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照片很連貫,應該是連拍的,一張張看得我毛骨悚然。滿腦子都是毒梟和警察對抗的畫面。
不知道這是秦少歐無意中拍的,還是故意給我看的。要知道,這種東西若交給警方,陳魁一定沒好果子吃。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被陳魁知曉我這手機有他們交易毒品的照片,那我指定也沒好果子吃。
所以我害怕。
我正翻閱着這些詭異的照片。手機忽然間響了起來,嚇得我手一抖。直接就掉地上了。我撿起手機看了眼,是秦馳恩的號碼。
我足足愣了十秒鐘才接通。“三哥,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事嗎?”
“歡顏,小語好點了嗎?傷得重不重?”他十分的關切,聲音還是那麼的從容。
“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醫生說她脾臟大出血,傷得很嚴重。得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段時間。”
我還處於照片帶來的震驚中,並不是驚愕照片上的人,而是他們交易的地點:怎麼會在秦馳恩的酒吧裡呢。看照片上的背景。裡面的服務生應該是被清場了。
照這麼說的話,秦馳恩一定知道這事的。而他居然沒有阻止。毒品交易呢,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我一直覺得秦馳恩是有點黑道背景的,否則薛、陳、甄三家不可能以他馬首是瞻。但也沒想過他會容許陳魁在他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這太可怕了。
還是……我誤會他了?他可能真的不知情呢?
我下意識地不願意相信他會是陳魁毒品交易的幫兇,他那麼好,至少在我面前詮釋了一個好男人本色。
“歡顏,歡顏你在聽我講話嗎?”
“啊,在呢三哥,你剛說什麼了?”我走神了,以至於他說了好些話我都沒注意。
他頓了一下才又道,“我說,我已經把酒吧轉讓給陳魁了,你跟他的關係比較不好,以後我不在這地方你就儘量少來,免得他欺負你。”
“啊?你把酒吧轉讓了?”
我心裡莫名鬆了一口氣,如果是他轉讓了酒吧,那照片上的畫面就說得通了。陳魁那傢伙在自家地盤上幹這事不足爲怪,就是不曉得秦少歐是怎麼拍下的。
“以前開酒吧也就是爲了生意上的應酬,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喝酒了,思來想去還是把這地方轉讓掉好了。正好能得一大筆錢,還能支援一下貧困山區,做點好事。”他笑道,聲音十分好聽。
看來我是想多了,這事可能跟他沒關係。於是我又道,“原來如此,那你以後要記得少喝酒,儘量不喝。”
“知道啦,不是說了要多活些日子陪陪你嘛。對了,你以後找我可以來公司,或者打電話給我都行。”
“嗯呢。”
和秦馳恩結束通話過後,我又拿起手機翻了翻,對上面的照片匪夷所思得很。算了,不管秦少歐是在什麼樣的動機下拍的,還是給秦漠飛看看吧,他比較聰明。
所以我拿着手機來到了書房,沒有敲門就打開門了。秦漠飛正在電腦前十指如飛,看到我連忙把電腦合上了,衝我笑了下。
“歡顏你怎麼過來了?”
“你今天抽了那麼多血給小語,怎麼不早點休息啊?”
我走過去故作不經意瞥了眼電腦,邊上有一張紙,上面是幾串很長的數字,不曉得做什麼的。
還有,他爲什麼要合上電腦呢,有什麼不想我看到的?
秦漠飛攬過我抱在腿上,親暱地蹭了蹭我頸窩,“想我陪你睡嗎?不過今天沒有力氣辦正事了。”
“討厭!誰要跟你辦事了?”我嬌嗔着瞪了他一眼,翻出手機裡的照片遞給了他,“少歐把我的手機快遞過來了,我檢查的時候發現了這個,你看看要不要告訴阿飛啊?”
他一愣,拿起手機翻了翻,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他快遞過來的?”
“嗯,還把我綁定那張銀行卡的錢給刷沒了,好幾萬呢。”
秦漠飛沒回我,盯着手機上面的照片看了許久,隨即傳在了他的手機上,卻把我手機裡的刪除了。
“歡顏,你先去睡吧,我等會就過來。”
“噢,那你別熬太久了,本來身體就比較虛弱。”我不放心地道。
他點點頭,又在我臉上吻了一下。我拿起手機離開了書房,關門的時候發現他拿起那張寫着很長數字的紙在看,一邊看一邊在電腦上輸入。我疑惑了,他是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不想讓我知道的麼?
我洗漱過後也沒睡着,以爲秦漠飛一會就過來了,誰知道翻來覆去到早上他都沒有過來。這令我更加疑惑了,有什麼事這麼重要的?
從上次看到那張matthiola公司的財務報表時,我就覺得有點納悶。難道阿飛說的他那個計劃,難道是針對matthiola公司的?
可是,如今中邦國際和matthiola公司基本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沒有必要刻意針對啊。我覺得這其中可能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不過我是局外人,也不用去糾結這些。
想了想,我就又睡了,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大概是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杜墨琛打電話過來了,說我的策劃案通過了。我本來還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這消息頓時沒了睡意,翻身就坐了起來。
“真的嗎杜老?通過了?”
