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與國 第六十章 異端

隔着木門,聽着來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房內諸人才大鬆一口氣,不想沒等蔣百里開門,遠處又有腳步聲傳來,那聲音一到房門口就停下了,照例敲門後,一個聲音道:“濟武兄在嗎?”

聽聞是找湯化龍的,蔣百里往後回望,只見湯化龍細聽後道:“好像是我弟弟。”

來人確實是湯化龍的弟弟湯薌銘,前清時曾任薩鎮冰的參謀長,歷史上武昌起義薩鎮冰棄艦而去後接管艦隊的他帶領海軍聲援武昌;而今,不想做貳臣的薩鎮冰回家休養,他則依然留在海軍,只是不在上艦,基本成了文職人員。此來非湯薌銘一人,還有大家的熟人、早前護憲黨骨幹胡瑞霖,不過他現在什麼黨派官職都不是,只一佛教居士耳——太概是認爲佛門修行清淨,沒有世事煩擾之故。

梁啓超也好,湯化龍也好,和他們兩個都是*年未見,幾個人客套後,湯化龍問道:“鑄新,國內局勢如何?這天到底要如何變?”

雖然多年不見,但湯薌銘和大哥還是有聯繫的,這次也是湯化龍抵滬後打電話給他——他就在海軍高昌廟辦公——纔來禮查飯店的。聽大哥這麼急切的問國內局勢,他苦笑道:“大哥、任公,我在海軍僅一小人物,國內局勢怎能知曉?我僅知的就是海軍的造艦計劃大規模消減,巡洋艦說是削減了四艘還是六艘,驅逐艦減了十餘艘,海軍學校今年的招生也減少了……。哦,對了,軍官士官的薪餉倒是提了四成,據說這是全軍一起提的……”

護憲黨是全國的護憲黨。湯化龍和梁啓超要知道的是全國視野下的東西,聽湯薌銘說這些個早就見報的東西,湯化龍不得不打斷道:“鑄新。不是說改軍制嗎?”

“是在改啊。”湯薌銘有些發傻,“但僅僅是陸家以省建軍。只是浙江、東北還有山東三省的官兵極多。所以這些人還是留任的,待這些人退役,省軍纔是真正的省軍。海軍和空軍變動不大,不過聽說有錢的省也能以陸軍航空隊的名義夠買飛機,想來也就只有江浙廣東遼省有這個財力,其他省不要說一個鎮,怕連一個旅都不想養。

如今的軍隊可不是前朝的新軍了,以前每年一百五十萬元可以養一個鎮。現在一個鎮人吃馬嚼,沒四百萬下不來,這還只是步兵,聽說那裝甲鎮一年訓練光油錢就要四百萬元,全年亂七八糟算下來,最少得八百萬,九個裝甲師那一年就是七八千萬……”

見弟弟還是說不到點子上,湯化龍苦笑之後唯有聽任自然,待他最後把話說完,他纔再問道:“那去年稽疑院定下來的軍費是多少?”

“說是兩億四千萬。但實際很可能不止。”湯薌銘看了兄長一眼,又看了梁啓超等人一眼。

“這麼少?!”這些人不懂軍事,蔣百里卻是知道的。“日本光海軍一年就要兩億多日元。”

“你都知道那是日本。人多船舵。”湯薌茗笑道,“我們海軍軍費不包括造艦一年只有七千萬,薪餉即便是提薪四成也還是要比他們差好幾倍。以前還有人擔心造艦太多沒那麼多人開,既然日本海軍裁軍,是不是可以請他們的人過來開?可我們這薪餉是請不動他們的。”

“子笏兄這些年來如何?”湯薌銘說的只是軍務,梁啓超待他說完便問向與他同來的胡瑞霖。

“勞煩任公掛念,這些年清淨的很。早年那些黨員少有鬧到我這裡來的。”胡瑞霖細調慢理,說話的聲音極爲溫和,談吐間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那神僧y大師呢?聽說因神蹟不斷。如今國內其信衆甚多。”梁啓超再道。

“確實如此。世人都說y大師是如來轉世,水火不浸。下界是來普度衆生的。”胡瑞霖道。

“如今此僧影響如此之大,復興會爲何沒有壓制?他們反倒有樂見其成的姿態。難道說楊竟成信佛?”梁啓超再問,可說後想到一個殺人如麻之人信佛,又感覺是天方夜譚。 щщщ ●tt kan ●℃o

“這就……不知了。”胡瑞霖聲音有些不太自然,梁啓超見此有和他們閒聊幾句便去休息了。

從湯薌銘進來,湯化龍便感覺不對,待梁啓超去休息房中只剩三人時,他纔有些責怪的道:“鑄新,你可是有事情在瞞着我?”

