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崗亭正在對話,裡面的門窗緊關着,徐敬熙正召集骨幹人員開會,以圖對之前防禦性的作戰計劃做一個根本性的調整。此時,只有副總參謀長郭弼上將在會議室外的辦公大廳給總理府打電話——巡警局打電話過去說遊行已經報備,屬於合法。打到民部說是上面安排的,目的是爲了配合在華盛頓的和平談判,郭弼最後只得打去總理府。可電話一直就要不通,若不是大門已經被堵住了,他真想跑去紫禁城找翁文灝那個混蛋加軟蛋問個明白。
“……仔細的說,構想大致是可行的。”會議室內,前西北戰區總參謀長、現作戰部部長黃宗邠中將對周思緒的構想表示基本贊同,此時他還不知道徐敬熙又找到了美國人的另外一個命門。
“……開戰以後,造船打海戰的時間、登陸巴拿馬的時間、佔領古巴的時間,還有對油田進行轟炸的時間。陸軍除了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徵召士兵、整訓部隊外,基本是沒有戰事的,除非英國人也對我們宣戰。如果他們宣戰,也就緬甸、波斯這兩處會發生戰事。藉此契機,陸軍正好可以驅逐在波英軍並拿下伊拉克油田。而後,應當繼續往西推進,一直打到地中海沿岸,直至佔領蘇伊士運河和埃及。”
黃宗邠用木杆在牆壁地圖蘇伊士和埃及的位置指了指,再道:“地中海有三個戰略要衝,蘇伊士運河、馬耳他島、直布羅陀海峽。在海軍獲得制海權、登陸巴拿馬之前,我們最少應該拿下蘇伊士運河和馬耳他。如此當艦隊在大西洋實施對美封鎖時,只要再拿下直布羅陀,那麼從北庭到地中海的航路纔有通暢的基礎。
蘇俄的態度也相當重要。郵輪貨輪從亞歐運河經過地中海到大西洋只有八千公里,但如果亞歐運河不能通行。那麼即便是用波斯和伊拉克的油料——我們估計還要在當地建大規模的煉油廠,那就有一萬千多公里,兩者相差四千公里。彈藥和給養倒是可以通過臨時修建鐵路。從地中海東岸到巴格達也就只有兩千三百多公里,可以鋪上三到四條鐵路。沙漠地帶缺少淡水。屆時則應該使用少用水的內燃機車。
在海軍奪取巴拿馬前,我們不必擔心陸軍進攻的進度,因爲一旦海軍獲得制海權,掐斷敵軍的後勤補給,那蘇伊士運河、馬耳他羣島、乃至直布羅陀都唾手可得,只要我們控制了石油。另外還有一個好處便是:這些地區的駐軍將大大減少我們登陸美國西海岸的難度。美國人如要說動英國參戰,那他們就必須出兵增援中東、印度、南洋等易受我軍攻擊之地。美國軍隊出動越多,那麼西海岸反登陸作戰時。他本土的可以作戰軍隊就越少。
從這一點來說,敵軍資源和敵軍兵力是成反比的。”黃宗邠說着自己的思考。“我們越晚登陸巴拿馬運河,那從美國本土傾巢出動的美軍就會越多,而當徹底失去制海權後,這些分散於世界各地的美軍將變成魚腩——要進攻,沒彈藥油料;要防守,沒給養物資。所以從世界大戰的角度來說,海權就是戰場主動權。缺少海權的軍隊要想出擊,只能依靠鐵路而不是船隻。
這是作戰,但從生產的角度看。那就是越快拿下巴拿馬運河越好。在西太平洋海戰失利後,美國人雖不會想到我們能在一年之內建造二十艘航母,但他肯定會擔心自己戰略資源的供應。特別是那些北美沒有的礦產。晚一天佔領巴拿馬,他們今後的物資就會多支撐一天、用於運輸重要物資的遠程運輸機就少一架、用於作戰的飛機就多一架……”
徐敬熙的思路一直放在北美,不想從世界角度來說,美國人如果出國作戰,那與當年日本人在東北作戰的下場差不多——一旦失去制海權,海外缺少補給的軍隊雖說不會餓死,但有等於無。於是他笑問道:“以海軍佔領巴拿馬的時間表計算,美國人能派出多少軍隊?”