“是的沈小姐,我希望儘快看到你的效果圖,九月份動工的話,兩年過後應該可以開始營業了。”
“一定的杜老,我會很快給出效果圖的。”
我十分的激動,要知道,以杜墨琛吹毛求疵的個性,我能在修改一次過後就通過也實屬不易了。他這個電話令我熱血沸騰,一身像打雞血了似得。
我連忙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準備把這事告訴秦漠飛,王媽卻說他一早就離開了。我來到書房看了眼,裡面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了,那張紙也不見了。
我打開電腦一看,發現他把裡面所有瀏覽痕跡都刪除了,我完全找不到他進入過哪些文件,以及進行過什麼操作。
想到之前讓楊碩調查的商穎的資料,我慌忙打開隱秘文檔一看,裡面居然清空了,什麼都沒有。
這傢伙也太過分了吧?他既然已經知道商穎的事情是我出的手,又何必把我那些資料都刪除呢,有很多資料還有用的啊。盯着空空如也的文件夾,我氣不打一處來,立即撥了個電話過去。
“有事嗎歡顏?我馬上有個會議要開,只有五分鐘時間。”
“漠飛,你爲什麼要把我的文件夾清空?就算要清空起碼也知會我一聲啊?”
“那些東西你留着也沒什麼用,反而會招來是非,我就自己做主幫你清空了。對了,等會讓陳越送你去一趟醫院,阿飛說小語已經醒了,但情緒不太好。”
“你……好吧,我去!”
要不是秦語,我一定跟他吵起來了。什麼招來是非,這些東西別人又看不到,我看他纔是個是非。
關上電腦後,我回臥室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去看看秦語。諾諾正好醒了,抓着小牀沿爬起來衝我傻乎乎地笑。我尋思秦語心情不好,就準備把諾諾帶上去逗她開心。
王媽進來看了我一眼,道,“小姐,你還是吃了飯纔過去吧,你這一覺睡這麼久,什麼都沒吃。”
“也好,王媽,麻煩你幫忙收拾一點奶粉,我順便帶諾諾去醫院看看小語。”
“哎!”
王媽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在餐桌邊狼吞虎嚥地吃了點東西。一邊吃一邊翻手機看,翻來覆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那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秦少歐這傢伙貪生怕死得很,他怎麼會用我的手機拍陳魁交易的照片呢?那傢伙什麼人他太清楚不過了,這事如果給發現了,他有幾條命送的啊?
難不成他想嫁禍給我?可是也不對啊,陳魁對秦漠飛忌憚得很,不會輕易招惹我的。
我越想越莫名,索性也不想了,等會兒出去再買個手機,這個是斷然不能用了。誰知道秦少歐那傢伙是什麼意思,萬一惹禍上身就不得了了。
出門的時候,天色有些陰霾,還飄着幾顆雨點子,很小。這會剛三點多不到四點,馬路上很空曠。
陳越載着我們到醫院過後,我就讓他去幫我買手機,我自己抱着諾諾進住院部大樓了。還沒走到大廳,我就瞧見蓮鳳扶着麗麗出來了,她臉色很不好。
這樣一對碰,我們大家都有些尷尬。
蓮鳳有點兒不知所措,因爲麗麗把我忽悠到清風吟去她是知情人。倒是麗麗依舊一臉陰霾,冷冷瞥我眼過後就從我身邊擦肩而過了。
“你離開他吧,他只是故意玩你的。”我實在忍不住,衝她背影說了句。
她頓了下,緩緩轉過身來盯着我,眸光很陰鷙。“是,他是玩我的怎麼了?我開心,我樂意。反正我現在一身的千瘡百孔,我怕什麼啊?”
“不值得你知道嗎?”
看她自暴自棄的樣子,我心裡十分難受。曾經她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來勸解我,安慰我,可她現在自己卻當局者迷了,並且迷得可怕。
“什麼叫值得?我和你那麼多年的姐妹情不也經不起考驗嗎?這世上有什麼值不值得?”
“麗麗,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即使是現在我依然當你是姐妹,最好的姐妹。”
“因爲是姐妹,所以就害我沒了生育能力,害我被拋棄?”
……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沒了生育能力這事我確實難辭其咎,畢竟字是我籤的。但她被拋棄跟我有關係嗎?秦漠楓是什麼樣的人,她一個混跡歡場閱人無數的女人會弄不清楚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盯着她那怒不可遏的臉,我再也講不出什麼以德報怨的話了。蓮鳳在一旁十分尷尬,想勸麗麗又好像無法開口的樣子,只是一個勁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爭。
我瞥了眼麗麗纏着紗布的手,嘆了一聲,“麗麗,你好自爲之吧,總之秦漠楓那個人很可怕,你最好遠離他。你爲他要死要活不值得,因爲他一直在利用你。”
我說完就抱着諾諾走了,但還沒進電梯,麗麗忽然飛身跑過來推了我一把。我一時沒注意,竟無法控制地往前撲去,手一哆嗦,懷裡的諾諾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