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尼爾喜滋滋的走了,楊銳吐了一口氣,剛纔自己就像一個巫師一樣的在誘惑着他,這可是件很費心力的活計,不過終於在這次交流裡他發現了廣播的可操作性計劃,就是廣播站花各地投資者的錢,用廣告費作爲投資的回報,自己則賺賣收音機的錢,這些錢是淨賺的。只要在紐約這樣的大城市建立一個樣板廣播電臺,那麼各地的廣播站就會想雨後春筍一般的起來,那麼收音機的需求就會蓬勃發展。
前期是收音機掙錢,廣播站大部分都賠錢,但是隨着收音機的普及,廣播這一媒介最終會被人們所接收的,那個時候就廣播網就要開始掙錢了,和報紙相比,它的成本是很低的,只要一個大功率的發射臺,和一幫編輯和播音員就可以運作了,而且這個廣播網還有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不可低估,它甚至會影響一國的政策,是以後世哪怕號稱自由的美國都不允許外國人介入本國媒體。
至於中國市場,還是要通過商部來實行,只是一直上面沒人,而且滿清也活不了幾年了,他批准不批准用處到不是很大,日本現在這個時期是很仇視美國人的,麥克尼爾不能出面,還是和味精一樣,找一個無節操的日本人作爲傀儡,用他的名義去辦好了。
正上樓的時候,外面黃太太在喊:“楊西桑,楊西桑……”
楊銳一聽趕忙從院子裡出來了,他以爲是程?來了呢,每次在隔壁院子忙的時候程?來黃太太就會熱心的來叫楊銳過去,要是楊銳不在,也會熱情的招呼着程?在院子裡坐下,等楊銳回來。
黃太太站在外面,見楊銳出來說道,“加急電報,說是青島來的。”說罷把電報給楊銳就回去了。
接過電報楊銳還是很狐疑的,加急電報,誰的啊,青島,沒有認識那個青島的人啊,拆開電報之後,先看了署名,原來是漢斯.科爾。他在電報裡說,他的表兄就是雷奧.威廉在青島發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現在已經離開青島了往滬上來,希望楊銳能去滬上碼頭接他並安排好他,電報裡漢斯對他的狀態很是擔心,他不希望他的表兄死在遠東,所以只好求助於楊銳這個在滬上唯一的朋友了。
雷奧.威廉,哦,就是那個傅紅雪,去年聖誕節的時候見了一次,還喝了一夜的酒,楊銳頓時想起他的樣子來了,缺了右手,右腿也有點瘸,右臉更是嚇人,按照漢斯的說法是一顆炮彈在他的身邊爆炸,然後就是這幫模樣了,真是一個頹廢而嚴謹的德意志軍人,雖然喝醉的時候發酒瘋很恐怖,但是一旦清醒又是一個嚴謹的軍人,行動刻板,風紀扣總是扣的死死的,而且帶着一種武俠小說裡所說的殺氣,楊銳猜測他殺了不少人。楊銳想想現在的情況,住的地方很好解決,就在現在這個院子的亭子間好了,樓上的臥房是用來上課用的,下面是無線電實驗室,等下安排負責清潔和做飯的阿姨去把亭子間收拾一下,順便去外面買被子和牀單什麼的,至於吃飯就在這裡吃了,中餐對老外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第二天的中午,楊銳去外灘碼頭接雷奧,他還是和以前那副打扮,一件綠色舊軍裝,滿臉的鬍子,拿着一個簡單的行禮箱,標槍一般的在人羣裡不慢不緊的走着,也許是懼怕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旁邊的洋人都遠的他有個一兩米的距離,楊銳遠遠的和他招手示意,他看見只是點點頭示意,還是不緊不慢的下船,在出碼頭的時候,他忽然被一個英國巡捕攔住了,那個英國巡捕似乎要他拿證件還是什麼的,雷奧站立不動,只是盯着英國巡捕,楊銳正上前去看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快走近的時候,只見那個英國巡捕把棍子放開了,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遠遠的只聽那個英國巡捕說道:“don‘t.stir.up.trouble!boers。”
楊銳只聽見了前面那句似乎說不要惹事,後面的還沒明白什麼意思,接過他的行李箱,就問雷奧說道:“雷奧,那傢伙怎麼回事?”
