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與國 第七十四章 可笑

安東各大榨油廠就設在港口工業園食品區,標準的鋼架搭就的工廠內,麻袋包裝的大豆堆的二十幾米高。這些山一般的豆料將原本寬闊無比的工廠變成了麻袋叢林,而在油香撲鼻的榨油廠內,只有半數榨油機在運作。此時工人們沒有以前的認真,他們全都對着一個方向張望:烘乾機器那邊,只在年節纔來工廠的東家正和一干老爺簇擁着什麼人。

“大人,現在大豆買不出去,小人這工廠只能半開工,勉強維持……”榨油廠老闆王時中討好的笑,向前來參觀的楊銳介紹這當下的情況。

“大人,這主要是因爲阿根廷的油料作物豐產所致。”安東商會會長張克誠的大兒子張興業乘機說道。東家王時中雖然從祖爺爺輩開始就做糧食生意,可對世界糧油貿易知道的不多。

“哦,”楊銳抓了一把烘乾機裡被鐵鏟攪得像波浪一般翻滾的豆料,嗅了嗅又扔了回去。“阿根廷的農產品是不是比我們早上市?”

“正是如此!”張興業欣喜看了楊銳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從世界貿易角度看糧食生意,或者說,全世界一年四季都有農作物供應,上半年是南半球,下半年則是北半球。不過這在楊銳看來只是小兒科,因爲水果貿易也是如此。“大人,按西洋曆法,每年一二三月最先上市的就是澳洲農產品,緊接着是三四五月的阿根廷,再後面是七*月的我們和印度,最後是十、十一、十二月的美國和加拿大。今年咱們大豆雖然提前收貨、提早出貨,可經濟危機一起,阿根廷又大幅增產。這就給堵上了。”

“哦。”楊銳越來越覺得阿根廷該死,他問道:“那今年我們大豆提前上市等於沒作用?”

“回大人,提前上市當然有作用。”張興業不知道今年大豆怪異的提前一個月上市的主謀就站在自己身前。他只是以實說實,“印度油料上來前。咱們的大豆出口還能賣到五十五、五十每噸,印度油料上來後,那價格就跌到五十以下,起先還能賣四十七八,現在四十都沒人要了,那些囤貨等漲價的外地客商後悔沒早些放手。”

“嗯,很好…”楊銳想笑又忍住了。全世界的農產品貿易都是追價的,比如東北糧食就追着阿根廷糧食。這是初始價,之後的價格走向則全看需求和供給了,供給太過則降價,需求太過則漲價。不過總有些人喜歡反市場而行之,大家拋貨的時候收貨,結果今年就悲劇了。

“德國人也吃不動了?”楊銳離開了烘乾機,走向了那一排整齊的榨油機。

“吃不動了。”這次回答是東家王時中,大豆具體賣給誰他是知道的,德國人才是大豆的大主顧,英國人雖然也買進。可他們自己家殖民地就有。“就不知道年後……”

看了滿臉堆笑的工廠老闆一眼,楊銳笑道:“別年後了,要像麻風一樣。趕緊把手上的貨拋出去,再往下可以要跌到三十了。”

有楊銳參觀工廠是種榮耀,但王時中等人更想這位大人指點迷津,不想他一出口就將他希望的肥皂泡全捅破。“大人,這可要……,豆子可都是四十以上才收來的,不到四十五……”

王時中憂心這虧本,一邊的張克誠則緊跟道:“大人,那柞蠶絲呢?這個也要趕緊拋?”

“若說大豆是麻風。那生絲就是炸藥,不要說拋。日本和江浙那邊已經在說服桑農砍樹了。”楊銳道,“打仗一般。該撤的時候就要馬上撤,越猶豫死的越多,一個不好還可能全軍覆沒。生絲馬上就要全軍覆沒了,大豆則是慘敗——最少最前面那個月還是走了不少貨的。”

看着哭笑不得的商人們,楊銳盡心的勸告,這些人雖然勢利,可整體看下來他還是滿意的,最少他們極爲節儉,對後代的培養也很盡心,完全不像後世開悍馬的煤老闆。

“大人……”隨從中的秘書在楊銳耳邊低語幾句,原來是王季同、虞洽卿、貝壽同等人來了。

在楊度發回斯大林關於運河的回覆後,楊銳大致判斷出了俄國人的意思:那便是運河是可以修的,但你要付出足夠的代價。首先,運河不能太小——既然是免費的,那你就要幫我們修的大些,通行五萬噸商船是不夠的,最少要通行十萬噸。也就是說,運河深度最少要超過十二米,寬度最窄處要超過一百五十米,這可比之前寬一百米、深九米的要求增加了不少,造價也隨之增加不少,不過好在初步勘測發現運河的實際里程爲六百五十公里,還有很多地方不需要挖,造價雖上漲,但不會翻倍。