“海軍的時間表……”黃宗邠想着當年那個未被通過的作戰草案。當時的估計是開戰第一年建造十五艘航母、第二年二十四艘、第三年三十艘。以美國的航母數量、作戰飛機性能判斷,開戰的第一年底第二年初。己方就能完全獲得太平洋制海權,可登陸巴拿馬這樣的防守重地是要做前期準備的。加上此地地處赤道,氣溫奇高。所以最佳的登陸時間是在開戰第二年的年底或第三年年初,這就有兩年至兩年半的時間。
“美國人是很懶散的,兩年時間他派不出多少人。”黃宗邠想到上次大戰,知道美國大兵的作態,斷然搖頭。“而如果我們要讓他有自己還握着一定製海權的假象,就不能登陸澳大利亞、新幾內亞這些要害之地誘敵;誘使他們前來菲律賓也不行。兩年的時間,我看就只能在中東吸引三四十萬吧,畢竟蘇伊士運河是戰略要地。”
“那我們就給美國人加碼,開戰後全力搶攻蘇伊士運河以及埃及。蘇伊士運河對英國的意義不下巴拿馬運河對美國的意義,我們派出數百萬軍隊搶奪蘇伊士,英國陸軍兵力不夠肯定會要求美軍增援。”徐敬熙想着這一點,端起茶杯笑道:“從這裡看,英國還是宣戰的好,不讓我們無法調動美……。”
‘哐當…’他正要喝茶時,會議室窗戶上的玻璃忽然碎了!一個石頭‘砰’的一聲落在地板上。一邊的副官見石頭還在冒煙,嚇得以爲是手榴彈,急忙喊了一句‘臥倒’,把徐敬熙拉壓在地上。這邊急急忙忙,那石頭冒完煙卻很小聲的‘叭’得一炸,原來只是個綁在石頭上的鞭炮。
副官算是眼疾手快,可徐敬熙卻是狼狽了,茶水濺溼整個衣襟不說,橫摔在地上全身還發疼,他站起正要大怒。不想又有幾顆綁着鞭炮的石頭扔進院子。
“這是要造反了!!”徐敬熙豹眼怒睜,佩劍幾乎又要拔出來。
一邊的黃宗邠也大怒,堂堂軍機重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實施‘炮擊’,他大聲道:“來人吶!把敵人抓起來!”
黃宗邠這邊喊。外面的廖耀湘已經在抓人了——他不願接學生的血書代學生通報自然惹怒了這羣學生,剛開始石頭還砸在門前的崗亭,後來拿石頭直接越過屋脊,飛進院子裡去了。自己吃虧也就算了,可石頭扔進院子裡那性質就不同了,眼疾步快的廖耀湘一揮手,當即帶領士兵越過拒馬抓人。不料廣場的學生早就看着,士兵一出去便有人大喊:“當兵的打人了!當兵的打人了!!”場面一片混亂。
可廖耀湘這個黃埔六期的湖南人後世能混到兵團司令。顯然不是拍馬屁拍出來的,他已經瞅準了那幾個扔石頭的混蛋。在他的帶領下,幾十把白晃晃的刺刀一路直捅過去,學生當即像暴風雨後倒伏的稻子那般趴向兩邊。學生怕刺刀急忙閃避,那幾個學生想逃跑可卻被人擋住,幾十秒的功夫,幾個無處可逃的學生被士兵逮個正着。
不過這種人羣之中的逮捕最難的不是抓人,最難的是如何帶着人離開。此時見丘八抓了學生,又見他們的刺刀只是嚇唬人,根本上沒捅人。一干學生又來了精神。
“憑什麼抓人?憑什麼抓人!”有人大喊道。“同學們,他們不敢傷人,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聽着這喊聲。剛纔軟趴趴的稻子這時像吃了****一樣挺立起來,學生們對着士兵又拉又打,更揪住那幾個被士兵扭着手的學生不放,之前開出的路全給堵上了。
“剁腦殼!”廖耀湘用土話罵了一句,而後一揮手,“我命令:各班滾筒式後退,不能亂!”