湯薌銘能有今日完全離不開大哥,此時見大哥責怪,再見房門已經關牢,這才小聲道:“兄長莫怪!國內局勢就是復興會依舊一手遮天,現在各省的士紳都被他們拉過去了,任公要是再想鬧出什麼事情來,簡直是自投羅網。”

“是這樣?”湯化龍狐疑的看着弟弟,很是不解。

“當然是這樣。”湯薌銘道。“時下有傳聞說前些年二三成地價收的那些地,明後幾年將會全額補償,大家都瘋了!張謇、湯壽潛、樑濟善、周兆沅這些人全數投了復興會……”

張謇湯壽潛也就算了,可樑濟善和周兆沅一個山西一個湖北,都是前清諮議局的頭面人物,更是護憲黨的骨幹,他們也投了復興會,那可以說護憲黨已經是空架子了。湯化龍心中捏着一把汗,他搖頭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們……,我和任公才下飛機,那楊竟成就派人送機票請任公赴京晤面,這不正是要……”

“楊竟成最近半年一直在全國找人晤面,說是要廣聽天下。任公大才,他自然要邀其赴京一會,可這和護憲黨有何關係?”湯薌銘沒說話,這次是胡瑞霖答的。“想來應該是楊竟成對今後國策如何定心中也沒底,要問策天下罷了。

濟武啊,要是當年你們不走,留下來去大理寺受審,這護憲黨今日還能復起,可你們當年生怕有牢獄之災。這一去就是*年,人心早就散了啊。如今復興會明顯轉了方向,開始團結各省士紳。更說以後府縣各省都很將自治,這不等於要把權力拱手讓給士紳嗎?不說地價補償不補償。光自治一條就能讓各省士紳眉開眼笑了。我看,這護憲黨是再無希望了。”

胡瑞霖是老實人,諸人逃離滬上後他是不避不走不降,他這話說的湯化龍更是失望,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道:“可土地改革就是復興會力推的,現在他再弄什麼補償,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嗎?子笏兄,這可不是兒戲。”

“土地改革確實是復興會力推的。可全額補償他爲何就不能提?之前國家沒錢,現在國家有錢啊。”胡瑞霖道。“再說,這事情就眼下看,應該不會復興會自己提,很可能是三一教出面提,也就是y大師出面提。”

“什麼!”聽聞是y大師,湯化龍見了鬼般的大叫,“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胡瑞霖本是居士,算半個佛門中人,自然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今年年初開始。各地士紳便開始大規模入三一教,各地的玉皇廟、佛寺、道觀都在改三一祠堂,這股風自北向南。怕不要數年就要刮遍全國。而今,三一教中談論最多就是土地補償一案:官府強奪民財,不管是何道理都有違教法。我看不是今年就是明年,y大師肯定會帶領信徒向稽疑院遞交請願,要求政府全額補償地主昔時損失……”

“那y大師不是僧人們?”湯化龍之前才聽到y大師,現在細聽才知道還有個三一教。“這三一教是什麼教派,難道也是佛教?”

“三一教是明嘉靖年間閩人林兆恩所創,迄今已有三百七十四年,其教融合佛釋道三家之長。以釋爲主。去年臘月初八釋迦如來成道日佛會上,y大師忽發癲狂。後坐關七七四十九日,方知得其前生乃三百年前林兆恩轉世。更知道今世他是奉法旨以佛入釋,再以釋救濟普羅衆生,這才稟明岷王,重祭林聖人、大興三一教……”

在湯化龍聽起來無比離奇的東西,卻被胡瑞霖說的是一板一眼。他戰戰兢兢的聽完後道:“這也就是說,護憲黨以前的黨員大多入…入這個三一教去了?”

“正是如此。”胡瑞霖道。“以前士人驚天地而遠鬼神,大多是不信佛的,即便y大師譽滿全世界,也只是敬而遠之;而今y大師改入三一教,士人們也就都入了三一教。”

“那復興會就看着他們積沙成塔?不做任何干涉?”湯化龍再道,覺得其中必有陰謀。

“聽說那楊竟成也入了三一教!”胡瑞霖一句話讓湯化龍差點厥倒,至此,他算知道護憲黨是徹底完了。說什麼入稽疑院,怕自己這些人依舊只能躲在滬上灘某個弄堂辦報紙,那楊度叫自己回來真不知道安得什麼心!

