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十四

夜色濃濃,半弦月銀光凜凜的掛在天上,烏雲輕掩,這景,這夜,更襯的魏孌心事重重。

她睡不着,在牀榻上輾轉,牀板也發出咯吱的聲響。

衛秧隨着朝臣去了雍城,這宅子裡便只剩她自己,她就這麼躺着,聽着風颳枯樹,嗚嗚的像是女人哭,心裡煩的很。

她的年紀也不小,算來也十七了,這年紀放在尋常人家,早就成了親了。

而她跟在衛秧身邊也有個兩三年了,眼下卻連一個名分都沒有,心裡越發的不踏實,而且衛秧也沒有碰過她,她看不透衛秧的心,總覺得自己在他眼裡始終都是個孩子。

有時她心裡就會想:衛秧到底喜不喜歡她,喜歡又是哪種喜歡。

她在心裡掐了掐日子,覺得範傲就快回來了,她此前也和衛秧提過範傲回來就要娶她的事,衛秧只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好像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這心裡越想越慌,越想越覺得委屈,眼裡凝蓄着熱淚,或許衛秧壓根就不喜歡她,他照顧她,不過是因爲她是魏姝的妹妹,而魏姝是秦公的寵臣,若是脫了這層單薄的關係,他便理也不會再理她。

魏孌又翻了個身,心想等衛秧回來,就與他撕破這層關係,他若是娶她,她就嫁,若是不娶,她就走,快刀斬亂麻,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不能再讓他這麼吊着自己的心了。

雍城

秦公在雍城建了個橐泉宮,是一年前建的,今年冬天恰好落成,這事兒臣工們都略有耳聞,但是沒當回事,全當是在雍城老宮的基礎上修葺的,沒想竟然是重新建的。

高大的石階,巍峨的宮殿,硃紅色的宮牆上面用金漆繪着折流雲紋,四邊翹檐上還雕着青銅鸞鳳,前殿是上朝用的,後殿據說還將雍城的熱泉引來,造成了個溫熱的池子,所以才叫橐泉宮。

這架勢雖然不比周天子腳下的雪宮,但也足夠給臣工們開眼了。

甘龍是個穩重的老臣,非常會審時度勢,但此刻顯然也是看不下去了,站在橐泉宮正殿裡,腰間別着笏板,來回的踱步,說:“荒唐!真是荒唐!這秦國國政剛有好轉,就如此大興土木!窮奢極欲,豈不危矣!”他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了起來,氣得呼哧呼哧地喘息。

“君上,別鬧,君上,姝兒癢”

後殿裡傳來的女子的嬌笑,那聲音非常媚人,輕笑中還帶着連連的喘息。

朝臣都面面相覷,甘龍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哀慟的道:“妖孽啊妖孽,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他不懂,他們的君上怎麼就變成了這麼一個沉迷女色的昏君,那個魏女,真是禍害,貽害無窮的妖精。

耳邊依舊是女子連連的嬌笑聲,笑的人心悸,而本該震怒的嬴虔卻異常的平靜,他站在大殿最偏僻的角落裡,着冰冷的鐵衣鎧甲,英俊的面龐沒有多餘的神情,身影近乎被吞噬在黑暗中,一言不發。

後殿裡

魏姝的衣裳已經被褪了些,半掩半遮,黑髮也是散的,散落在白皙的肩膀上,光滑的長腿抵在嬴渠身前。

她的臉微微泛着潮紅,眼裡含着情,手臂護在胸前,擋住那大好的風光。

嬴渠身子迫近她,魏姝咯咯的笑,用另一隻小腳去踢他,笑道:“君上別鬧了,君上,姝兒今日不舒服。”她笑着,雙腿卻已經盤上了他的腰,將他固在身邊,貼在他耳邊笑說:“別鬧了,那些老臣們可都在外面聽着呢”

嬴渠也笑了,隔着半解的衣衫撫摸着她柔軟的身體,說:“你怕他們。”

魏姝勾着他的脖頸,吻着他的高挺的鼻樑,溫柔的眉眼,身子柔柔的貼着他,說:“那些老傢伙們在雍城已經旬月了,也沒個妻妾女眷伺候的,君上這般胡來,豈不是要憋死他們。”

