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明白江母心裡的所想,讓她對我更加的信賴,隔三岔五總會打電話跟我聊聊心事,眼看母親節將至,我一偉大的計劃橫空出世。
母親節的前一天,我特地請了一天假,幾乎跑遍了B市所有的商場,終於爲江母挑選好了一份獨特的禮物。
那是一把手工雕刻的木梳,梳柄上雕刻着江母的屬相,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意義卻極其不凡。
用精美的禮品盒包裝好,又寫了一張卡片放進去,其實單獨送木梳並不能表達什麼特殊的感情,只是配上這張用心良苦的卡片後,就顯得禮輕情意重了。
卡片上寫着:風雨中您伴着我慢慢長大,歲月裡您漸生白髮,即使我不常表達,您依然是我深深的牽掛。——祝母親梳盡三千煩惱絲,身體安康,萬事如意。
最後署上江銘晟的大名,這份禮物立刻變得別具匠心。
五親節的前一天,我用快遞把這個禮物寄給了江母,然後下了班便直奔遠洋集團。
既然是以江銘晟的名義寄的禮物,自然要跟他串通好,免得到時候謊言不攻自破,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到了遠洋我直奔19樓,剛出電梯就遇到了江銘晟的女助理菲菲,她笑着跟我打招呼:“季小姐,找江總嗎?”
我點點頭,她指了指東側的方向說:“江總在開會,你先到他辦公室稍等會。”
“好的,謝謝。”
她說完便轉身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的合上,我很欣慰江銘晟能有這麼好的女助理,即識大體又不逾越。
一般老總的女助理不是冷豔高傲,就是對老總心存愛慕,遇到像我這樣的角色,別說給張笑臉,能不冷眼相向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進了江銘晟的辦公室,坐在他老總的位置上,然後一邊等他一邊玩起了*。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小時,等的我是飢腸轆轆,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聽到開門的聲音,我立馬將視線移過去,哪知並不是江銘晟一個人,還有一位中年男人和他一起走了進來,倆人似乎再討論着什麼。
當我們三人的視線撞到一塊時,別提我有多尷尬了,慌忙站起身彆扭的笑笑,那中年男人起初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馬上會意:“江總看來今天不方便吶,那我們改天再議,改天再議。”
江銘晟點點頭,中年男人含笑的瞥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抱歉啊,不知道你有客人。”我殷勤的把位置讓出來給他。
“沒關係,你怎麼來了?”他剛一落座就看見我用他電腦玩了一半的遊戲。
“嘖嘖……”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季來茴啊,你真讓我大開眼界,在網上跟人家*竟也能負分四位數,我深度懷疑要不要帶你去測測IQ……”他目光盯着電腦屏幕左上角-14520調侃着我。
我趕緊退出遊戲頁面,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早日脫離包身工!
“以前我同事用我號玩的,別以爲是我!”
垂死的爲自己開脫,怕他繼續這個話題,趕緊又說:“帶我去吃飯吧,餓死了。”
江銘晟取了車,我剛一上去就等着他來給我係安全帶,他一邊笑着伸出手,一邊說:“你倒是適應的挺快。”
“那當然了,我前兩天看了一本小說,上面的一句話深深的震撼了我,也影響了我……”
“哦?什麼話?”他饒有興趣的撇了我一眼。
“如果你習慣有男人這麼對待你,將來你會嫁個比較好的男人。”我娓娓道出。
江銘晟笑笑:“很有根據性。”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我纔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於是轉過頭對江銘晟說:“明天是母親節。”
“知道。”
“那你準備禮物了嗎?”我問。
“沒有。”
我驚恐的望着他,沒準備還回答的這麼理直氣壯啊。
“爲什麼不準備?”
“你管太多了。”
這話說的真讓人填堵,我冷哼了一聲,決定吃飯前不生氣。
“我何止管的多,我把你該做的都做了!”
他眉頭輕皺:“什麼意思?”
“我以你的名義給你媽準備了禮物,並且已經快遞給她了……”
猛一個剎車,江銘晟像打量怪物一樣盯着我說:“季來茴,你怎麼那麼喜歡多管閒事?”
他說我多管閒事,我把他該做的都替他做了,他竟然還說我多管閒事,這口氣讓我怎麼能咽的下……
“我跟你沒有關係嗎?如果你愛我,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反過來也是我的事,怎麼能叫多管閒事?只有沒關係的人才會說對方多管閒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從來沒走進過你的心!”
說完這幾句話,我已經能從江銘晟的眼裡看出一絲歉意,他輕聲安撫我:“你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這明明是兩碼事。”
“是我曲解你了嗎?我爲了幫你挑一份禮物送給你媽,幾乎跑遍了B市所有的角落,我的用心和辛苦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母親收到以爲是你送來的禮物後,該有多開心你有想過嗎?”
