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司馬祺他們, 抱着寶寶我興沖沖地朝惠苑走去。身後司馬玦不知在跟司馬祺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司馬祺奇怪地問:“……這麼快啊!按理最快也應該兩天後纔到…….”
然後是司馬玦壓低嗓子回道:“……帶了那麼個大傢伙,他們住客棧也不方便, 所以只能馬不停蹄地直奔殷考來了!”
司馬祺叫住我:“柔兒, 你先去惠苑, 待會兒我再去找你!”
我點頭問道:“又有誰來啦?”
司馬祺衝着我微微一笑:“先不告訴你!!”
“切, 故弄玄虛!”我白他一眼, 朝惠苑走去。
一進惠苑,見到劉嬸跟母妃正牽着手開開心心地在說話,彎彎和司馬敖陪着一旁, 他們兄弟倆這麼神秘兮兮的原來是劉嬸來了!
見到我劉嬸從椅子上起身,一把拉着我上下打量, 不住地點頭說我氣色比離開飛雲山時好多了, 然後欣喜地抱過我懷裡的寶寶, 望着寶寶她兩眼直放光:“好可愛的小寶寶!大姐有福氣啊!”
我笑着,意味深長地瞥彎彎一眼:“明年這時候想必, 劉嬸就能抱上這麼可愛的小外孫了!”
母妃和一旁的丫鬟、嬤嬤們都笑開了,彎彎撒嬌地撲到劉嬸懷裡:“娘!你看小姐她笑我!”
劉嬸笑着摟住彎彎:“這丫頭還害羞了!”忽然眼圈紅紅地望着我跟寶寶哽咽道:“要是芳姨還在,見到小姐和寶寶不知有多開心!”
劉嬸這話說到了我的痛處,我的眼一下子迷濛了,可我強忍着不讓淚流下來。彎彎膩在劉嬸的懷裡低嗔道:“娘, 您越老越糊塗了!”
劉嬸忙拍自己的嘴巴:“瞧我這張嘴, 好好的說這些幹嗎!”
我朝彎彎翻了個白眼:“跟劉嬸有什麼關係!還不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跟劉嬸撒嬌!欺負我沒娘、沒人疼是吧!”明明是跟彎彎開個玩笑, 調節一下氣氛的, 可說到最後自己卻傷感起來, 剛纔強忍住的淚此刻再也忍不住索索地落了下來!
母妃忙走過來心疼地摟住我:“不哭,好孩子, 娘疼!娘疼啊!”
劉嬸抱過我懷裡的寶寶:“就是啊,誰說沒人疼我們小妙兒,你公公婆婆,還有老門主和夫人哪個不打心底疼惜你!見到這麼可愛的小寶寶老門主和夫人還不樂得合不攏嘴啊!”
聽她說到師傅師孃,我破涕爲笑:“乾孃會樂得合不攏嘴我信,義父見了寶寶只怕會皺着眉說‘哦?怎麼又是個帶巴的,我說你們一個個怎麼就生不出一個丫頭片子來呢!唉,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我正惟妙惟肖地學着師傅的話,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嗯哼,你這丫頭倒知道爲父的心思,只是這肚子也忒不爭氣了些!”
父王的笑罵道:“你個老東西,喜歡丫頭讓你孫子替你生去,這嫡孫可是老夫的心肝寶貝!柔兒可是我們司馬家的大功臣呢!”
愣了愣纔回頭,只見父王和司馬玦陪着義父、乾孃走了進來,我不敢置信地捂着嘴,“義父、乾孃你們怎麼來啦?都沒人告訴我,你們要來!”
二哥在一旁笑道:“早告訴你,不就沒有這份驚喜了嗎!是父王邀請孟世伯、孟伯母及岳母一起來殷考過年。”
司馬玦促狹地笑道:“順便也把二哥和彎彎表妹的婚事給辦了!”二哥和彎彎不好意思地對視一眼低下了頭。
而我早已是淚流滿面,飛身撲進乾孃的懷裡又哭又笑地胡亂嚷道:“妙兒好想你們!真的好想你們!”
乾孃摟緊我:“好孩子!從你走後,我和你義父沒有一天不想你的!”
義父老淚縱橫地站在一旁,故意皺着眉不悅地回道:“你個老婆子明明是你每天在我耳邊絮絮叨叨想妙兒,幹嗎要把老夫扯上!”
乾孃瞪義父一眼:“你個老東西!難道你不想女兒?不想你幹嗎吩咐妙兒房內的東西都按原樣放着不許動的?又是誰半夜睡不着老是到妙兒房內去的?”
義父尷尬地捋着鬍鬚:“妙兒房內的東西不讓人動,老夫是怕妙兒回來臨時打掃來不及,至於半夜到妙兒房內還不是爲了雪豹。你也知道,除了妙兒。它只認我,我怕它傷了其他人,這纔去妙兒屋裡守着跟它說說話!”
雪豹?難道我不在了,它還常常回來?我笑着鑽進義父的懷裡:“義父真不想妙兒?妙兒卻很想義父!想飛雲山上的每一個人,還有雪豹!”
