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門前出示了將軍令,守衛們激動恭敬的行禮,眼神中帶着熱切。唐以青神色冷漠的頷首,臨走前交代好生安葬了那匹馬,又說了具體位置便和陳牧馳直奔軍營。
邊關是守衛明毓的重要屏障,因爲多年征戰,這裡漸漸成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繁榮城鎮。因爲渴望着和平安定,邊關漸漸有了另外一個名字—定城。只是在外,人們還是習慣以邊關的這兩個字來稱呼定城。
定城的街道上不似往日熱鬧,店鋪大門緊閉,街上行人也並不多。皺眉看着這番情景,唐以青雖未言語,陳牧馳卻也看得出他心中憂慮。定城並不大,穿過幾條街巷,便到了邊關的核心—青風營。這青風營是因爲唐以青治下的青風衛而得名,青風營中全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深的唐以青信賴。
到達青風營時,唐以青帶着陳牧馳直往裡衝,卻不想兩把刀架在眼前,兩個守衛厲聲喝道:“你們是何人,膽敢擅闖軍營!”
冷哼一聲,唐以青神色陰霾的掃了兩人一眼怒道:“怎得,你們要攔本將軍?”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一時間猶疑不定。正在此時裡面一個身穿盔甲的男子聽到**遠遠大罵道:“奶奶的,是誰在門口鬧事?”
陳牧馳定睛看去,來人身材魁梧,方臉闊額,一把絡腮鬍,手中提着柄大斧,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彪悍。唐以青冷冷看着來人,臉色陰沉不已。而此時那人也已走到近前,看了一眼,滿臉激動的喊道:“將軍,您總算回來了。”隨後注意到唐以青兩人的狼狽摸樣,不由大驚,“莫非將軍途中遇到突襲了?”
“我沒事。馬拓,速去召集各將領前來見我。”肅聲對着馬拓下令後,唐以青招呼一聲陳牧馳便向着自己的住處走去。
唐以青住的地方簡單肅穆,唐以青尋了一身乾淨的衣袍寄給陳牧馳,自己則換上了另外一套乾淨衣衫。兩人稍微梳洗整理了下,外面便來報各位將領皆已在外候着。
連同雲姚在內,一共七人。看到唐以青安然無恙,雲姚等人既驚且喜。唐以青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到慢衆人一步進來的武亭軒身上,目光微凝。看到唐以青的目光,武亭軒眼神閃了下,大笑道:“將軍總算歸來了,下官奉皇上的旨意,巡視我明毓各處的民情。前些日子突然聽說定城這邊開站,心中甚是擔憂。本想一睹將軍殺敵的英姿,卻不想不巧將軍回京,看到軍中無首,下官情急之下只得號令衆將士暫且聽令抗敵。如今將軍回來,下官不甚驚喜,但之前的僭越之罪卻是不可不罰,還請將軍賜罪。”
屋內其他將領皆對武亭軒怒目而視,唐以青冷冷盯着跪地俯首的人,良久,淡漠道:“武大人言重,你我身攜皇恩,同爲皇上分憂,大人所爲,相信也是爲了邊關戰事,唐某自不會計較。”語罷,寒聲道,“還不給武大人賜座。”
“將軍果然大義,下官欽佩。”似是沒有聽出唐以青話語間的殺氣,武亭軒安然落座,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衆人落
座後,唐以青沉聲道:“如今是什麼情況?”
“碣曦此次不知從何得知將軍不在定城的消息,半個多月前突然發起進攻。我們相安無事這麼多年,士兵們難免有些鬆懈,這一突襲,便險些衝破城門。幸虧雲姚帶着青風營隨將軍離開的衆將來的及時,這才穩住了局面。”有些慚愧的說完,副將安尚元有些不敢看唐以青的眼睛,接着道,“後來武大人突然來訪要暫代將軍之職,我等自然不肯,但武大人畢竟身上有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因而聽從了武大人的指揮。碣曦的士兵在城外極盡挑釁,我等實在氣憤,武大人亦覺得不該被敵方小看,因而末將便帶着三千士兵出外殺敵,他們示弱誘我等前去追殺,然後埋伏在後方的士兵突然包抄過來……”
唐以青臉色越發沉了,因前日的挑釁,他們便折了近千士兵,敵方卻未見損傷,難怪一路走來,城中不復往日繁華,那一站恐怕對士氣打擊極大,連帶着城中的人們也心生擔憂。從來被壓制着的碣曦突然之間變得棘手,卻不知何故。而另一邊,瞥了一眼低頭默默的武亭軒,唐以青心中沉了些許,這個人出現的未免太到時候。
“將軍,現下我們該如何是好?”位於安尚元下手的霍阮憂心忡忡的問道。他是唐以青一手提拔上來的將領,因而對唐以青忠心不二。此刻看到唐以青主持大局,便忍不住開口道。
“尚元,你以爲如何?”唐以青的視線投向安尚元,聽到唐以青的問話,安尚元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這兩日我們派探子出去,只帶了一點隻言片語,聽說碣曦國如今的將領並不是原來與我們對抗的托爾塔。再多的便不清楚了。我們是不是再探探虛實?”