表情激動的質問他,江銘晟深邃的雙眸漸漸柔和了許多,我爲了加深他的愧疚感,眼一閉,裝暈了過去……
清楚的聽了他呼喚我的名字,一遍一遍,聲音焦慮不安。
接着他快速的發動引擎,車子以飛躍的速度直線行駛,我知道他現在要去的地方一定是醫院。
約十分鐘後,車子停了下來,爲了避免當着醫生的面被拆穿,我想該是時候清醒了……
江銘晟剛一抱起我,我就緩緩睜開雙眼,佯裝虛弱的問:“我貧血又犯了嗎?”
他無語的看了我半天,才憤憤的說:“竟然又着了你的道。”
“我是貧血……”我強調。
“找不到比你臉色更紅潤的了,說你高血壓我可能會更信一點!”
“可你剛纔明明信了不是嘛?”我有點得意。
“那是因爲我瘋了,纔會這麼緊張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聽了這話甭提我心裡有多高興,想起第一次騙他的時候,他是那麼冷靜的拆穿了我的謊言,如今我第二次騙他,他竟因爲在乎我而真的信以爲真,這是多麼幸福的蛻變。
吃了晚飯後江銘晟送我回憶園,飯前他接了個電話有要事處理。
“我看着你進去。”不捨的和我吻別。
我笑着點點頭,剛走幾步,像心靈感應般,一個轉身,江銘晟向我張開了雙臂。
我奔到他懷裡,他緊緊摟着我,戲謔又溫潤的說:“既然這麼依依不捨,我還是不走了。”
“不行,抱一會就走!”我賴在他懷裡,享受着片刻的溫暖。
“再抱一會想走也走不成了。”他熾熱的脣摩擦着我的頸項,我當然明白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說了思想要端正,不許意.淫。”
“是你勾起了我不端正的想法,走就走了,爲什麼還要回頭。”他繼續吻我。
“你不對我張開雙臂,我纔不會投奔到你懷裡。”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兩人在憶園門口整整親熱了半個鐘頭,才終於戀戀不捨的分開。
當我第三次想要回頭的時候,江銘晟威脅說:“再回頭我讓你想走也走不了。”
於是我聽話的真沒再回頭,一如我的感情也是一樣,前方縱然迷茫,但身後卻已無退路。
和江銘晟之間微妙的改變終於引起了江母的注意,某天經不過她的軟磨硬泡,我痛心疾首的又去陪她們打了一場麻將,散場的時候她突然拉住我,意味深長的說:“來茴,銘晟好像對你不太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我裝傻。
“他看你的眼神……很專注。”江母的聲音透着股肯定。
“看別人就不專注嗎?”繼續裝傻。
“不一樣的專注,看你的專注裡帶着一種特殊的感情。”
哎……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她不解的問:“爲什麼嘆氣?”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您覺得我不該嘆氣嗎?”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已經瞭解江母不是那種心理脆弱的人,所以也不再忌諱會不會傷了她的心。
“死丫頭,我兒子纔不是他父親那種人,銘晟能用那樣的眼神看你,你應該偷笑纔對。”
“阿姨這話也太不公平了,他就隨便看我兩眼,我就該偷笑啊?那他要是對我拍拍頭,我是不是該跪在他面前感激涕零啊?”
江母戳了戳我額頭,笑着說:“別擁有的時候覺得無所謂,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被一個人真心愛着何其不易。”
笑歸笑,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重重失落卻深深震撼了我的心。
“阿姨,你爲什麼不給自己找一個伴?”我盯着她風韻猶存的面龐,心裡有些想不通。
“年輕的時候爲了銘晟就想着等等再說,畢竟他是那麼敏感的孩子。”
人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誰又知道這個世界上爲了孩子而犧牲自己一生的女人有又多少?
“這一等就等到了銘晟長大,而我已老,再想去找,卻發現心跟着人一起老了。”
心頭莫名一酸,我抱住江母的胳膊安慰:“別瞎說,您纔不老。”
我不是阿諛奉承,我說的是肺腑之言,江母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永遠都不計較過去,不管開心或不開心臉上都會掛着微笑的可愛女人。
——
那天的談話成了我的一樁心事,腦海裡一直回想着江母最後說的一句話。
“一個人走過孤獨的二十幾年,唯一的遺憾是沒有人能陪着我一起變老。”
因爲這一句話我竟然萌生了要替江母找一個攜手度過餘生的人,也許江銘晟知道後又會罵我多管閒事,可是我豁出去了,心裡有了想法我就必須要付諸於行動。
跑婚介所,上姻緣網,找同事介紹,幾乎能用的方法我全用了,最後終於篩選了三名合格的相親對象。
江母一聽說我要讓她去相親,起初並不贊成,但終是坳不過我的軟磨硬泡,只好答應去試試。
我安排江母見的第一個對象是一位大學教授,其實這麼安排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想着江銘晟那麼尊敬李民鴻教授,那如果江母見面成功的話,江銘晟那邊肯定也會比較容易接受。
約定的地點是市區一家帝都酒店,上午九點我和江母準時抵達。
“來茴,你剛跟我說那個教授姓什麼來着?”
