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隨着旋轉門上的鈴鐺叮噹響聲,一個侍者快步迎了上來。然後彬彬有禮地躬身朝三爺打了個招呼,“三爺訂的房間已經預先留下來了,這邊請。”
我牽着虎兒硬着頭皮跟着進了房間。熹微滿臉興奮地和三爺嘰嘰喳喳地聊天,記得剛纔三爺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模樣,一刻都沒變。
房間裡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大的長方形餐桌,還有牆上一幅幅西洋油畫。我雖然不懂,但是估摸着,應該也都是出自名家名作吧。
“姐姐,牛排怎麼還沒好啊?”虎兒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又咽了口口水。
房間裡一陣笑聲,連三爺的嘴角彷彿都有微微地上揚。
想想剛纔在校門口虎兒聽三爺說晚餐吃牛排是的高興樣兒,要不是爲了虎兒我早就逃離這快令人窒息的尷尬氣氛了。也不知道爲什麼,三爺總能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感覺彷彿是有心而發的一種親切感,好像我們曾擁有一段美麗的回憶。可自從我來到這裡三爺給我的印象卻是越來越差,先是因爲程港,再來就是哥老會事件。不過奇怪的是雖然每次對三爺都厭惡至極,但隔個一兩天對他的感覺卻又恢復到原先。想見又不想見的。
擡起頭才發現三爺正對着我坐着,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瞧着,透過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正好可以看見我的整張臉。
迅速低下頭。這時,輕輕地傳來了兩聲禮貌的敲門聲,然後侍者們託着一個個銀盤魚貫而入。一股肉香撲鼻而來。侍者把盤子往我面前一放,一大塊又香又厚的肉片正放在盤中,旁邊點綴了些配菜,花花綠綠的,與現代的牛排無異。
虎兒興奮地大口吃着盤裡的牛排,讓本來沒什麼胃口的我有了食慾。
“瑾兒你快嚐嚐,這是他們新請來的法蘭西廚子做的,味道不錯。”熹微邊說邊割下一片肉放進嘴裡,然後做出美味無比的表情。
早就聽說南京路上有這麼一家西餐廳,只是它的名字聽繞口一直沒記住,叫什麼特卡琴科兄弟西餐廳。
拿起手邊的紅酒輕泯了一口,正準備開吃的時候卻發現斜對面的熹微在那裡偷偷的竊笑。而三爺,面色微變,若有似無地瞟了眼我桌上的牛排。
這才發現原本一整塊的牛排已經被分好,一小塊一小塊的安靜的在銀盤中躺着。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仲愷,然後對着他點了點頭。
低下頭望着盤中的牛排,一種沒來由的感動油然而生,有人說愛一個人不一定要爲她做一番驚天動地地大事兒,而是在她口渴時遞上一杯溫水,在她有困難時及時給予你最大的幫助。
“姐姐~我吃飽了。”我笑着看着虎兒摸了摸他的小肚子。
身邊的仲愷放下餐巾,“各位,我出去一下。”
這邊仲愷剛走,三爺也起身藉故離開了。一時間只留下我和熹微面對面的坐着。
“這兩個人還真有默契,還要約着出去。”熹微朝門口看了一眼,接着回過頭看着我,不懷好意的笑笑,“我說瑾兒,你家那位對你還真是沒話說啊,快告訴我,怎麼才能讓他對你服服帖帖的,我去對阿堯哥試試。”
我尷尬地笑笑,現在正是新思想興盛的時期,要是擺在原來,熹微說這樣的話後果可是……
“快說啊!”不知道什麼時候,熹微已然在身邊坐下。
她喜歡三爺我是知道的,而且我相信不止是我,仲愷,假如虎兒早熟的話也會知道,她對三爺的愛是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種。“熹微你饒了我吧。我不舒服,去下一衛生間!”
趁着熹微不注意立即逃出房間。跟房間裡不同,這特卡琴科兄弟西餐廳的大廳完全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雕金的樓梯扶手,如同鑽石一樣閃爍的巨型水晶吊燈,柔軟而鮮紅的地毯,印滿了異域風情話多的牆壁。舞臺上的樂隊正在演奏着上海最時髦的樂曲,還有數不清的年輕男女,或飲酒,或賞景,或竊竊私語,或放聲大笑。穿過人羣,終於來到餐廳的一個小隔間。
“衛仲愷,如果你對瑾兒不是真心的,就馬上離開她!”三爺的聲音從裡屋傳了出來,帶着命令的口吻。
“沈堯你給我弄清楚,我給不是你的手下,你憑什麼命令我!”我往門裡靠了靠,雖然知道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但是有好奇心是人之常情嘛!“還有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瑾兒,在我心裡,她比什麼都重要!”
一時間房間裡變得鴉雀無聲。良久,我彷彿聽到了三爺微微的一聲嘆息,“瑾兒喜歡你嗎?”
喜歡嗎?我在心裡默默地問了一句。
答案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對仲愷的感覺,他爲我所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讓我感動。但對他……
“這是你應該管的事嗎?!沈堯請你記住,每個人都只能取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不能都佔着。對你而言,瑾兒絕不是最重要的,那麼你就該遠離她!”從來沒見過仲愷說話這麼盛氣凌人,而且還是面對上海灘的一霸,三爺的面。
“沒有……”
“瑾兒,你有沒有看見……”熹微的到來打斷了三爺的話。“咦~~你們?!”
我夾在他們中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低下頭苦笑。也不知道三爺和仲愷會怎麼想我,居然在門外偷聽。
“沒事兒,我們只是碰到的。”
三爺輕鬆地說。我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與他撞個正着。我的臉一紅,熱得都可以烤牛排了。
“是麼。”熹微半信半疑地應了聲,然後側身讓出了身後的狗子。
狗子完全不清楚剛纔發生的事情,看到我滿臉通紅,竟走過來伸手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是不是發燒了?怎麼臉這麼紅?”
經他這麼一說,我完全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宇揚~”三爺喚了句,“有事兒嗎?”
我朝狗子使了個眼色要他不要管我。身後的仲愷也走了上來,“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好了。”說完便伸手搭住我的肩,用曖昧的姿勢在衆人面前離開,只留下滿臉疑惑的熹微,還有正耳語的狗子和三爺面容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