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晟當然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他立刻表態:“我覺得媽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的有理,當然來茴每次消失也不能全怪她,我話比較少,她說不通的情況下,出走也是無奈之舉,我還是能理解的。”
他越是這麼說,母親就越覺得他是個完美的男人,手指往我額頭上一戳:“季來茴呀,你何德何能啊,能遇到一個像銘晟這麼好的男人……”
迅速扭過頭,我直視着江銘晟:“你話少嗎?我怎麼覺得你現在話越來越多?”
他笑笑,伸出細長的手指擦了擦我的額頭:“這裡被媽弄上面粉了。”
哎喲,真是給了陽光就燦爛啊,好男人嘴上說說不行,現在又開始用行動來證明了,江銘晟,你好樣的,我甘拜下風……
“我口渴了,給我倒杯水行嗎?”我邪惡的直視着他,既然他想裝好男人,那我就不能浪費資源,要竭盡所能的給他提供證明的機會才行。
“好。”他簡單答應,真的去給我倒了杯水。
母親愈發的激動了:“我跟着來茴爸過了一輩子,都是我倒水給他喝,什麼時候也沒敢使喚過他給我倒水,我們家來茴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媽,就算我求你了,別助了他人威風,滅了自己女兒的志氣行不行?”我埋怨的瞪了母親一眼。
她無視我的埋怨,站起身說:“銘晟啊,你不吃芹菜,我現在去給你重新弄點別的,你喜歡什麼餡的?”
“人肉的。”我沒好氣的替他作了回答。
母親又是一根手指戳過來:“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的,真要被你氣死。”
“媽不用重新弄,我就吃這個。”江銘晟指了指包好的餃子。
“那怎麼行,來茴不是說你不吃芹菜?”
“總是可以改變的,來茴喜歡的,我怎麼能不喜歡?就算不喜歡,也要努力去喜歡。”
“……”哪來的妖孽,我已經無語了。
“瞧瞧,到哪去找這麼好的男人!”母親簡直已經對江銘晟百看不厭。
“來茴,你們是不是該考慮要個孩子了?畢竟都這麼大了,我聽人家說,最佳的生育年齡在25-29歲之間,你看你明年就……”
噗……我剛喝進嘴的一口水噴了出來,差點沒被嗆死,劇烈的咳了幾聲,我吼了句:“媽,你是不是懂的太多了??!”
“我說的是事實呀。”她無辜的看我一眼。
“行了,你快去給他弄豬肉白菜餡吧,我可不想讓他爲我愛烏及烏,別吃了芹菜想嘔吐到時候又把責任怪到我頭上!”
母親大吃一驚:“嘔吐啊?這麼嚴重,那我趕緊去弄……”
等母親出了客廳,江銘晟笑着問我:“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嘔吐過?”
“沒什麼意思,中止話題而已。”我仰起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態。
吃了晚飯,江銘晟和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嘴裡還聊着什麼,我進了浴室洗澡,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們還在聊的興趣濃厚。
“江銘晟,你怎麼還在這?”
我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那我去哪?”
呵,我乾笑一聲:“你反正有的是錢,哪裡不可以去?百一大酒店,紅太陽賓館,大世紀*,海灣客棧……不都可以去嗎?我說的這些在濱海都是上檔次的,絕對配的上你的身份。”
“我就住這。”他言簡意賅。
“我家沒空房間,而且我家條件也不好,你可能會不習慣。”
“沒關係,有你的在地方我都習慣。”
母親捂嘴輕笑:“我不打擾你倆了,你倆繼續。”說着她站起身,悄悄對江銘晟說:“銘晟,晚上就委屈你在來茴的房間將就一晚了。”
江銘晟點頭,我立刻抗議:“我可沒同意啊,媽你把那間放雜貨的屋子收拾一下唄。”
“我去睡了,真困。”
母親像是沒聽到我的話,徑直回了臥室。
客廳就剩我們倆人了,江銘晟坐到我身邊,一把抱住我:“幾天沒見你,想的很。”
“你別耍流氓我告訴你,這可是我家!”我掙扎了一下。
“你果然是沒良心,枉我大老遠的趕過來。”
“你還說呢,你怎麼來都不跟我說一聲的?”