“姓柳,木字柳。”
“多大了?”
“59。”
“結過婚沒有?”
“……”
“阿姨這些話等會見面的時候你問他呀,我把他該說的都說了,等會你們倆說什麼?”
“……”
進了提前預訂好的包房,我看了看時間,還差五分鐘,心裡不免嘀咕,這柳教授未免也太準時了,就不能早點來嘛。
五分鐘很快過去了,柳教授卻並未出現,硬着頭皮又等了十分鐘,他仍然還是沒出現,這時江母的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如此沒有時間觀念的人,見不見都不重要了。”
“哎喲,阿姨再等等啦,人家可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耽誤了,再等十分鐘,就十分鐘好不好?”
我祈求的望着她,江母終於做了退讓,她指着我的額頭說:“真拿你沒辦法。”
眼看十分鐘又要過去,我站起身以上洗手間爲由,衝出了包房。
一出包房的門我就趕緊掏出手機,撥了柳教授的電話,電話嘟了很長時間才被人接起。
“柳教授九點見面的事你忘了嗎?”我語氣不悅的質問。
“哦季小姐真是抱歉,我今天要去開個學術研討會,所以……”
“你有沒有搞錯?!你有事幹嗎還答應我要來相親?耍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是真心想找個伴的,你看要不咱們重新約個時間怎麼樣?”
“不怎麼樣!誰稀罕跟你見面啊?你不來正好,後面排隊的人多着呢,機會是留給有觀念的人,而不是留給你這種言而無信的人!”
沒等他再說話,我憤怒的掛了電話,正惱着怎麼跟江母交代,一聲凌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季來茴!”
乍聽這突兀的聲音,我驚的迅速轉過身,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江銘晟。
“你……你怎麼在這?”
“你要跟人相親?”他走近我,等我解釋。
“沒、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
“後面排隊的人還有很多?”
“不是,不是,真不是!”
“剛還被人放了鴿子?”
“沒有,不是,其實……”
我真想咬舌自盡算了,身爲一名律師不是該滔滔不絕,伶牙俐齒嗎?怎麼這會我除了沒有,不是,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又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我到底再心虛什麼??!
“是這樣的……”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指了指包房說:“你媽在裡面。”
“然後呢?”
他這麼一問,我就真有點心虛了,我不確定接下來我說給他找個爸,他會不會掐死我……
“快說。”他不耐煩的命令,我心一橫:“是你媽來相親!”
我沒猜錯,他果然有點想掐死我的衝動。
“你安排的?”我點點頭。
“季來茴,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是要把我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操心一遍?”
竟然跟我扯到祖宗十八代了,我給她媽找對象跟他祖宗十八代有什麼關係……
“你媽都沒意見,你這個做兒子的憑什麼有意見?”
“你什麼都不知道,整天在這裡瞎摻和什麼!”他吼了一句,我頓時滿腹委屈。
“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爲什麼在你面前,我永遠像一個局外人?我對你一無所知那是你的錯,爲什麼你卻能說的如此坦蕩蕩……”
每次只要我說到傷心處,江銘晟就算再怎麼生氣,眼神也會柔和下來,他見我低頭抹眼淚,正想說什麼,包房的門被打開,江母走了出來。
“來茴,你介紹的人呢?”說完她才發現兒子竟然也在這裡。
“阿姨你問問你兒子吧,我都不想說了……”委屈的哽咽了兩句,我繼續抹眼淚。
“怎麼了銘晟?”
她一臉疑惑的將視線轉過去,江銘晟板着一張臉,根本就不知道我讓她媽問他什麼。
“不知道。”他如實回答。
“你裝什麼呀?人家柳教授堵車好不容易趕來了,你卻又把人家轟走了,把我夾在中間爲難成什麼樣了?我告訴你做人不能這樣的!”
江銘晟被我誣陷的石化當場,江母走到我面前安慰說:“沒關係,走了就走了吧,別爲了這種事傷和氣。”
原以爲江銘晟肯定會被他母親訓上一頓,哪知她半句都沒訓,還笑着要拉我去做SPA,目的沒達到,反落了個大大的疑問……
江母怎麼一點也不生氣兒子阻礙她找伴的事?
“媽我有些話要單獨跟來茴說。”江銘晟一開口,江母立馬鬆開我的手:“好,那你們聊,我先走了。”
我盯着她遠去的背影,心裡默默的吶喊:“江阿姨,你不能丟下我啊……”
胳膊被人霸道的拉過去,我被江銘晟拎小雞一樣拎進了包房,他砰一聲關了房門,咬牙切齒的說:“真是把你寵上天了,竟然敢無所顧忌的誣陷我,今天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是酒店你可別亂來。”我提醒他。
江銘晟根本就無視我的提醒,一把將我摁倒在沙發上,言辭鑿鑿:“今天亂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