嬴渠手下用了些力道,她的身體便更緊密的與他相貼,他沿着她的脖頸一路吻下。

魏姝經不起他溫柔的挑逗,身子已經開始顫抖,軟綿綿的沒了力氣,只得扶着他的肩膀,她被他挑弄的又空又癢,燥熱的滲出了一身細汗,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像是小貓的叫聲,說:“君上這是軟禁他們,若是他們一天不同意私田令,君上便將他們困在這雍城一天。”

他停了下來起身看着她,目光平靜,衣裳整齊,他並沒有陷在這□□裡,相反異常的清醒,他沒說話,笑了笑,又吻上了她的脣,將口中甘甜的汁液遞至她的舌尖,手又開始不安分在她身上撫摸挑弄。

她輕輕的□□聲被封在這纏綿的吻裡,她的眼睛有些模糊,唯一的清明也抽離了軀體,她只感覺到了他修長的手指,她的身子蜷起,極致的快樂褪去,最終又歸於了平靜。

但她臉頰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手臂扶着矮案喘息,高挺的雙胸上下起伏。

嬴渠將她身上散亂的衣裳扯過肩膀,又將她的裡裳繫好,把被汗水打溼的黑髮從如玉的脖頸上撩開,這動作做來非常優雅,他看着她緋紅的臉頰,霧濛濛的眼眸,笑道:“好好休息,寡人一會兒便回來。”

魏姝沒敢看他,她不敢對上他溫柔的眼眸,就連他的手指碰到她,她的身體都會敏感的微微顫抖,她點點頭,小聲說:“姝兒知道。”

嬴渠走到大殿之上,剛剛還交頭接耳的臣工們都突然的噤聲了,樣子非常促狹,一個個面紅耳赤的。

嬴渠不禁笑了,坐到矮案前,帶着溫和的笑意,非常平靜的說:“今日寡人召各位來,是爲了改制之事,如今大荔戰事畢,也是時候改商討商討了。”

後殿裡

魏姝臉上臊人的潮紅褪去,胸口也變得平穩了,但仍扶着矮案,輕喚道:“燕宛”

燕宛和子瑾都在門口守着,聽到聲音,燕宛進來,攙扶着魏姝,說:“姑娘可要沐浴梳洗?”

魏姝輕點了點頭,由着燕宛攙到了內室。

木桶中的熱水溫度適中,霧氣騰騰,烘的她的皮膚雪白如脂,脣瓣硃紅。

燕宛將沐膏塗抹在她的肌膚上,見她臀瓣細滑的皮肉上盡是青紫,嘀咕說:“君上看起來是個溫柔的人,怎的對姑娘就如此粗暴。”

魏姝笑道:“怨不得君上,我這皮肉輕擰一下就能青紫,其實並不疼,幾日就能消腫。”她還在替他說話,燕宛沒吱聲,用手攪了一下木桶裡的水,說:“有些涼了,奴婢再叫子瑾加桶熱的”

魏姝倚在木桶邊上,疲倦的閉着眼睛,說:“去吧”

燕宛掀開簾子出去,恰好見到子瑾抱着一桶熱水踉蹌的過來。

子瑾已經十四歲了,因爲營養不良所以個頭不高,身子比那木桶還瘦上一圈,故而看起來格外的滑稽。

燕宛本該接過來,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忘給魏姝拿衣裳了,於是說:“你去把水給過姑娘添上,我過會兒就回來”說完碎步急衝衝的走了。

寺人不是男人,別說給主子添水,就是給主子擦身子都不打緊。

但子瑾不然,一聽要給魏姝添水,腦子甕的一下子像是炸開了,臉色慘白,手腳也抖。

他也有些不明白,魏姝是個好人,對他也和善,怎麼他一見她就怕呢?怕的心裡像是長了草,慌的不成樣子。

他慢騰騰的走進去,裡面熱乎乎的水汽撲面而來,蒸的他頭髮絲上都裹着汗,身上的汗珠更是一顆顆的從毛孔裡往外蹦。

他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應該是沐膏的味道,這味道讓他心跳的更快了。

透過水霧,他看見了她,她大概是在閉目小憩,因而面容格外寧靜,她的睫毛濃密纖長,嘴脣帶着一點點硃紅,黑髮像是墨一樣散開,映襯着雪白的皮膚,他看見了她的背,白皙光滑隱約可見兩側肩胛骨優美的輪廓,她是瘦的,瘦卻不柴,豐滿的恰到好處,每一寸肌膚都散發着女子的獨特的魅力,勾人血脈噴張。