雪豹是我十四歲那年和師傅一起在飛雲山頂救回的一隻小白豹,當時它和它母親正被一羣狼圍攻,等我和師傅救下它們母子時,它母親已經死了,我就把這隻小白豹抱回自己的房間,本來義父弄了只剛下崽的母狗餵它,誰知那母狗一見它嚇到直抖,沒辦法只能我親自餵它,幸好它的牙齒已經長出來了,我把生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它倒也能吃下去!因爲是我一手養大的,所以它特別粘我。雖然它不會說話,卻特別通人性,我們能毫無障礙地交流。可是除了我跟師傅外,它對任何人都很防備,就連瑾楓他們都近不了它的身,門內幾個膽小的弟子,見到它更是戰戰兢兢,一年後它出落得威猛異常,一次義父的朋友一個得道高僧來飛雲山做客,看見雪豹說它是靈獸,不該生活在俗世中,這樣會害了它的修爲。雖然對這些話我並不信,可見他言之鑿鑿,加上義父的勸說,我只好把它放歸大自然,至今我仍記得跟雪豹談話那天,它望着我那不捨、傷感的眼神,雖然它很聽話的離開了我,可是每天晚上它還是會回到我的房間,趴在我牀下睡覺。
義父感動地輕摟着我:“義父也想你!還有雪豹,你走後它還是每晚都會回到你的屋裡來。所以這次我把它帶來了!”
“真的!它在哪兒呢?”我興奮地問。
“在院子裡,你夫君正在給它餵食呢!”義父輕笑道。
“什麼!你說祺哥哥在喂雪豹?它肯吃?”我不敢置信地追問道。要知道除了我跟義父,雪豹從不吃任何人給它的食物,有一次瑾楓餵它,它不理。瑾楓伸手去拉它,最後還被它抓傷了!
義父點頭:“嗯,這點老夫也很奇怪!剛纔祺兒伸手摸雪豹時,老夫還怕雪豹傷了他,誰知雪豹嗅了嗅他的手,只是不耐地甩了甩尾巴,卻沒去抓他。我們這一路走過來,它就一直跟在祺兒身邊了,登雲法師說過它是一隻靈獸,想必它知道祺兒是妙兒最親密的人吧!”
我急急地奔到院子裡去,遠遠的就看見雪豹蹲在司馬祺身邊吃生牛肉,而司馬祺伸手輕輕地撫着雪豹雪白的皮毛,惠苑外,圍着許多人,我說的外真是很外面很外面,他們離惠苑大門口起碼有幾百步遠,朝惠苑裡在張望。
我剛走到院門口,雪豹擡頭一聲長嘯,圍着惠苑外的家丁驚叫着逃散開!
雪豹的嘯聲中有思念、有責怪、更多的則是重逢的喜悅。然後他忽的一下朝我衝過來,我張開手臂摟住它低聲地道歉:“豹兒!我的好豹兒!對不起,豹兒!對不起,離開飛雲山那天,那天出了好多的事,我實在是沒法跟你去道別。再後來一直有太多的事,也沒辦法回飛雲山!”
雪豹的頭親暱地在我懷裡摩挲,一邊小聲的嗚咽述說着相思,還有不願再分開的決心。
我摟着它:“我也很想你!不過登雲法師不是說你俗世不適合你嗎?過完年你還是跟義父回飛雲山去吧!我答應你,有空一定常去看你!”
雪豹撒嬌地往我懷裡拱了拱,我不理它,它只能去找義父,義父無奈地笑摟住它:“我們家大小姐開口,我也勸不了,不過有一個人的話也許她會聽!你可以……”
義父的話沒說完,雪豹就鑽到司馬祺的懷裡去了,司馬祺樂了:“你個機靈鬼,你知道義父說的人一定是我?”
雪豹像是撒嬌地蹲在司馬祺身邊小聲嗚咽,司馬祺摟着它望着我低笑:“雪豹既然是靈獸,自然知道什麼地方纔是最適合它的地方,柔兒,它如果想留下就讓它留下吧!”
想想祺哥哥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加上雪豹叼着我的衣角,搖着尾巴的可憐樣,我還能不答應嗎!我牽着它把府裡的人給它一一介紹,跟在飛雲山一樣,雪豹對所有人都是一副輕蔑又傲氣的態度。每次要我輕踢它一腳,它才愛理不理地瞥人家一眼。
當我把它牽到寶寶身邊時,它雖然還是漫不經心地搖着尾巴,卻蹲在寶寶身邊定定地看着他。而寶寶更是奇怪!他居然靜靜地瞅着雪豹,他們一人一豹就這麼對視着。不一會兒,寶寶先笑了起來!雪豹則親暱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寶寶的臉,寶寶咯咯咯笑了起來。從雪豹的眼神中我知道它認了寶寶這個小主人。
我聽見身旁的父王跟司馬祺輕聲說:“這隻雪豹是隻靈獸!看來他是認了寶寶這個主人!寶寶是柔兒的兒子,雪豹認他爲主人倒不稀奇;奇怪的是寶寶對雪豹的態度,一個小嬰兒見到這麼個龐然大物能有這份定力實在難得!祺兒,你這個兒子將來必成大氣!”
見我卻在心底暗笑,這哪是什麼定力,寶寶還這麼小,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雪豹有什麼可害怕的!
經過一番商議最後二哥和彎彎的婚事定在半個月後,也就是上元燈節的前三天!義父跟乾孃等二哥的婚禮結束後再回飛雲山,屆時我跟祺哥哥會陪着義父乾孃一起再去參加冬青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