,大概只有十幾秒鐘,卻讓楚唸的情緒瞬間斷片並失控,掛斷電話後,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楚臨庭急忙上前來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想接過她手裡的手機看看是誰打來的電話,楚念卻先他一步、手臂往半空裡一揚狠狠摔出去時,手機在半空裡滑出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落至牆角,四分五裂。
楚念脣邊的笑容涼薄,音線冷峭,“呵……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再怎麼自欺欺人還是不可以!”眼皮一闔,兩行眼淚順着臉頰流進嘴裡,苦澀、腥鹹。
“楚臨庭,讓我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不要來打擾我!”
在楚臨庭的擔心中,楚念踉踉蹌蹌的回了自己房間。
一個小時後,楚念從房間裡出來,楚臨庭嚇了一大跳。向來都是清湯掛麪素顏朝天的楚念,竟然化了那麼妖冶濃重的煙燻妝,幾乎掩匿了她臉上所有的表情,沒有哭、沒有笑、沒有開心、亦沒有悲傷,只剩下那張鬼魅的面具。
——妖異、妖豔卻極度的涼薄、淡漠!
“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看着許翊軒,不要讓他隨便亂跑。”走至玄關處,腳步微頓,楚念眼角往後一斜,吩咐了楚臨庭一句。
楚臨庭晃晃然回過神兒來,“姐,你要穿着這雙高跟鞋出門?”
“怎麼了?有問題?”楚念扭頭,眉梢一揚、眼皮懶懶地一眨,慵懶淡薄。
楚臨庭嘴角抽搐,“姐,這鞋子有十釐米吧?”
“十一釐米。”
“……”楚臨庭使勁嚥了一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姐,醫生說、孕婦是不可以穿高跟鞋的,對肚子裡的小寶寶不好。”
“哦。”簡單的應了一聲,楚念垂眉,似乎在思忖楚臨庭的話,半晌,擡頭,“孩子好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
“……”楚臨庭童鞋稍稍有些凌亂,難道沒有關係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