“你派了幾波人去?”唐以青手指敲擊着桌面,漫不經心道。
擦擦額上的汗水,安尚元低聲道:“已經五六波了。”
半個多月了,卻還不知對方將領是誰,不知對方喉嚨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整個屋內一片寂靜,終將皆望着唐以青等他做決斷,唐以青沉默了許久,卻突然道:“牧馳以爲如何?”
衆人的視線這才移向那個穿着一襲青衣,以一支白玉髮釵束頂,黑髮及腰的男子。此人相貌一般,但那份刻入骨子的風輕雲淡卻不由讓人深覺此人非同一般。看到衆人的視線投向自己,陳牧馳笑道:“唯有以靜制動,敵方既然欲要攻陷定城,必定會露面。我們還不清楚對方的用意,按說趁着唐將軍不在,一舉攻下定城纔是正理,但對方卻仍舊按捺不動,卻着實耐人尋味。無論對方處於什麼用意,冒然用兵卻是大忌。”
看到衆人點頭,陳牧馳又道:“目前最主要的是鎮定軍心。唐將軍回來的事應該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先儲存好糧草,磨亮兵器,等着對方出擊。”
“難道碣曦一輩子不出兵,我們就龜縮在城裡躲一輩子?”馬拓不滿的一拍桌子站起,聲震如雷。
臉上神色依舊,陳牧馳道:“既然碣曦先挑起戰事,那麼,你們便不用愁沒仗打。”
馬拓斜着眼看陳牧馳,然後對唐以青道:“將
軍怎麼帶一隻會紙上談兵的文弱書生來咱們軍營,這地方可不是養花賞鳥的。”
陳牧馳看着營中衆人不善的眼神,只得暗歎,以後的日子還長啊!
其實,除了現實的情況不容許他們立刻對戰外,另一方面陳牧馳也考慮到唐以青的身體。他們逃亡這大半個月不是鬧着玩的。唐以青身上的傷本就沒好,一路上,吃不好喝不好,還掛心着邊關戰事,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唐以青自然也明白這些,他派安尚元親自去操練士兵,馬拓和金劍合兩位將領協助。糧草方面由做事精細的霍阮負責。兵器方面則由同是四將之一的萬鈞負責。最後隸屬於青風衛的雲姚則主司邊關巡視,有何情況會第一時間傳達給唐以青。衆將皆有令在身,唯獨武亭軒逍遙自在,依舊安然自若的呆在定城。
衆人散去,唐以青在屋內依舊眉頭緊鎖,陳牧馳見了不解道:“將軍有心事?”
“牧馳覺得那武亭軒爲何現在出現在定城?”唐以青凝目看向陳牧馳,眼中精光閃爍。
陳牧馳一怔,想到方纔武亭軒的話,覺得的確有些不妥。若他真是奉皇帝旨意視察民情,該是去安國境內纔是,偏偏卻是唐以青遇刺不久,來這非之地。陳牧馳驀然心驚,他猛的擡頭驚駭道:“莫非……”
搖搖頭,唐以青止住陳牧馳的話,“實在太過巧合,但有些定論卻不能亂說。”
陳牧馳點點頭,心中升起無限擔憂。歷來便有功高震主一說,唐家世代積累下的威名恐怕在百姓心中尤勝過皇帝無數,皇帝心中不舒服是真,但他更怕有朝一日,手握軍權的唐家會有謀逆之心。若真是上面那位想要治唐以青於死地,該怎麼辦?
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唐以青冷笑道:“想治我於死地,也要看是否有那個本事。此事你不必擔憂,我會讓司暮雪幫忙調查一番。”
“司暮雪?”想到那位瀟灑不羈的“踏雪公子”,陳牧馳不由疑惑。江湖皆草莽,與朝廷龐大的勢力比起來相差甚遠,卻不知司暮雪有何辦法可幫得唐以青。
似是清楚陳牧馳的疑惑,唐以青也不賣關子,直言不諱道:“江湖人不敵朝廷,不是因爲勢弱,而是因爲他們各居一方,逍遙快活。但江湖上有兩大隱性勢力,卻是連朝廷都不敢輕易招惹的。”
“哪兩大勢力呢?”陳牧馳的好奇心不由被調動起來。唐以青看着那雙純淨烏黑的眼眸頓了下,接着道:“一是居於雪域荒原的‘荒蕪之淵’,另外一個則是司暮雪所屬的‘婆娑阿修羅門’。這兩大勢力源遠流長,他們不斷吸收新鮮血液,能被他們接納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朝廷曾無數次與這兩大勢力碰撞,可惜都未討到好。只要司暮雪願意插手這件事,便沒什麼問題。”
陳牧馳聽得心神嚮往,擔憂淡了些,他想到司暮雪對唐以青的態度,以及那日對自己所說的話,笑不覺淡了些。他並不擔心司暮雪會不幫唐以青,從見到司暮雪呆在唐以青身邊時露出的眼神,他便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