其次,運河就是中國的西伯利亞大鐵路,既然我們讓你的商船直接通過,那麼西伯利亞大鐵路的軌距也應該改一改,不這樣在邊界俄國貨又要換車廂才能駛抵海參崴;最後,既然蘇維埃表示了自己的善意,那麼復興軍現役的各型戰車、各型飛機、各式艦船,是不是可以把圖紙和技術送於蘇維埃,畢竟兩國是朋友不會交戰。

說實話,鋼鐵同志並沒有過分要求,也未能從長遠角度分析運河給中亞地緣政治帶來的變化以及正確評估運河對西伯利亞大鐵路帶來的影響,當然這可能礙於當下的經濟形勢和運河本就徹底在蘇聯的掌控之中,一旦翻臉,運河還是他們說了算。

對這些條件:在技術和資金允許的條件下,楊銳同樣希望歐亞運河造的越大越好;而軌距,按照‘三江之海’計劃,以後哈爾濱將變成武漢那樣的河海港——一邊聯繫着鯨海,一邊聯繫着渤海,俄軌改到哈爾濱就夠了;最後那個戰車、飛機、艦船的圖紙和技術,這個真不是問題,蘇聯的五年計劃是有三個的,第三個因德軍入侵被打斷。也就是說,最少十年內中俄不可能發生大規模戰爭,而十年後現在的武器早就落伍了。

楊銳是這樣看問題的。但是運河初估四億五千萬的天價還是把稽疑院的代表嚇到了。這可是歲入的三分之一強,特別是現在還處於經濟危機中。同時運河在前面幾十年必定是虧本買賣——雖然運河不要船閘,但每年四億五千萬的利息就高達兩三千萬,對進出口貨物每噸抽取一華元的運河開鑿稅根本就還不上利息。

除了經濟賬,英國對運河也表示了自己‘遺憾’,認爲這又是一次中國‘資助’布爾什維克的無私行爲,泰晤士報表示歐亞運河毫無價值,因爲中國的人口大部分集中在關內十九省,與其走西域鐵路、再經運河入黑海、地中海。還不如直接從滬上裝船。滬上到倫敦的運費僅僅是兩英鎊,也就是二十華元;而走歐亞運河,從滬上或海州運至裡海港的運費就超過六十華元,這還沒到倫敦,真要運到倫敦,按海運里程算,最少得六十五華元。

這是貨運,客運業也不樂觀。趕時間的旅客可以走西伯利亞大鐵路,也就是七八天左右的時間,或者坐飛機。那樣更快;而走歐亞運河,倫敦到裡海東岸航程超過四千海哩,這最少需要十四天。而裡海港到滬上坐火車最少需要六天,加起來一共需要二十天。

看過英國人報紙的楊銳起初以爲英國人在造謠,因爲中亞到滬上火車六天,爲何從北歐到東北只需要七八天?他細看過地圖才知道,西伯利亞大鐵路是在高緯度地區,它到歐洲只要短短的七千多公里,而歐亞運河這條線維度更低,陸運加上海運,距離完全超過一萬公里。單單從路程上說。西伯利亞大陸橋完勝中亞大陸橋。

英國人表示‘遺憾’,共和黨人當朝的美國也認爲中國不斷‘無私’援助蘇俄是在和魔鬼籤契約。其結果要麼變成魔鬼,要麼自己也被魔鬼所吞噬。英美表態。世界第三大列強法國也認爲要對歐亞運河保持‘謹慎’態度,稱運河雖然不會損害法國的利益,但中國和一個視契約如廢紙的國家簽約,還把運河完全修建在這個國家的領土上,這幾乎就是往強盜手裡送錢,法國建議中華政府保持謹慎,同時勸告法國國民不要購買任何歐亞運河的股票和債券。

歐洲大戰之後的格局是英美法中日共治世界,中日算一體的話,那麼在全世界看來就是第四列強,現在前面三大列強都不看好歐亞運河,再有一干北歐國家,如芬蘭波蘭等也大聲抗議,國內的輿論自然會受到影響。有些小報認爲四億五千萬相當於前清的庚子賠款,不過這次不是賠給列國,而是賠給蘇俄;另外一些‘負責任’的地方報紙則認爲運河是需要的,可現在國家還很窮,又恰逢經濟危機,應該緩上十年再修;

最後則是天字號控制的各大報,他們認爲現在修確實困難,但十年後蘇俄五年計劃結束,人家未必會再答應,即便是答應,那條件也不是現在這個條件,到時候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現在修才最是時候,雖然運河主要聘請的是當地工人,但所需要的機械、卡車、鋼鐵、水泥都會拉動國內各項與之相關的產業,這是大中華西部大開戰略的核心部分……

