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兩個陡坡。一個在水庫上面,另一個在下面。而中間的就是水庫堰。
聽到父親的喊話,村裡老少爺們開始行動了。
我在下街小路上悠閒着走着,這時路邊一戶人家走出來一位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青年姓劉,叫劉偉,家中排行老三。
劉偉扛着一個很尖的鎬頭,看樣子少說也有十多斤,他笑着看着我說:“文文也下去啊!這一別好幾年我都不敢認你了。”說着呵呵的笑了起來。
他我一點也不感到陌生,以前沒進部隊時經常去我家串門打牌。
我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禮貌性的掏出香菸,說道:“村裡老爺們都去俺可不能落下,在說了俺承包的水庫俺還沒正眼看上一眼呢。”
他看着我手中的白將軍,一愣,笑着接了過去,誇讚道:“小子行啊!昨天去趕集沒去開會。回來聽說你把水庫承包了,當時我還挺意外的。”
我們一邊走着一邊聊着這些年來村裡發生的一些事情,當然部隊上的事情我也跟他說了不老少。當他聽到我退伍時給了五萬塊錢的補貼時他差一點掉到溝裡。
悔恨着說道:“早知道這樣我也去當兵啊!”
漸漸的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反正能出力的老爺們都出來了。
下街東頭就是一道陡坡,陡坡兩道路,一道通下街,一道直通北嶺。漸漸的人們越來越多,每個人都扛着鎬頭鐵鍬,到有一副移山填海之勢。
看到很多人我都感覺有些陌生,畢竟五年多沒見了。
在說農村人變化可不想城裡人,有的一年不見在路上都會認不出。
這是爲什麼?因爲農村人的環境,不說別的,就說夏天下地幹活,這一個夏天就能讓人曬得掉一層皮。
這也是農村人看上去十分顯老的原因。
不知道水庫建成時就是這個樣子,還是後來人們又改建的。
其實大壩有兩千多米長,中間卻有一個缺口,缺口處也就是通往我們村的唯一道路,而且這條路周圍除了橋上左右有水之外兩邊都是荒地。
小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大海,但在我幼小的心裡眼前的大壩就是海。
一百多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大壩之上,寒風呼嘯而過,讓人們不僅緊了緊胸前的衣服。
這時人羣中不知是誰嘟囔了一句:“這纔剛入冬就這麼冷,那到以後還了得。”
頓時人羣中傳來對老天的不滿,視乎實在責怪老天不應這麼冷。
父親騎着我上學時騎得老泰山牌自行車在坡上下來。
這輛自行車有多少年頭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爺爺當初任村長時就騎着它開會,之後傳給我父親,然後父親傳給了我。
車子很高,我騎在上面雙腳勉強着地。車子沒有手剎,乃是如今已經見不到的腳剎。向後一道就是剎車,騎着感覺特別輕鬆。
父親走到人羣中,拿下車子後面捆着的鐵鍬在大壩上大聲說道:“鄉親們,咱們現在就先把路面整理一下。把坑窪的地方稍微填平一下,爭取能夠通車。這樣以來咱外面購買的石料之類的東西也能進來了。這樣吧,先沿着兩個陡坡開始。慢慢來,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三天。”
我跟着大軍開始了行動,每個人都很賣力,沒有人喊一聲累。
鎬頭與石頭的撞擊聲,鐵鍬與土壤“噌!”“噌!”的摩擦聲不絕於耳。
一百多人,很快水庫下面的那條上千米的陡坡修理了一半。
所有人原地休息,有的抽着煙,有的在路邊點火取暖。沒有一人有怨言,每個人都乾的很賣力。
此刻天已經快要兩點,只見大壩裡面傳來陣陣婦女的嬉笑聲,隨後一羣人手擡大鍋,有的端着幾個框子。反正一大羣人手中都拿着東西。
這時男爺們口中不知誰大聲嬉笑道:“你看這些老孃們,就是離不開老爺們,這才一會沒見就想了。你說想就想唄,還拿着東西來。”
方振,俺彭家的,三十三歲,身高一米八左右,一個典型的大漢。他可是村裡最沒正經的人,經常嘻嘻鬧鬧。可能是嘴會聊人家也找到個媳婦,而且長得還不賴。
人們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這時上面漸漸來到跟前的婦女不知誰大聲咋呼了一聲道:“也不知道誰離不開誰,不要整天晚上抱着俺們女人睡啊?有能耐你們去豬圈抱着老母豬,俺們不吃醋。”說着女人們也毫不顧忌的大笑一團。
走進一看,這些婦女手中拿着的都是吃的,亂七八糟什麼吃的都有,煎餅,還有自己磨面做的饅頭。
方振又沒有正經的大喊一聲:“有能耐讓俺們餓着,反正餓在俺身痛在你們心。”
說着男女都哈哈大笑起來。
看着眼前這羣勤勞的人們,我不僅想到村裡致富真有那麼遠嗎?