滾筒式後撤就是各部交替掩護,後世奈何果軍太渣,滾着滾着變全軍潰散。可現在廖滾筒手下只有五六個班的兵。對手又沒槍,於是長官一下令會意的士官馬上‘滾’了起來。
學生本就是烏合之衆。手上更沒傢伙,何嘗見過這種滾筒式戰法?一時間這一小隊士兵帶着俘虜像泥鰍一樣又滾了回去。根本就拉不住。待最後一個兵越過拒馬,數千名愛好自由的進步青年憤怒了!他們手上只要有東西,全都往士兵身上砸,一時間石頭、鋼筆、硬幣、鑰匙、皮帶、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雨點般的落在警戒區和總參謀部的大門上。
“放人!放人!!放人!!!”憤怒的學生激揚起來,絲毫忘記自己剛纔在刺刀下的縮卵。前面的那些更激動的掀翻警戒區外側的拒馬。眼見學生就要衝進來,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廖耀湘一揮手,‘砰砰砰砰……’,一個班的士兵忽然對天鳴槍,人羣雜亂驚呼後,他對着學生大聲警告道:“若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轟轟烈烈的學生被槍聲震的臉皮發白,膽小的已經準備往後撤。不想廖耀湘只是警告,不是真的開槍,於是短短几秒沉默後,幾個聲音又開始打氣:“同學們,不要怕!他們不敢開槍!他們不敢開槍!!”“同學們,營救我們的同胞!衝啊!!”
喊話的人藏在人羣中,言語力量和剛纔的恐懼頓時轉變爲歇斯底里。最前面學生不顧鐵絲網上的荊刺,瘋狂推開眼前一切阻礙,領頭的幾個已衝進黃線以內的警戒區。
“他敢不敢開槍?”猶自帶着狼狽的黃宗邠正站在窗外,看着大門外暴亂的學生。他這麼問是覺得那個少校果敢而機智,是個可用的人才,現在就看他有沒有膽氣了。
“哼哼……”徐敬熙輕笑,他還沒笑完便聽到外面成排的槍聲。尖叫嘶喊中,學生們剛纔的勇氣全變做逃跑的力氣,人羣海水退潮一般的極速後撤,除了人推人、人踩人,更有無數人被擠出欄杆,掉進了積水潭。血案,終於發生了!!
紫禁城,文華殿。
總理秘書吳景超掛完電話便匆匆往殿內疾走,小心的他居然接連撞翻兩個進出的文書,雪白的文件當即撒了一地。可他還是不管不顧的跑到翁文灝身邊,既焦急又興奮對着翁文灝小聲道:“總理。積水潭那邊出事了!”
“真出事啦?!”翁文灝不自覺的道,話一出口才察覺太對於是急忙掩口。好在四周沒人,他這才放心低聲急道:“快說!”
“學生們本在外面抗議。但不知怎麼就和總參謀部的衛兵發生衝突,衛兵衝入學生中抓人。被激怒的學生於是就衝進警戒區救人,然後……”吳景超停頓了一下,扶了扶眼鏡低語道,“然後衛兵就開槍了!”
“打死了學生?”翁文灝坐着,吳景超躬着身子站在。聽聞衛兵開槍,他當即吊着眉毛歪頭看着吳景超,帶着不安又帶着急切。
“學生們往裡衝,衛兵又對着人羣開槍。怎能不打死人!”吳景超道。
“那趕快救人啊!”翁文灝畢竟心善,胡適等人策劃學生遊行之事他只能默認,但現在既然達到了遊行目的,那他就覺得應該馬上救人。
“不行啊,總理。”吳景超說話的聲音更低,“要是我們打電話出去,那大家就會懷疑我們……”
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吳景超這是擔心計劃被人識破,因而想裝着毫不知情。可翁文灝畢竟是一片公知的心。他使勁的搖着頭,皺眉道,“讓學生去衝擊總參謀部。這已經很……已經很……”他長嘆了口氣,又道:“我怎能任由學生們留血傷亡!”
“總理,那也要等半個小時。”吳景超不得不退讓,“最少也要等其他地方報信的電話打過來才能下令救學生啊!”