報紙完全是一副官媒的調調,可不同的是現在復興會不是執政黨,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操控稽疑院通過法案,所以這只是輿論中最大的一股聲音,反對者依舊能批駁‘官媒’的漏洞,抨擊有些人就是不能領會前總理與民休息的精神,非要弄出一些大工程來勞民傷財……

此時的輿論除了經濟危機是一個大熱門話題外,歐亞運河是另一個熱門話題,輿論紛紛亂亂中,王季同等人來到了通化。

“竟成可真是愜意啊!”依舊是理藩院尚書的王季同看着氣定神閒的楊銳苦笑。徐華封下去後他一邊抓科研,一邊是理藩院尚書,忙得是不亦樂乎。

“我就是沒事幹,喜歡四處走走而已。”楊銳笑着和他還有虞洽卿貝壽同打招呼,而後請諸人入座,上茶之後便揮退旁人——他們此來是商議大事的。

“理藩院是沒有問題的。那些會被淹掉地的蒙古人也不介意日後成爲新城市的地主,靠收租過日子。”王季同一開口就是理藩院。“稽疑院這邊就有些麻煩了,十九省的代表。只有陝甘四川山西四省的代表比較支持運河,其他十五省認爲這對他們毫無收益。特別是滬上幾個代表,他們說滬上絕不會爲運河掏一分錢。”

“這個很正常。”楊銳不動聲色的小喝了一口茶,“以現在的運輸條件來說,運河能惠及的也就西域和北庭兩地,陝甘那是窮省,同意不同意他們都出不了幾個錢;四川則是被圍慣了,只要是出海口,不管是東還是西。他都樂見其成,出錢也是百姓出錢,就像當初的川漢鐵路一樣;這山西,呵呵,老醋罈子還是滑啊,知道議案肯定通不過,所以才表個態賣個人情……”

第四次稽疑院選舉後,各省代表什麼德性楊銳一清二楚。北方最難搞的就是山西,抱團最緊、手段最滑、嘴皮子最甜;南方則好玩了,兩湖不服江浙。兩廣加上福建因爲有華僑撐腰,則*各種不服;再就是浙江內部分成幾派,互不相鳥;而江蘇和安徽卻是死敵。據說某一次雙方還上演全武行,結果自然是抱團的安徽完勝南北心異的江蘇,好幾個江蘇代表被打破了頭,之後的罵戰更持續了一個多月。

不過這些人再怎麼刺頭,碰上理藩院的代表都要退讓三分,這些代表很多都是軍職,且有着普通士紳商紳沒有的爵位,而這個國家更可以說是建立在理藩院基礎之上的,稽疑院只是出錢、出糧的衙門。宛如前清。

楊銳的猜測完全正確,王季同道:“就眼下的形式看。寄希望以政府的名義出錢修運河顯然是不可能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會以勞民傷財的名義不準修運河。”

“應該是這樣了。”楊銳自嘲的笑笑,這是預料之中的結果。他之前設下的局困住了宋教仁以及以後任何一個總理,但自己也是被束縛的。“那些不同意的到底有哪些意見?”

“哪些意見?”王季同看着楊銳,“一旦西邊也有出海口,而且現在貿易歐洲份額佔的極大,沿海各省很擔心那些高貨值的貨物會走西邊出口。比如生絲、雞蛋、豆油、家用電器等等,而東邊走的只能是些量大的低價貨,貿易額做不起來,收益就上不去。

這是競爭,再就是擔心出錢。現在經濟危機,家家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四億五千萬的鉅款,等於十個有九個人要出一個塊錢,堪比庚子賠款。雖說現在大家都富裕了,可人均一塊錢也不是小數目,五口之家要出四塊五,窮一些的就是一個月的生計了。

最後就是擔心觸怒各大列強、擔心蘇俄以後翻臉。他們翻出以前的巴格達鐵路,認爲這條運河一修,以後船就不走蘇伊士運河了,英國人一定會不高興。英國人不高興,即便不會報復我們,也會處處給我們找麻煩。反正就是這幾種說法吧。”

“那支持的呢,都是些什麼理由?”楊銳又再問道。

“支持的理由?北庭和西域是完完全全支持,這個不必說。其他耳朵靈的知道這是我們的主意,也就支持了。就這理由啊。”王季同道。

“他們就沒有看到運河修通後我國將兩面臨海,太平洋、地中海都能相連?”楊銳遺憾道。

“這……”王季同看着楊銳的期盼,不得不道:“竟成,現在沒人想打仗,而海運運價僅僅是鐵路運價的十分之一,大家都覺得與其走歐亞運河,不如走馬六甲、蘇伊士運河。”

“好了,不提這些人了。”楊銳轉而看向虞洽卿,“阿德啊,政府不能出錢,就只能靠滬上的證券市場了,你看能募集多少錢?”

