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動歡顏那內存盤裡面的策劃構思,因爲我們自己也是那樣策劃的。所以我讓手底下的人加快了速度,準備儘早做一個效果圖出來。
而關於成業集團那邊。我一直都在關注秦漠飛的動向。發現他回國之後,並沒有立即回魔都,而是在香港又呆了幾天,具體做什麼我並不清楚。
他的行程是甄允昊查到的。所以我感覺到十分詭異。秦家在香港並沒有任何項目在進行中,倒是有個特訓的地方。他去哪裡做什麼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正好秦靈素來了個電話問我要不要去香港檢查身體。她要過去。我這纔想起秦家跟那邊的慕氏醫院是世交,每年秦家的族人都要去那邊做體檢。等於是例行公事一樣。
我沒過去,就我這操蛋的人生,早死也並不是壞事。
但我開始懷疑秦漠飛的動機了,他帶着商穎和她的孩子出去了一趟美國,回來時卻繞道去了香港。
這是幾個意思呢?
所以我又給甄允昊打了個電話,讓他查一下慕氏醫院的系統裡面有沒有跟秦漠飛相關的資料,就近這些天的。他很快就把結果給我了。是秦漠飛去給小浩辰(也就是商穎的兒子)做dna監測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沒有碰過商穎嗎?怎麼會帶孩子去做dna監測呢。
我覺得這事兒太匪夷所思了,就親自打電話給慕氏醫院的董事長慕連清了。他跟我算不得至交,但他兒子慕少卿跟我很熟。我當年學生物成績好。在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他很崇拜我。
糾結許久。我打了個電話給慕少卿,旁敲側擊地問了下關於秦漠飛的事兒。他並不知道我是有意問的,很痛快地跟我說了。
我這才知道秦漠飛是給秦漠楓和小浩辰做dna,但兩人匹配不上。但秦漠飛的要求是做一份吻合的報告,說是有什麼急用,慕少卿拗不過他就做了。
我更疑惑了,秦漠飛這樣弄是什麼意思?證明小浩辰是秦漠楓的孩子嗎?這有什麼意義呢?
以秦漠飛的心思,不太可能用孩子來做文章,那他是想要讓小浩辰入秦家族譜,爲商穎撫養孩子嗎?但至於用這種畫蛇添足的方式嗎?
又過了三天,我得到了秦漠飛回魔都的消息,但商穎好像沒有回來,不曉得她又留在了哪個地方。我正準備找他談談時,歡顏忽然打電話給我了,說她在蘭若的地下停車場。
我聽她的聲音很虛弱,還伴有咳嗽聲,不覺愣住了。她從我這裡離開過後就沒再打電話給我,我打了兩次她也沒有接,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急匆匆來到地下停車場時,纔看到她蜷縮在車邊,一張臉蒼白無色。我愣住了,連忙過去扶起了她,“怎麼了歡顏,你臉色這麼差。”
“我……咳咳,咳咳……”
她剛一張嘴就咳嗽了起來,咳得止都止不住。她還一手捂着肚子,好像怕把孩子給咳出來了一樣。我慌忙順着她的背,但根本無濟於事。
歡顏咳了很久才止住,整個人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似得虛脫,身子都搖搖欲墜了。她抱着我的胳膊,淚眼汪汪地看着我,“三哥,我肚子好痛,可能寶寶要保不住了。”
“你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我一把抱起她放進了車,門還沒關上就看到秦漠飛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臉的陰森。我看到這混賬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的女人痛苦成這樣都沒想到寬慰一下。
他瞄了我一眼,冷笑道,“你們兩個關係確實很好呢。”
我被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氣得七竅生煙,但看歡顏那一臉蒼白就不想跟他計較。誰知道他並不罷休,直接一拳頭朝我揮了過來,我閃得快,他並沒有得逞,但這舉動把我惹怒了,我甚至都想掏槍了。
我怒道,“漠飛,你一定要這樣蠻不講理嗎?”
他呲笑了聲,“三叔講話真是好笑,你在跟我的女人糾纏不清,怎麼叫我蠻不講理?看你們倆這親密的樣子,想必也暗度陳倉許久了吧?所謂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沈歡顏,我是不是太高估你的了?”