吳景超說的有道理,可良心倍受折磨的翁文灝卻坐立不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國家更好、民衆更好,可爲了這個目的卻不擇手段的讓學生去面對專.制者槍口,這將會使他一輩子內疚。他站了起來,在大殿內熱鍋螞蟻一樣亂竄。終於,十數分鐘後。電話響了起來。只是他快步上前要接時,手卻被吳景超按住了——電話是五號線打進來的。他是總理,怎能親自去接五號線電話。吳景超考慮的仔細周到,翁文灝只得讓他接,可目光焦灼的看着他。
“喂……,嗯,是、我是吳景超。”吳景超故作輕鬆的說話,不一會他的聲音就高了起來,“什麼?!有什麼這樣的事情!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向總理彙報。”
“快!快給醫院打電話啊!”翁文灝在他身邊命令道。
“總理,不是學生!”吳景超放下電話說道。“是外交部那邊,美國海軍陸戰隊今天早些時候登陸了馬紹爾羣島的多個環礁,與日軍駐島部隊發生激烈交火,雙方各有死傷。”
“什麼、什麼?!”翁文灝的眉毛猛然放下,而後吊的更高。之前美日之間僅僅是飛機交戰,現在卻是登陸交戰。羣島雖然不屬於日本領土,只是國聯託管地,但託管地的一切主權爲託管國所有,美軍悍然登陸已經可稱之爲入侵了。
“外交部怎麼說?!”翁文灝急問,不想這時候電話再響,吳景超只好先接電話再作答。這次纔是報告學生被總參謀部衛兵槍擊致死的電話。接完電話的他在翁文灝的示意下馬上打給醫院和京師警察廳,讓他們馬上救人善後。
總參謀部門前一片血跡,皮靴、帽子、遊行學生打着的橫幅雜亂無章的扔在早前站滿學生的三角廣場上。這些東西並不刺眼,唯獨倒在警戒區黃線之內的六具屍體很是觸目——在憲兵未到之前,來不及逃走的重傷者已被總參謀部的醫療室收治,而屍體因爲是物證,所以並未挪到。
看着死者年輕稚嫩的臉上帶着的扭曲和恐懼,下令開槍的廖耀湘少校一臉麻木,他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又覺得自己做錯了很多。恍然間,外側警戒的衛兵突然喊道:“不許拍照!”
“憑什麼不能拍照?!憑什麼不能拍照!!”數個帶着眼鏡、胸前掛着記者證的人大叫道:“憲法規定大中華新聞自由!”
“說了不許拍照就不許拍照!”衛兵也不是傻瓜,見記者刁滑更是一直擋着鏡頭前,而他身後的記者趁着混亂,忙把攔着記者的衛兵還有地上的屍體抓拍進去。
“還拍!”閃光燈連閃,衛兵猛然伸手搶過抓拍記者的相機,三下兩下就把膠捲抽了出來曝光。惹得記者大喊不止。
“你們還有沒有法律!”一個滿是正氣的聲音遠遠傳來。諸人看過去,卻見是一個身着正二品官袍的人在數十名巡警的簇擁下出現在積水潭一側。衛兵們不認識這些人是誰,可記者們卻認識——正是他。七年前爲民請命,不顧自己的烏紗帽。抓了勾結外人、洗劫國人的國家銀行行長張天王張坤,怎奈專.制勢力官官相護,他的作爲不但毫無結果,反而丟官去職。可即便如此,百姓們還是感激他的正直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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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殺人不敢拍照?!”氣喘吁吁,疾走過來的民部侍郎、巡警總長朱家驊痛斥。“我大中華是文明之國,民衆對任何事件都有知情權。”
朱家驊說着,剩餘的記者一邊叫着‘朱大人’。一邊給他拍照。朱家驊對着閃光燈毫不在意,他大義凜然的道:“剛纔誰報的案,現在這裡已經被京師警察廳接管了!”
“軍事警戒區內巡警沒有管轄權!”剛纔恍惚的廖耀湘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只是他不太敢直視朱家驊凜然的雙眼。
“放肆!”朱家驊溫怒,“只要是在京城發生的命案,就應由京師警察廳負責。”見對方只是個少校,朱家驊又挺直了身子,一邊往前一邊再道:“馬上去回報你的上司,就說這裡已經被警察廳接管!”
