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便退了一步,給出讓杜含起身的餘地,杜含坐在椅子上擡頭仰視着我,舉止中絲毫看不出來有要動身的決定。
“其實你沒必要管那麼多,一次小小的發燒而已,很快就會好。”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句話有些怪,至於怪在哪裡我則說不清楚,只是隱隱覺得杜含應該向我在暗示着什麼。
然而女人的心,一向是海底針,就連有時候說句話也要拐彎抹角的,可是杜含並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並不敢確定自己此刻的想法。
想不通的問題我就直接放棄了思考,定了定神,我認真道:“沒有那麼多其實,如果你想要我自責的話。”
我說的很認真,眼睛裡也透露着坦誠,杜含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保持着默聲的姿態。
可能杜含是在猶豫吧,我並不清楚她到底在糾結着什麼,不過後來在我的執意要求之下,杜含也只好勉爲其難的放下手頭的工作和我去醫院。
到醫院後,經過一番檢查,我才得知杜含已經高燒到了三十九度。
我有些驚訝了,心中也暗暗吃驚杜含這般堅強是究竟爲何,明明只是一個女生,卻堅強到讓人有些心疼。
不止如此,此時此刻的我突然萌生了一種想要爲她擋去一切風雨的念頭,這個念頭一出現,我就因此而陷入了深思。
單身這幾年,我從來沒有再想過男女之間的事,雖然過去了這麼久我已經能夠做到放下王娜,可是有時候午夜夢迴時我卻還能想起那個不完美的青春裡遇到的善良美好女孩。
這一次,這種久違的感覺再次來臨時,我卻突然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慌張和害怕。
正想到這裡,護士就推來藥水給杜含打點滴。
當護士拿起針時,我看到了杜含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還是被我察覺到了。
沒由來的,我趕在護士還沒動手之前快步走到了杜含身邊,然而伸出手出乎自己意料的下意識的捂住了杜含的眼睛。
手剛剛觸碰到杜含的臉頰時,我就我明顯感受到了杜含的身子僵了一下,在這之後杜含就一直僵硬的坐着,神情看起來有些緊張。
我正要出聲解釋,護士拿着的針就扎進了杜含的肌膚裡,同一時刻,杜含沒有發生任何的聲音,好似沒有察覺到一般。
可是這對於我來說卻是另一種異樣的感覺,仿若這一針紮在我心上一般,有那麼一種刺痛的感覺。
針刺透皮膚後,護士就忙着固定針管,我見了連忙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後了一步。
與此同時,我的手剛放下,杜含就擡頭看了看我,眼睛裡夾雜着感謝的情緒。
我衝她笑了笑,然後坐在了她的旁邊。
護士忙完一切後就推着推車走了,不過臨走之前,我還看見她朝我和杜含看了看,眼神莫名其妙中又多了一絲羨慕的意味。
我猜的到護士一定是誤會了,
可是我並沒有解釋什麼,這不止是解釋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還有一種道不明的私心緣故吧。
打點滴是個很無聊的過程,杜含又是一個不怎愛說話的女生,我怕自己的話要是說多了她會覺得煩,所以我那些早已準備好的笑話都因此憋在心中沒有說出口。
應該是太安靜了吧,等我再次注意杜含時,她就已經靠着椅子睡着了,睡顏很安詳,我突然想到了那次在電影院杜含睡着的樣子。
似乎杜含的睡眠永遠不夠,好似隨時隨地都能睡着一般。
和那次一樣,這次雖然沒有那麼柔和,但是卻睡得很安靜,我不由的看呆了,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我才反應過來,然後連忙將蓋在杜含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捏好。
杜含似乎有所察覺,微微動了一下身體,我見了如驚弓之鳥般立馬就收回了手,然後正襟危坐着,靠在椅子上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敢有。
我屏氣凝神着,連一個大氣都不敢喘,就連呼吸的每口氣息都很是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我如此緊張不已時,坐在我身邊的人兒卻突然沒了動靜,我不由的偷眼瞄了一下杜含,就發現杜含只是換了一個姿勢而已,而她此刻的臉正對着我這邊的方向。
看到這裡,我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心裡也暗自慶幸着。
可能是因爲生病的緣故吧,杜含的臉色不是很好,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反倒是這病態的蒼白給她增添了一股在平常不具有的柔弱,讓人看了很想保護。
看着看着,我見杜含沒有醒來的跡象這膽子也不禁大了些許,隨後我驀然伸出了手想要觸碰杜含的臉頰。