滬上胡瑞霖說楊竟成也入了三一教的時候,京城鍾光觀府上,在此躲了好幾個月的楊銳正在發苦。他此時方知作繭自縛是什麼滋味,自己和陸小曼之事鬧的是滿城風雨、舉國皆知,可按照現有法律和道德約束,他能做的東西很少:提親娶妾,法律不允許;**外室,道德戒律不允許。

之所以如此,顯然是因爲搞什麼貴族政體,從而把自己給套死了。這不得不讓他想起之前的好——既可以全權代表人民,還可以肆意操幹人民的妻女,操幹之後人民還要對自己感恩戴德;要是有人不長眼反對男女亂搞,一頂封建*、妨礙個人自由的帽子扣過去,當場就能嚇破他們的狗膽!可現在呢,德性、名譽、戒律,光這幾條就讓他縮手縮腳,真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自己作死……

“竟成,事情總不能拖下去吧。”看着愁眉苦臉的楊銳,鍾光觀不知道爲何特別想笑。自認識楊銳以來,他就發現在男女之事上他不太明白楊銳的邏輯,有的時候清心寡慾,有的時候卻嗜色如命。這一次和一女子好上,既出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不拖下去能如何?”楊銳依舊不爽利。“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的很嗎?”

“呵呵,竟成,三妻四妾是正常,可也不能偷啊。”鍾光觀在笑。

聽聞鍾光觀笑。楊銳越來鬱悶,他啊呀呀喊了好幾句,越喊越覺得氣不順。自己再怎麼也能稱得上國父吧。即便不是國父那也是革命先行者吧,可女人呢!女人呢?!包括那狗日間諜。自己也才玩了三個而已,真太虧了!!這還不如後世貪官——哪個揪出來不是好幾個情婦!

“你就別喊了。”鍾光觀收斂笑容,“你還是回家去跟程莐認個錯,我這邊幫着你找人去陸家說說,這件事情還是私了了吧。”

“那不行!”楊銳反對道。“我這人對女人的規矩就是不動就不動,動了就不許別人再動。那女人我已經動過了,私了了又怎樣?難道看着她以後嫁給別的男人來噁心我?我受不了!”

“可現在也沒其他辦法啊!”鍾光觀明白他的心思,強人素來都是如此。“婚姻法上規定一夫一妻,要是前幾年能娶的時候還好,現在娶妾的時間早過,你這未婚而……,抓住了就是現成的風化罪。竟成,你有多少個女人不重要,我們大家也不在乎,可你要是以風化罪入獄幾年,那還得了?!到時候國民黨那邊、嘴炮黨那邊,這…這可是衆口鑠金啊!”

“總是會有辦法的。”楊銳本來是站起的。現在則是一屁股坐下。他忽然自我抱怨道:“我他媽真是瞎了狗眼纔會把秋璇卿弄到常委會來,沒她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

鍾光觀不知道楊銳到底在抱怨秋瑾什麼,他以爲他在抱怨貴族政體。只道:“不讓璇卿進常委會難得讓自勳入常委會?難道國家要變成個民主共和國?”

“你!”楊銳怒視鍾光觀,他明顯就不是這個意思,剛纔抱怨秋瑾僅僅是針對一夫一妻制,他帶着些怒意道:“除非我死了,要不然這個國家別想民主!”他說完猶自覺得不能表達自己對民主自由的恨意,又再咬着牙道:“即便讓國家變成蘇聯,也絕不許變成美國!什麼玩意啊!那些美分嘴炮終有一天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然後全部沉到馬裡亞納海溝裡種海藕!”

“竟成,你這……”扯着扯着就扯出了楊銳的殺意。鍾光觀很是莫名,他不得不提醒道:“我們是有法律的。你這樣難道不是破壞依法治國?”

“有法律又如何?”楊銳心中邪火正旺,“法律也是要修改的。再說到時候自然有人會站出來一命抵一命、或是一命抵數十命,完全在法律的範疇之內。這怎麼就破壞了依法治國了?難道依法治國就不能有殺人犯?多了去了!”