他掏出手機:“你看看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你還好意思說。”
我確實不好意思說了,下午睡覺起來是有他好幾個未接電話,可我哪裡知道他是要通知我來濱海……
“你來有什麼事嗎?”我明知故問。
“我來告訴媽,就算你不是她親生的,我一樣會愛你。”
江銘晟邪惡的一句話,驚得我目瞪口呆……
“不行,絕對不能說!!”我激動的低吼。
“不能說就不說,我們去休息,搭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現在很累。”
兜兜轉轉的,我總算腦子反應了過來,原來他不過是想讓我沒理由趕他走而已!
“其實我不是不讓你在這過夜,主要吧,你不知道我們這裡的人,他們都以爲我已經不在了,現在突然活過來不說,還留個陌生男人過夜,你讓別人怎麼議論我?”
“誰敢嚼舌根我割了他舌頭。”江銘晟陰兀的瞄了我一眼。
“那別人背地裡說,你又怎麼知道?”
“那你的意思我絕對不能留?”
“基本上是這樣。”我無奈的點頭。
“那行,你穿好衣服,跟我一起走。”
江銘晟就是鐵了心要麼留在這,要麼我跟他一起走,似乎除了這兩種選擇,我就沒有其它的選擇權了。
其實我心裡有我自己的打算,但是我現在不能跟任何人說,更不能跟江銘晟走,那麼我唯有點頭:“還是就在這裡將就一夜吧,只要不委屈了你江總就行。”
江銘晟跟我進了房間,他雙手環胸的打量着屋裡的擺設,拿起我桌邊的照片,笑着說:“原來你小時候長的這麼醜。”
“彼此彼此,你也好看不到哪去,成熟的孩子……”我反駁他一句。
“浴室在哪,我去洗個澡。”
我搖了搖手:“別洗了。”
“爲什麼?”
“沒衣服給你換,你又不穿已經脫了的衣服。”
“那你先隨便給我找個大毛巾,明天早上會有人給我送衣服。”
“不洗不行嗎?”我躺在牀上,頭靠在被子上懶得動。
“不行。”他回答的很肯定,潔癖的人就是難伺候。
“好吧,你等會。”
我一點不着急的繼續看雜誌,江銘晟等了半天看我還沒動,他走到牀邊:“季來茴!你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還早呢,急什麼呀,我包餃子太累了。”
他忍着耐心又等了我一會,見我還是不動,終於耐心盡失,再次走到我牀邊,用力的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還要我等多久?”
“你怎麼耍流氓?”我揉着被他拍的麻痛的屁股,嬌嗔的抗議。
“你要再不動,我就把這流氓耍的實質性一點。”
“什麼意思?”
“我等會全裸出來,你不要又說我耍流氓,是你逼我的。”
江銘晟說完,真的去了浴室,我連忙衝到衣櫃邊,給他拿了條柔軟的浴巾,雖然我不怕他耍流氓,但這好歹也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如果他真的全裸出來,那像什麼話……
江銘晟洗好澡,我已經快要睡着,他拍了拍我的臉頰:“喂,季來茴醒醒。”
我睜開朦朧的睡眼,剛好看到他結實的胸肌浮動在我眼前,吞了吞口水,很白癡的問:“還要我做什麼?”
“你說呢?”他英俊的臉已經湊到了我眼前,沐浴後的清香啊撩撥的人蠢蠢欲動,我再次吞了吞口水,迷離的說:“我家的門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你在想什麼?在挑逗我嗎?”他更加湊近了距離,幾乎已經是脣貼脣。
“是你在挑逗我吧?”我睡意漸失,悠然伸出雙臂圈住他:“開始吧……”
噗……江銘晟忍不住大笑:“果然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
我被他說的臉上滾燙,猛的推開他:“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嗎?假正經。”
“我是這麼想的,只是沒你這麼急。”他從容的解釋。
“那你想怎樣?”
“先跟我聊聊你父親秘密的事。”他凝視着我:“看你好像沒什麼事,看來這個秘密應該問題不大。”
我黯然的坐起身:“怎麼不大,就是因爲太大,我只能裝作什麼事也沒有!”
“哦?”江銘晟眉頭輕擰:“除了知道你的身世外,還有什麼事?”