可是這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徹底的明白了什麼叫天意弄人,沒錯,就是在這關鍵的時刻,有一個不識趣,又特別破壞氣氛的人來了。
就在我的手要碰到杜含的臉時,我就聽見我的身後傳來一個突兀的輕咳聲。
我的心立馬就咯噔了一下,然後手也在一瞬間就縮回了手,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覺得這嚴重屬於膝條反應。
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很像做賊心虛時的那種感覺,這慌亂之後,我就倉促的轉過了身來。
看到發聲人後,我驚訝了,微微怔愣了一秒,我立即就從座位上站起,並將身體挺得筆直,“副總。”
沒錯,來人就是杜含的哥哥,也就是公司的副總杜輝。
因爲兩人是兄妹的緣故,杜輝也長得不賴,特別是身居高位的他有着常人所沒有的霸氣,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睿智。
我和杜輝接觸的並不多,其實可以說是我這個層面的員工很少有機會接觸到他,所以我並不懂他的爲人,但是光從他給我的感覺來看,我就可以看出來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是啊,簡單的人又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走到了這個地位?
與此同時,見我叫他,杜輝就朝我頷首了一下,神色如常,平平淡淡的面色讓我察覺不出
剛纔的一幕他究竟有沒有看見。
就在我疑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看見杜輝側頭看了一下我身後的杜含,在發現杜含睡着後,我又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些許鬆懈。
我想,杜輝應該是很擔心杜含的吧。
正這樣想着,杜輝的視線就從杜含身上移走了,並且出乎意料的是,他眼睛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杜輝看我的眼神直勾勾的,那銳利的視覺似乎是想把我洞穿一樣。
我起初是有些不淡定的,但是在想到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好心虛的就表現的很坦然。
見此,杜輝就看我看的越發的認真了,眼神裡隱含着打量和審視,我莫名的摸了摸鼻子,以示迴避。
應該是這個舉動讓杜輝反應了過來,所以杜輝在下一秒後就立即撤去審視的目光,然後他向我扭頭示意了一下,就率先轉身往一邊走去。
也不知道是表達的太過強硬還是怎的,我總覺得杜輝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並且一言一行之中都像是在命令我。
其實,除去個人喜好的問題,杜輝也還算得上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可能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吧,他領頭上司的氣勢就擺的很足,但這樣的杜輝卻讓我喜歡不起來,因爲他總讓我覺得他似乎高人一等。
雖然心裡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我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必竟兄妹之間的差別也不會太大,而且我心想着杜輝可能是已經習慣了那樣吧。
回頭看了看杜含後,我略微遲疑了一下就跟上了杜輝,杜輝走了幾米就停了下來,我也很快就走到了他的跟前。
我一到,杜輝就說話了,口吻像極了上位者的姿態,“我記得你是人力資源部的吧,叫楊思文?”
話雖是這麼說,但語氣裡還是帶着一點點的肯定,我聽了立馬點了點頭。
杜輝沒什麼表情,像個面癱一般,神色和杜含差不多,但是杜含的表情比較柔和,而杜輝的則直接是冷硬,“很感謝你能送我妹來醫院,麻煩你了,醫生怎麼說?”
可能是出於這比較官方的話吧,我突然蹙起了眉頭表示着自己此刻的心情,不過略微頓了一下,我還是如實回答着:“高燒三十九度,醫生說需要好好休息。”
杜輝點着頭,驀然道:“行,你先回去。”
明明這簡潔到沒有任何多餘形容詞的話卻讓我察覺出了一種莫名的敵意,應該是我的錯覺,必竟我沒有做出任何不妥的事來。
低頭思考了一下,我說道:“那杜含,杜助理……”
話剛剛說到這裡,杜輝就突然出聲打斷,“我的妹妹我自己可以照顧。”
這話一出,我當下就愣了,眼裡含着不解和震驚,如果說之前我還覺得一切是自己想多了的話,那麼現在我卻不這麼認爲了。
從解刨杜輝的字面意思來看,我總覺得杜輝的這句話裡隱含着其他的深意,可是待我仔細察看杜輝的臉色時,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