楊銳是越說越離譜,鍾光觀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不得不道:“好了,好了,我不逼你回家了。你也不要說這樣的話,傳出去真的不好。”

“沒什麼不好,你看那些王八蛋現在多麼高興?”楊銳歇斯底里,他也搞不明白怎麼就說到這些東西上了。“民主了、自由了、共和了、操他媽全家幾十口!我死之前一定要把他們一個個剁碎了喂狗,好讓後人清淨幾十年!”

“竟成……”鍾光觀實在真是看不下去了,他虛指一下楊銳就不再說話,好讓他消消氣。冷場中見楊銳兩根菸抽完,他才試探着問道:“民主共和就那麼的不好?”

“民主共和就是自殺,就是揮刀自宮!”楊銳無比肯定,“吹鼓這種思想的人逮着一個槍斃一個,抓住一個打死一個。我現在之所以要躲在你這裡,正是不想搞什麼民主共和害的!本來嘛,代表人民就夠了,他們只配被人代表。現在倒好,搞什麼貴族,好了,人民代表不了了,自己把自己束縛的嚴嚴實實,玩個女人都不行。我知道這是爲國家好、爲民族好、爲大家好、爲自己好,可……,真他媽窩囊!

……這個國家要想活下去只能有兩個選擇,一是之前那一套,政府控制到村,民兵巡邏到戶,處處管制,時時愚民,如此國家纔有力量。可有人說這樣不行,農會幹部害民甚重,官員軍人貪污走私,這麼下去不要多久又會變得和滿清一樣,從上到下徹底爛掉。

好!那我們就換一套。反過來,從農村宗族宗教出發,其勢力要一直控制到稽疑院,乃至到總理府、太尉府、廷尉府。這樣也成,雖然不似之前那樣一蹴而就,務必要經年累月才能養成控制體系,可現在呢?批駁原來那套的人又說這樣搞是迷信,是落後,是什麼什麼,最終的結果就是中華將變成印度,真是……

那些人反正就是一個心思,不和他親爹美利堅一樣就是邪惡,不提倡自由民主就是異端,就是落後,就要打倒。根本不知道國家不管採取何種政體,都要先把所有人團結起來,官僚機構是強制性、快速性的團結;宗教宗族是自發性、高彈性的團結,兩種方式都能將全國五億多人凝在一起,雖然後面這種辦法效果差些,可既然我們不打算再開疆闢土、再去搶什麼殖民地,守成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個女人都玩不了,我難道不是受害者?”楊銳此時心中戾氣消散大半,又開始單純的向鍾光觀埋怨當下的處境,“憲鬯兄,你就不要逼我回家了,你幫我想想辦法。”

“真沒辦法。”楊銳這話鍾光觀聽了幾個月了,他很無奈,“除非改婚姻法。可真要爲了你一個女人去改婚姻法,這豈不是把稽疑院、律法當兒戲?這事情真沒辦法,除非你和程莐離婚。可離婚……,你真願意嗎?”

“離婚當然不行。”楊銳搖頭,程莐又不醜,離了婚嫁其他男人將來還不是噁心他。再說兩人還生了兩個孩子,離了婚孩子歸誰?

“那就把那個陸眉給打發的好。”問題又繞回來了,鍾光觀道,“拖下去真不是辦法,你不回家,天天躲在我這裡成何體統?”

“那不行!我這人對女人的規矩是不動就不動,動了就不許別人再動。”楊銳再次重複,頭已經開始有些暈了。

“那怎麼辦?”鍾光觀再問。

“我不知道,可總會想到辦法的。”楊銳撫着額頭,已經有氣無力了。

“不說這個了。”楊銳暈,鍾光觀也暈,他轉而道:“聽說那孫汶死在德國了?”

“嗯。好像是。”楊銳毫不在乎,“本來看着他革命那麼多年的份上,想給他一個臺階下,他既然死撐着面子不領情,喝着吊命中藥鄙視華夏,那就算了,就葬在德國吧。”

“那他下面那些人呢?”鍾光觀道,“會散掉嗎?”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楊銳道。“不過這些人包括無政府的那些人,都不再是我們要悉心提防的人了。不出意外蘇俄以後將是斯大林接手,他這人最愛的事情,就是槍斃出賣別國的布爾什維克。日本和我們交好後,只是把孫汶禮送出境,可斯大林不會這麼幹,要麼槍斃,要麼來場空難,反正他不會手軟的。”

