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了哦!我今天喝酒是合法的!”傅雅殊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黎諾晴坐在邊上,淡定的吃着蛋糕,“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喝酒了,還沒喝呢先別發酒瘋行嗎?”
傅雅殊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你沒感受到我特別正經的氣息嗎?”
“你讀完大學還回來嗎?”黎諾晴頭也沒擡,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
“幹嘛?擔心陸晨楓不回來了?”傅雅殊灌了一大杯茶。
“希望不會啦……你神經是吧喝完酒喝茶?”你會看見即使黎諾晴已經習慣了不正常的傅雅殊,但是此時此刻依舊一臉不可思議。
“那東西太燒了,我決定我還是不要碰它好了。”傅雅殊緩了緩,“我覺得你可以安心啦,郭念死纏爛打了這麼久他都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等着你是吧?”
黎諾晴往後一靠,“那你呢?”
傅雅殊明顯一愣,“我怎麼了?”
“當然是你和夏蔚然啊!夏蔚然也考去復旦了?”
傅雅殊低頭看着桌子,仔細看着桌子上的紋路,突然笑了笑,說道,“我怎麼知道呢?”
【你看這些木頭上的紋路,
那些樹葉上的脈絡,
一出生就定好了的命數。
曾經一直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
那些沉重,那些無法描述的情緒,
可是我要如何在淺薄的紙上爲你畫上我所有的命輪?
你看到了嗎?
我們的未來,白霧茫茫。】
“人家是七年之癢,你們是三年是吧?”黎諾晴記得初三畢業那年他們吵了一架。“話說你們那時候爲什麼吵?”
“我去銀行取錢的時候啊……”
三年前的夏天,印象裡天熱得可怕,整個夏天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有空調的地方,傅雅殊去銀行取錢交鉅額電費的時候,遇到了支出了更多紅票票的夏蔚然。
“你敢再敗家一點嗎?”傅雅殊走到夏蔚然面前,看到賬單上晃眼的四個零。
夏蔚然在單據上籤了名遞給工作人員,“跟你有什麼關係?”
傅雅殊看到夏蔚然那樣子心裡就燒起了無名火,其實平時的她真的真的不會這麼易怒的,夏蔚然就是一個不斷在傅雅殊的生活中書寫例外的傢伙。
“我說你是好日子過慣了不知道省字怎麼寫了是吧?”
夏蔚然掃了一眼傅雅殊手上還來不及收起來的回單,“我們有什麼差別?”
你知道的,導火線就這樣燒了起來。
“所以說夏蔚然那時候只是要學開車?”黎諾晴問道。
“我那時候也只是交電費啊。”傅雅殊抿了抿嘴,“我後天就要走了。”
黎諾晴沉重的嘆了口氣,“好捨不得你……”
“別來送我了,到時候記得來接我就好。”傅雅殊握住了黎諾晴的手。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
突然想起來在哪裡看到過的,“人人都會碰到這些事情。在原地走一條陌路,在山頂聽一場傾訴,在海底看一眼屍骨,在沙發想一夜前途。這是默片,只有上天能給你配字幕。
朋友不能陪着你看完,但會在門口等你散場,然後傻笑着去新的地方。”
一路笑着陪你逃亡。
這份情誼維持着亙久綿長的姿態,也逃不過別離這一劫。白光像一條長舌,擠過
門縫,越過頭頂,短暫的空白後一切記憶都逃了出來,清晰如你。
傅雅殊本已向安檢口走去,走到一半,她停了下來,轉身,看見身後的黎諾晴正望着自己。
她穿過擁擠的人潮,走到黎諾晴面前,她問道,“我要是混不下去了怎麼辦?”
黎諾晴笑了,笑得那麼燦爛,她說,“不會的,你不會的。”
兩個人擁在了一起。
黎諾晴在傅雅殊的耳邊輕聲說,“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回來,我一直在。”
傅雅殊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然後,傅雅殊再次轉身向安檢口走去,她看見了黎諾晴燦爛的笑顏,沒看見黎諾晴泛紅的眼眶。
過了安檢,眼淚就漱漱的下來了。她沒敢回頭,怕一回頭,就不敢往下走了。
這麼多年,早已經把她當成了最親密的人。
傅雅殊用手背拭去了眼淚,然後徑直向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黎諾晴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的腳步,直到再也找不着了。這個機場她太熟悉了,起碼這周她覺得來得太頻繁了。
前幾天她幾乎是站在同一個位子,目送另一個人遠走。
陸晨楓過了安檢之後,給黎諾晴發了一條短信:等我回來。
然後他關機了。
有沙城這種說法吧?
“一個人的記憶就是座城市,時間腐蝕着一切建築,把高樓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會被沙子掩埋。所以我們淚流滿面,步步回頭,可是隻能往前走。”
我們是否都活在沙城裡?步步爲營,但又不得不走。
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