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後,傅雅殊頂上“不良學生”的頭銜,徹底放棄了學校老師佈置的作業。準確的說,她把那當成了深夜檔無聊到爆纔會去動的消遣。如果你在好奇爲什麼傅雅殊都這麼墮落了成績依舊在排名榜上趾高氣昂,黎諾晴有句話能非常好的解釋:“看看她那不大的桌子上比長城還要雄偉的練習堆,我都不好意思說我們寫的那東西是作業。”
當然了,傅雅殊無聊到了極限還會有更無聊的事情做,那就是——用左手寫小學四年級的奧數競賽題,同一張。
這種癖好黎諾晴沒發現,只是有一次晚自習陸晨楓看到了而已。之所以會有這個結論,還不是因爲傅雅殊在敷衍別人時的回答都敷衍得相當顯而易見,她本人對於此事的態度是:這種題目比較簡單啊。
頭頂上巨大的白色月亮,用流動的光芒,把那些骯髒不堪的陰謀粉刷得潔白無比。
“高三了晚自習還是這麼無聊啊。”傅雅殊邊唸叨着邊拿出一疊的練習,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卻意外遭到了來自陸晨楓的幽怨的目光。被這麼一看傅雅殊倒是停了下來,盯着陸晨楓的桌子。
良久,才壓低聲音說了句話:“麻煩你帶着你本該在寒冬享用的特飲離我遠一點。大夏天的倒什麼熱水?”
陸晨楓還沒有反應過來,傅雅殊就猛的站了起來,椅子撞到後面的桌子發出巨大得聲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留下摘下眼鏡一臉無辜的郭念,還有傾倒的杯子裡流出的如同小河般源源不斷的滾燙的水。
時間似乎是停滯了,傅雅殊就那樣一直盯着郭念,面無表情,但是感受得到怨恨的氣場。
【摘下眼鏡的郭念還真是一流的萌妹,不過我更想撕碎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有了這種想法的傅雅殊,只是以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不怕開水燙的。”
班級裡比原來更寂靜了,連筆尖在紙上摩擦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以有一句話聽得分外清楚,班長說:“傅雅殊,你每天都沒有寫作業當別人不知道的嗎?破壞晚自習的紀律,坐下來寫檢討。”
傅雅殊朝那個身材嬌小卻領導氣場十足的女生的方向瞟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坐下來,看起來用左手洋洋灑灑的寫檢討。
陸晨楓扶起了杯子,說到:“先去衝冷水吧,這可是右手欸!”
“你覺得我用左手跟用右手有差別嗎?”
郭念向後拋來了一句話:“對不起啊怨婦。”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吧?”傅雅殊擡頭。
陸晨楓不僅聽得一頭霧水,看着傅雅殊通紅的手臂,沒有被燙的手卻因爲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指甲嵌進掌心裡,噙出幾絲鮮血,更是看得怵目驚心,並且因爲傅雅殊的固執,束手無策。
坐在班長斜後方的夏蔚然面無表情的在班長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見班長一副小媳婦的樣子羞澀的點了點頭,夏蔚然便徑直向傅雅殊走去,把她帶出了教室。
站在水池邊的傅雅殊對夏蔚然說到:“面無表情的在女王面前晃一晃都能俘獲人家的芳心吶。”
夏蔚然沉默了一會,“小時候不是一直告訴別人要笑起來比較好看嗎?”
冰冷的水衝到手臂上,連痛都感受不到。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差點沒有被自己的眼淚嗆死。
“其實那張卷子我沒寫完。”明明語氣很歡快的一句話,但是傅雅殊覺得自己說出來,就像郭念形容的那樣,跟個怨婦一樣,聲音顫抖的怨婦。
“其實你剛纔寫的也是那張奧數題吧?”夏蔚然奇蹟般的拿出燙傷膏,遞給傅雅殊。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會寫檢討的人嗎?”傅雅殊扯出了一個笑容,“謝謝!”雖然說很想知道爲什麼夏蔚然會有這種神奇的東西,卻依然持着“你不說我也懶得問”的態度。
但是夏蔚然像是看出來了的樣子,“哦,我……媽叫我今天晚上帶回去的。”猶豫了很久到底要叫那女人什麼。
兩段回憶重合在一起,然後被硬生生的扯開,然後留下了血淋淋的事實和猙獰的疤痕。
“那時候我好奇了很久,你爲什麼不躲?”夏蔚然問到。
“你說哪一次?”傅雅殊苦笑着,
看夏蔚然沒有要回答這種問題的意思於是自顧自的說下去:“上次是因爲傻,這次嘛……因爲沒看到。”
傅雅殊把藥盒用紙巾擦乾淨遞給夏蔚然的時候,卻發現他正盯着自己。
夏蔚然接過那瓶燙傷膏,說到:“你要考慮再敷衍一點嗎?”
“實話。”簡單粗暴而又有效的回答。“回去吧,我覺得你出賣色相換來的通行證有效期要到了。”
實際上那時候傅雅殊只是想看看郭念能幹出什麼事,如果當時沒有這麼蠢的好奇心,現在也不會想到右肩就疼了,自己左手的潛能,也都是被當年郭念那杯澆在肩膀上的熱水發掘出來的。不過那時候作爲一個不熟悉的人,而且沒多大的事,爲什麼除了當事人之外會有人記得這麼清楚?
“大不了再去她面前晃悠一次。”自己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只是那時候一直認爲那個被燙傷的女孩一定會哭着要找爸媽告老師,沒想到她跟沒事人一樣接着進去考試了。
那些夏蔚然的小粉絲花癡女們紅了眼睛,但是又迅速被不知道被誰說的“夏蔚然說傅雅殊太刻薄”這句話安了心。
語文老師教我們寫作文:說實話,我們每個人都是平凡的,經歷也是平凡的。怎麼辦呢?想辦法去美化它,比如事實上是哪個路邊的野花,你寫就寫月季嘛!除了你,誰知道是不是呢?這樣一來畫面感就不一樣了啊!
於是很不正確的概括,就八個字,虛實結合,添油加醋。
所以人言可畏。
這句話傳到了黎諾晴這裡也就等於傅雅殊知道了,起先人家還沒敢跟傅雅殊說,一不小心讓傅雅殊聽到了,當事人只是輕聲說了一句,“刻薄?這個形容詞我喜歡。”
夏蔚然一貫的當作不知道的作風,終於在聽到這句話後顯得不那麼無所謂。當時可能聽到的,以及有必要這麼說的,等等,層層篩選下來,結果都指向同一個人。
“我覺得平實的語言更能表達我的感激之情,謝謝誇獎。”終於在傅雅殊拋下這句話後結束了。
可是在生活的大舞臺上鬧劇還在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