“那梁啓超那些人呢?”鍾光觀難得問道了這個人。“護憲黨在巴黎也是有些影響的。”

“梁啓超已經回滬上了。”楊銳道,“他一回來我就讓人去請,這人立場雖然飄忽不定,可什麼都知道一些皮毛,聊聊天還是會有些收益的。”

“居然回來了?”鍾光觀有些吃驚。

“他們當中有人找過楊度,楊度這個不怕天下大亂的就建議他們回來。”楊銳笑道:“不過等他們回來就會發現毛也撈不着一根,繼續辦他們的報紙吧。”

“可他們那自由報鼓吹的也是自由民主啊?”鍾光觀道。

“那以後就一起沉海溝,要不喂狗也行。”楊銳道。“其實按照他們那套才真貽害無窮。一個國家的政體必須符合這個國家的傳統,這樣力量纔不會扭曲,上下層纔不會分裂、不會南轅北轍。在奧迪底盤上裝福特的發動機和車身,結果就是整好之後根本就不能開,一開零件就往下掉,快一點車就要散架。當然,這些西化分子是看不到的,也不在乎,反正只要和美利堅大爹不同就是落後、就是異端。”

第四十七章 海盜寶藏第十九章 大富貴戊卷 第二十二章 要害庚卷 第六十三章 擔保第十四章 送上去壬卷 家與國 第十二章 通化丁卷 第八十四章第十章 所在壬卷 家與國 第二十五章 過來第三十九章 入關壬卷 家與國 第八十五章 敲竹槓庚卷 第四十九章 言語戊卷 第二十九章 放下第二十九章 徐伯蓀第二十三章 國殤1庚卷 第六章 運氣壬卷 家與國 第九十五章 ****1壬卷 家與國 第三十三章 瓦爾基里2丁卷 第七十四章 七傷第七十八章 三尖泡3己卷 第二十章 命中率戊卷 第五十四章 按規矩丁卷 第十八章 未來第八十一章 槍支2戊卷 第十五章 架構丁卷 第五十五章 撤戊卷 第五十四章 改變世界3丁卷 第四十六章 荷馬李第十四章 會面上第八十八章 共存亡戊卷 第二十九章 放下庚卷 第六十八章 可惜第四十八章 氯鹼成本己卷 第七十四章 太魯閣第三章 整訓改壬卷 家與國 第六十五章 輪迴丁卷 第三十一章 論戰庚卷 第五十九章 死人上第五十九章 渠道第一章 四點五十六分戊卷 第六十一章 得而誅之丁卷 第八十三章 崇禎壬卷 家與國 第十四章 斷碗戊卷 第十一章 生路下第二十五章 當他死了壬卷 家與國 第九十二章 重大第六十九章 要求第三十章 張園第四章 電燈第十章 所在第三十六章 雅美蝶丁卷 第三十七章 額度己卷 第六十四章 出發戊卷 第六十八章 回家壬卷 家與國 第九鎮 未來 下戊卷 第十九章 孤行第三十六章 雅美蝶辛卷 第五十一章 新日本庚卷 第四十五章 有誤第一百零六章 天亮5第七十二章 喜歡辛卷 第十九章 滅亡己卷 第十九章 擊中己卷 第七十六章 雨季第四十五章 兩難第五十九章 渠道壬卷 家與國 第三十七章 過去戊卷 第十二章 恩師丁卷 第四十五章 一億壬卷 家與國 第七十九章 犯錯己卷 第五十九章 義憤第六十一章 建會戊卷 第二十四章 奸商庚卷 第七十八章 完成戊卷 第五十三章 再好不過壬卷 家與國 第三十二章 瓦爾基里戊卷 第二十八章 不是第八十七章 籌備庚卷 第五章 黎明壬卷 家與國 第六十四章 決斷第九章 上課下第十四章 江南局2丁卷 第二廳戊卷 第五十五章 任命庚卷 第八十五章 熱鬧第三章 整訓改壬卷 家與國 第十六章 賢妻良母丁卷 第十八章 未來第八章 祝願戊卷 第三十三章 巡警2第九十八章 調動第九十八章 陳宜禧己卷 第八十六章 融化庚卷 第三十八章 成器壬卷 家與國 第六十四章 決斷第七十九章 舊人壬卷 家與國 第二十八章 同心壬卷 家與國 第十章 上己卷 第十一章 可能己卷 第四十三章 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