“錢不是問題,只要竟成能站出來號召大家入股……”虞洽卿奸笑道。

“我是不好站出來的。”楊銳連忙搖頭,“稽疑院那邊不能通過的話,那就只能商業操作。可問題是運河確實不掙錢啊,我站出來難道是號召大家捐錢修運河?”

“竟成不站出來,我估計除了我們自己,其他最多募集個幾千萬。前面勘察開工是夠的,一兩年後肯定是要停工。”虞洽卿難得認真一會。對他來說,這可是一筆大生意。一旦由他的公司承銷股票或者債券,百分之三的提成那就是一千多萬。

“……”楊銳看了虞洽卿一眼。欲言又止,他隨後看向貝壽同,“軍隊沒有什麼意見吧?”

“先生,我把您的意思說了之後,大家都沒意見。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運河修通,使國家多一條對外通路,不至於東南一被封死連出海口都沒有。”貝壽同知道楊銳問的是現役裝備的圖紙和技術問題,這些轉讓給蘇俄。很可能復興軍以後就要面對這些武器。

“嗯,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不能靠不如自己的對手建立功勳,而是要在強於自己的對手磨練意志。”楊銳欣慰的點頭,並不細究這到底是真明白了,還是因爲自己威信所致。

“阿德啊,我還是不出面吧。”楊銳說道,“就這樣,你看看能包銷多少?你給我個準數。”

“這…大概……”虞洽卿臉色如便秘了一般,好半響才道:“真要發行,我想不會過超過兩億吧。”他說完隨後又道。“竟成,你要是不方便出面,無名出面也行啊……”

“無名也不好出面。”楊銳拒絕道。“他無尺寸之功。這麼早站在前臺幹什麼?你還是先去準備吧,一旦運河公司和蘇俄政府正式簽約,那就開始發行股票,不要擔心資金是不是能募足的問題。虧不了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了!”虞洽卿滿臉堆笑,他最擔心的就是楊銳要他包銷這四億五千萬股票,這筆錢他上哪弄去,就是甬商全部排排坐、分配額,也根本湊不上啊。

看着楊銳和王季同等人還要談軍國大事。知趣的虞洽卿當即就告退了。他一走王季同就道:“竟成,風聲不對啊!”

“嗯。是啊。風聲不對啊。”楊銳知道他說的是國際局勢,這麼多國家都反對這條運河。北歐也就算了,但法國和美國完全站在英國立場上,總感覺哪裡不對。

“先生,情報局認爲,英國人一定會對此反制,而反制的落點很可能是波斯鐵路。”貝壽同再有一年就要離職了,可他依舊年輕的過分,似乎不會老一般。

“嗯。”楊銳放下茶杯,在花廳了走了幾步。“估計是。英波石油公司一直排斥我們入股,可現在卻說要向美孚石油公司轉讓股份,很明顯,他們是想把美國人引進來好攪事。季眉,總參有何對策?”

“先生,即便有叛亂,忠於國王的軍隊也能很快穩定住局勢,就怕德黑蘭外那些部落會破壞鐵路,再就是阿拉伯河是波斯和伊拉克的界河,如果兩國發生衝突,航運很可能就要停了。”貝壽同道。“按照我們和英國之前的協議,波斯南面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我們也好波斯國王的軍隊也好,介入都不會取得好的效果。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英國人如果破壞鐵路或航運,那我們就想辦法破壞油田和輸油管線……”

“這不行!”楊銳搖頭,“英波石油公司的大股東是英國皇家海軍,我們做的再怎麼隱蔽,還是會讓他們察覺的,一旦牽出英國海軍部那些軍頭,事情會更加複雜。”

“那怎麼辦?”王季同本覺得貝壽同的辦法不錯,不想英國皇家海軍都牽出來了。

“波斯如果出事,那很可能不是孤立的,這是英美攜手打壓遏制我們的開始……”楊銳默默說道。

“歐亞運河的危害真就這麼大?”王季同不相信的問。“那裡能有多少貨物出入,這點運量對蘇伊士運河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

“這只是經濟利益。”楊銳道,“政治上有兩個原因讓英國人不得不重視,第一就是中蘇之間越來越密切,說不定哪天兩國就攜手,一個亞洲、一個歐洲,把歐亞大陸給佔了。

第二,即便我們不與蘇聯攜手,那復興軍也能經運河和土耳其海峽快速殺入地中海,要知道從裡海東岸碼頭到土耳其海峽才兩千公里,這對戰爭來說已經是很近很近了。以前英國人扶持奧斯曼對抗沙皇俄國,現在中俄都從這個方向進入地中海,他們肯定是要忌諱的。”

說罷這兩個原因,再想到德國的局勢,楊銳神情變得更加嚴肅,他道:“猶太人有句諺語,說是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覺得英國也好、我也好,都挺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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