他想起秦宮那些難聽的傳聞,她們罵她是誘人發情的妖精,現下他覺得她們說的一點都沒錯,儘管他不是個男人。

他又想起剛剛內殿她和秦公發出的聲音,臉更紅了,手更抖了,心就像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熱水流進了木桶裡,嘩啦嘩啦的響。

她睜開了眼。

他看見了她的眼睛和眼尾那小痣,心像是被敲了一下,震的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魏姝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寺人服侍,說:“燕宛呢?”

子瑾說:“去給姑娘取衣裳了”

他的聲音這個抖啊,抖的魏姝想笑,他把水倒完,如獲大赦一般,拔腿就要走。

魏姝慢悠悠的說:“你留下,陪我說說話。”

子瑾站在那裡,恍如讓雷給劈了,說話?洗澡說什麼話,他緩慢的走過去。

魏姝將白巾丟到他懷裡,平淡的說:“給我洗髮”

子瑾伸出手,哆哆嗦嗦的從玉奩裡挖出一指沐膏,抹到她的發上,她的發就像是錦緞,又柔又滑。

魏姝趴在木桶邊,把大半個光滑白皙的後背都留給了他,笑說:“你若是這麼給人洗髮,以後哪宮夫人會願意留你。”

子瑾這才把黏在她背上的發都一併攏到手裡,指尖觸到了她的皮膚,她沒什麼反應,他卻像是觸了電。

過了一陣子,他說:“大人以後會離開秦宮?”

魏姝輕描淡寫地說:“誰能說的準呢?”

他把膏沐揉出了沫子,攏在手裡的髮尾總是能掃到魏姝的肩膀,非常的癢,魏姝笑道:“你把發收收,掃在肩膀上癢,你非要惹我笑是嗎?”語氣半怒半笑。

子瑾沒敢說話,臉憋的通紅。

魏姝轉頭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竟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眼睛,睫毛。

子瑾手裡攏着的發全都掉了,僵在那裡動也不動,血氣往頭上涌。

魏姝順着鼻樑摸到他的臉頰,他的臉燙得像是炭火,睫毛也輕輕的顫抖,碧色的眼眸裡滿是慌亂,她輕輕撫摸着,笑道:“你跟我說說,是誰把你送進來的”

子瑾身子驟然一震,接着嘴脣就開始發抖,僵持了半天,終於在她的撫摸和勾人的眼眸下敗下陣來,緊緊的閉着眼睛說:“嬴伯”

魏姝笑了,扯着他的領子將他扯到面前,慢聲細語的說:“那你再同我說說,他送你到我身邊是爲了什麼?”

子瑾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這樣對他,故意套出真相,可是他沒法子,她的氣息逼的他想要哭,說:“他要讓奴才害您”然後撲通的跪在了地上,竟真的哭了起來,也不求饒。

魏姝嘆了口氣,沒說話,□□着身子站起來,從木桶裡跨出了一條長腿。

燕宛恰好進來,眼見這景象嚇壞了,連忙抖開衣裳給魏姝穿上,眼睛還止不住的瞟着地上跪着的子瑾,然後終於忍不住,說:“姑娘,這是怎麼了?”

魏姝平淡地說:“他是嬴伯的人。”

燕宛目瞪口呆,接着啐了他一口,說:“狗東西”

他跪在地上的身子突然就不抖了,僵硬在那裡。

燕宛又說:“姑娘想如何處置他?交給君上發落?”