吃過飯,婦女們把老爺們吃過的傢伙事全部收好陸陸續續回到村裡。
老爺們又是賣命的修着路。
轉眼地上那塊尖尖的石頭被撬起丟到路邊,地上那處大坑也被人用土填滿。
轉眼天色變暗了許多,人們紛紛收起手中的傢伙事。
父親大聲說道:“還有一小段這道陡坡就算弄好了,等明天一大早咱們早早集合,明天我也不用喇叭喊了,大家自覺過來,爭取早飯前就弄好。大家都回家摟着老孃們睡覺去吧。”說着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不僅笑着搖搖頭,父親在我心中一直就是一個嚴肅高大的形象,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父親如此這般。
父親推着自行車,把鎬頭和鐵鍬牢牢的捆住上面,我們父子二人走到水庫堰上。
村裡人已經都回家了,我站在水庫上的橋上。
水庫被這一座橋隔開了,西面的水庫比起東面的小很多,相對水位也很淺。據說深的地方有五六米。東面當然不同,深的地方有十幾米之多。
寒風呼呼的吹着,讓我不禁有了一絲涼意。。
父親推着車子關心着說道:“這都累了一天了,趕緊回家休息吧。”
我微微一笑,道:“沒事。我在想怎麼搞這片水庫。”
父親把車子靠着路邊,左右看了一眼,說道:“有頭緒了?”
我微微點了一下頭,正色說道:“網箱養魚咱要搞,別的也要搞。”
父親眉頭一皺,臉上更是顯出了絲絲皺紋,有些不解的看着我道:“別的?除了養魚還能搞什麼?”
我點點頭,說道:“專門弄一個釣魚的場所,讓喜歡釣魚的人來垂釣。”然後我比劃了一下大壩周圍的一邊空地,說道:“咱們完全可以在那個地方搞幾個亭子,一來讓人們休息。二來可以用來在那裡進餐。”
父親看着我,臉上露出了質疑之色。他越聽越是不解,咱們還搞到進餐了?父親不解着說:“養魚就養魚,怎麼還搞到吃飯上來了。”
聽到父親這麼說,我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等路修好之後想必會有很多人來咱們這裡釣魚,然後我們修建幾處亭子讓釣魚的人們吃飯。而且是正宗農家菜,我想這樣一定會吸引人的。”
父親點點頭,隨後一言不語思量着我說的話。隨後說道:“你所說的農家菜是指什麼?”
我微微一笑,想起了部隊退伍時回來的路途中遇到的一些農家菜飯店忙碌的景象,說道:“農家菜當然就是咱們農村人才吃到的東西,比如野菜之類的。這種東西雖然咱們不喜歡,但是不排除城裡人不喜歡。而且這種菜的價格還很高呢。”
“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會吃野菜?”說着父親搖搖頭推起自行車向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