我剛想說出林美琪是我姐姐的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畢竟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如此的複雜……
“就這一點還不夠嚴重嗎?”我反問他,終究還是沒有告訴他,林美琪和我是孿生姐妹的事。
“親生母親和非親生母親,不過就是多個十月懷胎,養育之恩大於天,你的養母看的出來,從未把你當外人看待,所以我不認爲你有什麼好糾結的。”
緊緊的凝視着江銘晟,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和我心裡想的是一樣的,除了沒有生過我,養母和我的親生母親沒有區別,甚至,有可能比我親生母親照顧的還要好。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我這纔想起重要的一點。
“你父親跟我說的,當時他堅持要給你換血,而你母親沒有任何的表示,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就問了你父親,他告訴我,你和你母親沒有血緣關係。”
心裡一陣難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母親非我親生,如今事實擺在面前,除了深深的遺憾,還有隱隱的擔憂,如果林美琪知道了這件事,她會像我一樣原諒父親嗎?畢竟她從一出生就流離失所,成長在那樣的家庭……
“他還有跟你說過別的嗎?”我低着頭,不敢正視他。
“沒有,難道他還應該說些什麼嗎?”
慌忙搖頭:“沒了,他也就對我說了這一件事。”
我對江銘晟撒謊了,我也不清楚我爲什麼不敢如實說,我和林美琪的事,其實對我和江銘晟之間的關係也沒有什麼大的影響,可我偏偏就是開不了口……
“你之前說我父親的手術單上是你籤的字,也是我父親讓你這麼做的嗎?”這是我一直想問他的問題,畢竟那不是他該做的事。
“不是,是我騙了你。”
“騙了我?騙我什麼。”我很詫異。
“你當時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慾望,我如果不讓你恨我,你怎麼能說服自己活下去?”
江銘晟的話除了讓我震驚以外,更多的是內疚,原來當初我真的誤會他了,恨了他兩年,如今才知道,一切不過是他爲了讓我活下去而已。
猛的抱住他,江銘晟明顯身體僵了僵:“來茴,你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想抱抱你。”
他笑笑:“那你抱吧,想抱多久都可以。”
“我母親對我養育之恩,是我這輩子都無以回報的,所以以後不要再拿我媽威脅我了。”
我趴在他肩膀上提醒他。
“沒有威脅你,只是想讓你心甘情願的來找我而已。”他解釋。
“你那還不叫威脅嗎?把我媽帶走了,也不通知我,還派我們鎮上的呂大叔到我公司找我,江銘晟,你的手段真是越來越見不得人了……”
他疑惑的推開我:“我派誰通知你?”
“呂大叔啊,和我們一個鎮上的。”心裡鄙視,他還真能裝。
“不認識,我也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少來了,別以爲我不知道。”我瞪了他一眼。
“同樣的話我不會重複。”江銘晟一臉的凝重。
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不像撒謊,我就覺得鬱悶了:“真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最後說一遍。”
真是太糾結了,那是誰通知他的?我根本不會相信呂大叔說的什麼鄰居通知他,鄰居會知道我沒死?鄰居會知道我在哪裡工作?
“看來明天我得去找他問清楚!”我下定了決心。
“你明天還不跟我回B市嗎?”江銘晟反問。
“恩,暫時回不去,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做。”已經在心裡醞釀了好幾天。
趁江銘晟沒問我什麼事之前,我搶先回答:“別問什麼事,以後我再告訴你,現在太過複雜,我怕誤導了你……”
我這麼一說,他肯定不會再問,他從來不會強迫我說出任何我不想說的事。
“那你還要多久纔回去?”
“我事情辦完唄,你明天先回去吧?”我跟他商量起來。
“讓我留,我也沒時間。”江銘晟慵懶的靠在了被子上。
“很好,這個回答我喜歡。”
“……”
清晨,江銘晟吃好早飯,準備回B市,門外停了兩輛名車,五六個保鏢,我家門口又是熱鬧的不行。
“記得折騰好了,早點回來。”他臨行前叮囑我。
“我是辦正事,怎麼說話的……”
待江銘晟的車一走,我馬上跟母親說:“媽,我出去一下。”
“哎喲,你怎麼能出去,你想大白天嚇死人是不是?”
我用力的翻了翻眼皮,學着母親的口氣:“哎喲,我怎麼就不能出去了?我剛出去送銘晟,誰沒看見我啊,要嚇死昨晚就死了,還能等到現在……”
母親笑罵我:“貧嘴。”
出了家門,果然如我預料,幾乎挨家挨戶門口都站着人,紛紛震驚又膽怯的凝視着我,我坦然的仰頭往前走,不再爲這些眼神或議論聲糾結絲毫。
“有人在嗎?有人在家嗎?呂大叔在不在?”
我對着寂靜的院子喊了好幾聲,剛纔一直在思考,如果真的不是江銘晟安排呂大叔通知的我,那通知呂大叔和那天晚上給我發莫名短信的肯定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