魏姝沉默了,交給嬴渠,那就只有一條死路,她一想起那雙碧色的眸子,心裡就疼的不行。

魏姝對子瑾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肯全心全意的跟我,嬴伯的事,我可以一筆勾銷,但你若賊心不死,日後我定加倍奉還。”

子瑾聲音嘶啞,說:“我願意效忠大人,肝腦塗地。”

魏姝對燕宛說:“此事就先不要對旁人提了”又吩咐子瑾說:“把這裡收拾了”說罷便離開了。

燕宛給魏姝擦着發,說:“姑娘爲何將匹狼留在身邊。”

魏姝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突然生了心思,取了耳瑱帶上,說:“是狼,但若是倒戈便能狠咬嬴伯這些宗室一口,不是嗎?”

燕宛說:“是”

帶好耳瑱,恰好嬴渠進來,他取過燕宛手裡的白巾,給她擦發,心情很好。

魏姝透過銅鏡看着他,笑道:“君上這般,姝兒可真是受寵若驚。”

嬴渠也笑了,說:“這便受寵若驚了?不是你扯寡人耳朵的時候了。”

魏姝笑着轉身,問他道:“老宗室們如何了?”

嬴渠正坐在她對面,取過銅鏡旁的眉黛用筆蘸取了些,笑道:“自然是不肯,不肯那就在大殿裡好生想,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再離開。”他說着,輕輕描繪着她秀氣的眉,興致非常好。

魏姝要說話,不等開口,他手指微微用力,掰正了她的下巴,說:“別動”他繪的非常認真,深邃溫柔的眼裡映着她美麗的臉,過了一陣子,他將筆置到一旁,說:“好了”

他說完,終於繃不住了,扶在矮案旁輕笑不止。

魏姝見他笑,狐疑的扭頭去看銅鏡,卻見銅鏡裡一張美豔的臉上掛着一高一低的兩條黑乎乎的眉毛。

魏姝的火從丹田生到了頭頂,忍不住怒道:“君上!”

嬴渠笑的不止,揉着額頭,說:“是寡人錯了,姝兒別生氣”

魏姝爬到他身上,捏着他清俊的臉往兩旁扯,咬牙切齒的說:“君上!我剛洗好的身子!”

嬴渠也不惱,他是自知理虧,摸着她的發說:“姝兒這樣也是美的。”

魏姝扭頭又看了一眼銅鈴,哭唧唧的吼道:“哪裡美,君上賠姝兒!”美人嗔怒更別有一種美麗。

嬴渠說:“好,賠”

魏姝扯着他的衣領,坐在他的腿上,拿着眉黛往他臉上話,她從小就是這樣,勢必兩敗俱傷才罷休。

她把他的眉毛化成兩條大蟲,又將他的眼睛摸的烏黑,這還不罷休,她又在他下巴上畫了一顆醜陋的黑痣,然後她看着他,捂着肚子咯咯的笑,彷彿這是天下最好玩的事。

嬴渠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哭笑不得,驀地,對笑得打滾的魏姝說:“寡人本想帶你出去,這般還如何出去”語氣非常平淡。

魏姝怔了一下子,笑不出來了,起身攬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懷裡,撒嬌說:“這如何就出不去了呢?姝兒看來君上仍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姝兒的眼裡,心裡只有君上。”她說着,示好似的拿身子去拱他。

嬴渠笑道:“臣工們參你口腹蜜劍,寡人這會當真是領教了。”

……

臣工們在殿裡候着,心裡暗罵秦公,改井田之事已經在隴西大刀闊斧的展開了,他們卻被困在雍城的橐泉宮裡。

他們心裡也都清楚,他們若是一日不同意這變法,君上便會將他們困在這裡一日,雖然未少他們吃喝,但乾巴巴的聽着秦公和那魏女縱情聲色,心裡也夠不是滋味的了。

嬴磬就是公室之一,他年紀輕,血氣旺,也見過那魏女幾面,聽着她的嬌笑聲,心下再一聯想,只覺得更是急躁,巴不得立刻去找兩個姑娘舒坦舒坦,再洗個熱水澡解解乏,天知道他被困在這橐泉宮裡有多久了,日升日落,大概快有旬月了,就是鐵人都熬不住,身上臭的像抹了糞。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想說又說不出來,只得向嬴虔一頓遞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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