“站住!”廖耀湘失血的臉顯得異常蒼白,但手勢卻不慢。在他的命令下,一干開過槍的士兵又把步槍齊齊舉了起來,黑通通的槍口正對着朱家驊等人。
“你敢!”朱家驊嘴上不屑。可眼睛一掃,見到士兵們攝人的眼神神色還是呆了呆。這是之前開過槍的兵,既然敢對學生開槍,那就敢對他開槍,反正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可問題是他帶來的巡警全都在看着他,越來越多的記者也期盼他能再次爲民請命。
“哼!”朱家驊硬着頭皮邁開剛纔停滯的步子,他一邊往前一邊揮手大聲道:“有本事開槍打死我。”
見朱家驊帶着人越走越前,廖耀湘整個人陷入一種不由自主的狀態。他撕着嗓子再次喊道:“各就各位,預——備……”
情形再次千鈞一髮。正當所有人都提着膽子、幾個膽大的記者更想抓拍士兵開槍的槍火時,一個聲音大聲道:“全體都有……。聽我口令:下槍,立——正!”
命令就是一切。聽着熟悉的口令,十幾個舉着槍的士兵頓時下槍立正。此時門口出來的是副總參謀長郭弼。他命令完衛兵又對着朱家驊道:“這裡是軍事警戒區,巡警無權管轄!”
“這是惡性命案,巡警自然有權接管!”背心全部溼透的朱家驊大聲道,聲音帶着些不自然。
“我再說一遍,這是軍事案件!歸軍隊管轄,退出去!!”郭弼聲音更大,而且眼神帶着些藐視——剛纔他報案的時候,巡警推說遊行合法,現在鬧出命案,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巡警又主動跑出來負責,所有一切都讓他覺得這是一起策劃好的陰謀,雖然不知道策劃者的目的是什麼。
“我說這裡由巡警負責!”既然對方不敢開槍,那有億萬民衆撐腰的朱家驊還有什麼好怕的,他當即走當郭弼面前與他對視,身後的巡警和記者也擁了上來。
“放肆!”兩幫人對峙間,幾輛軍用五噸卡在三角廣場急剎車停下,輪胎重重的磨出數道印記。車上此時下來近百名憲兵,帶頭的範安中將早在車上看到了一切,是以一下車就大喝。“這裡是軍事管制區,更是軍事案件,無關人等馬上退出!”
憲兵一個個荷槍實彈,手上的衝鋒槍當即對準突入管警戒區的巡警和記者。被衛兵打死也許可以喊冤,被憲兵打死只能自認倒黴。不光巡警明白這個理,素來刁鑽機靈的記者更是明白。此時見憲兵要玩真格的,這羣人馬上退出警戒區。記者一退,巡警也拉着朱家驊後退,整個警戒區頓時被憲兵圍了起來,六具刺眼的屍體頓時被他們遮擋的看不見。
“大中華是一個法制國家,更是一個文明國家。”無奈退出的朱家驊只好在三角廣場上對着記者們和若干重新回來的學生講演,他神情悲傷、滿臉肅穆。
“但在這個文明的國家,卻出現這麼讓人痛心疾首的一幕,這是爲什麼?!”看着越來越多的學生,朱家驊大力的捶着自己的胸。“諸君,同學們,是什麼吞噬了這五個年輕的生命?寶貴的生命?是什麼讓這個文明的國家出現如此醜惡的一幕?無恥的一幕?”
“是專.制!是獨裁!是法西斯!!”朱家驊嘶喊着、大手連揮。“是它們在抹殺年輕的生命!是它們在踐踏民衆的自由和尊嚴!是它們在製造這最醜惡、最無恥的一幕!那六個生命、年輕的生命、寶貴的生命、擁有美好未來的生命、處於人生最美好的生命!就這麼……就這麼的消逝了、不在了……”
隨着朱家驊的講演,廣場上的人越聚越多,而他,悲傷間突然留下了眼淚。看着他的淚,人們痛哭起來,難以抑制的悲傷和憤恨刺痛着在場着所有人的心。
“諸君,我們絕不能任由這種血案再次發生!”擦完淚的朱家驊接着道,“我們要洗滌這個充滿專.制、充滿罪惡的國家!我們更需要聯合起來,向總理府、向稽疑院、向全國民衆請命。不但要讓全國、全世界知道這起血案、不但要嚴懲製造血案的劊子手,更要徹底葬送那種血腥殘忍的制度!
諸君,不要怕!同學們,不要怕!自由和文明是殺不死的!!他們有槍,我們有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