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他居然這樣咒罵歡顏?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歡顏,看到她那臉瞬間就變了,從紅到白,再到鐵青,幾秒鐘的時間。她被氣着了,咬着脣把齒關咬得咯咯作響。
我怒急地想衝過去揍秦漠飛,想告訴他歡顏還懷着她的孩子。然而她止住了我,還淡淡說了句,“三哥,我們走吧。”
她還是不想我把這事告訴秦漠飛,想要自己一個人扛着。我無奈地輕嘆了一聲,冷睨了秦漠飛一眼,“漠飛,你真的應該反省自己了。”
我不好在歡顏面前丟了斯文,瞪了秦漠飛一眼就上車了,我開着車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眸光陰鷙地死瞪着我們倆,那一身的戾氣強得令人無法直視。
敗類!
我在心裡如此詛咒了秦漠飛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車去了瑪利亞醫院。我肯定,有朝一日,這混賬東西一定會後悔他今日的所作所爲。
……
當把歡顏送進病房過後,她的醫生叫住了我,很嚴肅地跟我道,“秦先生,沈小姐的情況很不好,她已經咳成了肺炎,病情很嚴重,不消炎的話,她這身體恐怕扛不住。但如果消炎的話,一些藥物對孩子有很大的影響。”
“……她會死嗎?”我下意識問了這樣一句,不管多大的病,只要她不死就好。
醫生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又道,“還有個很嚴重的問題,她的子宮壁很薄,本來就已經生產了一次,所以再孕對她來說也很危險,我的建議是把孩子流掉。”
“就,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我知道歡顏很喜歡孩子,尤其是這孩子還是秦漠飛的。若要流掉,以她目前的心境來說等於是雪上加霜。眼下我是唯一的知情人,我該怎麼辦呢?
醫生輕嘆了一聲,又道,“她的身體不怎麼好,強行要孩子到最後身體會更差,你們自己斟酌一下吧。”
我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歡顏怔怔地望着窗外,那一臉的茫然和悲涼很惹人心疼。我不想再找秦漠飛解釋什麼了,那個混蛋一旦認定的事情不會更改。
坐下後,歡顏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許淡淡的淚光。我捏了捏眉心,道,“歡顏,都病得這麼重了,你爲什麼不早點兒看醫生呢?”
她輕嘆一聲道,“我以爲沒什麼大礙。”
以爲沒什麼大礙,自己的病誰不清楚呢?只是萬念俱灰,不知道怎麼做罷了吧?
我沒有揭穿她的心思,問她要不要我去找秦漠飛解釋一下我們倆的事,她搖搖頭拒絕了,說既然他不信任她就罷了,她不想強求什麼。
秦漠飛那樣的人,能強求嗎?老頭子,秦斐然,他,哪一個是能爲別人低頭的人?
我頓了下,又道,“歡顏,如果熬不下去了,記得還有我,我會一直都陪着你的。”
“謝謝你三哥!”
“傻丫頭!”
感情的事情,我無法去幫助沈歡顏什麼,但我卻被她深深左右着。她的喜怒哀樂一直牽動着我的神經,我會因爲她的情緒而變得神經質。
她出院過後,我在醫生那裡拿到了食療咳嗽的方子,每天熬着雪梨湯給她送過去,儘可能地照顧一點她。只是她很惶恐,每次看到我時都會左顧右盼,可能是怕秦漠飛看到。
我對她這行爲十分痛心疾首,對一個把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她何必還懷着期盼和渴望。天底下的男人這麼多,少了那一棵歪脖子樹她就會活不下去嗎?
她肯定是看到了我眼底的痛心,可她不爲所動,甚至都不會看我的眼睛。人說,“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也無法感動一個不愛你的人。”
歡顏就是這樣,她像一隻鴕鳥在自欺欺人,她不願意醒悟,甚至轉身。但其實我更傻,我知道她一門心思地愛着秦漠飛,卻偏偏那麼喜歡她。
她從不曉得在風雨綿綿的日子裡,我有開車偷偷跟在她身後,就爲了護送她一段路。她也不會知道,我會拿着她的照片不知不覺地傻笑。
我有時候很無能爲力,因爲不知道是繼續去努力愛着她,還是把這份心思偷偷藏在心裡,用祝福的心態去看待她和秦漠飛的這段感情。
可每次看她被他傷得體無完膚,我就無法保持這種成全的心態。她得不到的東西,我都可以給她,榮華富貴也好,萬千寵愛也好,我都可以。
只是她從沒有看到我對她的這份心,覺得我們倆只是好朋友,或者更好一點兒的朋友。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漠飛身上,甚至不會花一點兒心思來分析一下身邊的人對她是什麼心思。
想想也真的很可笑,每每她在看風景的時候,她其實就是我眼中的風景,而她並不知道。
我以爲我和沈歡顏這樣的狀態會保持很久,甚至可能會是一輩子,但一件突發的事情,讓我迎來了一線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