雷奧繼續往前走着,說道:“沒事!”。在楊銳的安排下先去一品香番菜館吃了個西餐,滬上作爲最大的通商口岸,各種西式的玩意都很早就進來了,現在的滬上這種叫番菜館的西式餐廳還有不少,但是做的就不怎麼地道了,和後世的哪怕最簡單的西餐店相比還是很多不足,而且價錢還很貴,兩元一客,但總是給雷奧洗塵,不好隨意找家館子,就只好過來了。
輪船是晚點的,楊銳風捲殘雲的很快就把東西一掃而光了,吃完後擦擦嘴,卻見雷奧還在吃着,只見他把牛排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塊,然後整齊的像壘箱子一樣整齊的堆在一起,每吃一塊都粘些醬汁然後慢慢的放進嘴巴里細嚼慢嚥,這樣的節奏似乎是不被任何外在因素所打擾,楊銳本來想說話的,但見此只好耐心的等他吃完後,再告訴他之後的安排:“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住處,房間已經整理好了,晚上你可以睡個好覺。洗澡什麼的只能在外面的公共浴室了,條件不是太好,還有以後你可能只能吃中餐了,呵呵,你一定會喜歡上的我相信。”
雷奧木訥的聽着,最後等楊銳說完道:“非常感謝你,楊。我會很習慣的。”
“還有,在你的樓下是一個實驗室,裡面有幾個美國人和中國人,隔壁的臥室平時是兩個美國人住,在週日的時候我的學生們會過來在那裡上課,那一天會比較吵。院子有專門請的僕人打掃,你平時的衣服也可以交給他們清洗。”楊銳補充道。
雷奧很無所謂的點點頭,不再言語,下午楊銳把雷奧帶到了如意裡的院子裡,亭子間也已經收拾好了,向大家介紹雷奧的時候,大家都很是吃驚他的樣子,特別是他的臉,並且明顯有一種畏懼感,雷奧倒是不以爲意,點頭爲禮之後就上樓了。
接下來的幾天楊銳每天都來找雷奧吃飯,有的時候是中午,有的是晚上,就在外面弄堂的餐館裡——麥克尼爾和哈利也在邀請之列,但是哈利廢寢忘食的實驗,麥克尼爾卻很是害怕雷奧那張臉,每次都是不來,結果就只有楊銳和雷奧兩個人一起吃飯了,雷奧對於中餐還是很能接受的,筷子也熟悉的很快,但和吃牛排一樣,他也把碗裡的米飯用十字分成四份,總是一份吃完再吃下一份,至於菜到不至於如此。楊銳試着教了他幾句中國話,但他都沒有學會,不,只學會兩句,一句是“你好”,另外一句是“拿酒來”。
中文學會的結果就是每次去找他房間裡都是一股酒氣,負責打掃的阿姨每次都是被他叫的去買酒,他的“拿酒來”的這句漢語也是說的越來越好,幸好他喝醉就是唱歌和大叫,沒有四處大鬧,而且作息時間很嚴格,基本是到了時間就睡覺,到了時間就醒,鄰居們沒有什麼意見,大家都相安無事。
在接到前幾日楊銳發去保平安的電報之後,沒隔兩天漢斯的電報又來了,這次內容比較長,漢斯說他本來想過來的,但是因爲工作的原因,他無法前來,雷奧.威廉在青島的事情比較大,因爲有幾次他在喝醉之後辱罵了德皇,後來青島的領事知道之後,把他驅逐出青島了,他只好讓他來到滬上,這邊是公共租界,德國領事不敢把他怎麼樣,漢斯說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所經歷的發生在非洲的戰爭帶來的痛苦造成的,他請求楊銳讓他少喝酒,多去教堂。
還少喝酒,想到雷奧房間裡的酒瓶子楊銳就是頭大,走到院子上樓一看雷奧居然不在,問樓下的阿姨,她說道:“雷西桑出去了,好像是買酒,就在後馬路里廂。”
楊銳又只好出了弄堂,只記得那買酒的地方在後馬路和居爾典路交界的地方,往那邊走了不久看遠遠的就看見雷奧領着一個袋子,一步一步的往這邊走過了,隔着馬路正要招呼,忽然不知道哪裡閃出來三個人,爲首那個似乎是那天在碼頭上看到的英國人,另外兩個是包頭阿三。只見他們幾個二話不說就把雷奧拉到路邊的弄堂口,然後就開始動棍子揍人,楊銳頓時驚呆了——這怎麼回事,租界裡雖然不是很安全,但是這樣當街毆打的事情還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他連忙跑過馬路,向那巷子衝去。雷奧被他們幾個圍着,邊躲邊退,用僅有的一隻手護住腦袋,能用的就是腳了,被他踢到一個包頭的阿三巡捕之後,另外兩個傢伙的棍子打的更狠了。
楊銳遠遠的喊道:“住手!”剛被雷奧踢倒的那個阿三正好起身,見一個華人衝過來,呼的一棍子就迎頭打來,楊銳舉手一檔,棍子着實的打在手臂上,來不及喊痛,一把抓住阿三的手,再一腳踢在他的腿上,阿三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來不及顧忌這個人,楊銳走上幾步一把抓住另外一個阿三的揹帶,把他一把拉了過來,這個阿三身子只有一米七,被大力一拉止不住身子就把拉扯到幾米遠的地方滾在地上,雷奧早就看見楊銳過來了,看到圍着自己的阿三一被拉開就獅子一般低吼一聲撲在英國巡捕身上,嘣的一聲那英國巡捕被他壓在地上,雷奧的獨手死死的卡在他的頸脖上。
英國巡捕只覺得被一股大力衝過來,遂不及防的被撞倒在地上,背上的劇痛還沒有叫出來,只覺得一隻大手卡在脖子上,頓時呼吸困難,本是背重重的着地就讓他一口氣沒舒過來,又被一隻大手緊緊的卡住脖子,臉上血色越來越紅,楊銳一見這可是要出人命的,本來也只是想阻止他們對雷奧的毆打,現在要真的是鬧出人命,他和雷奧吃不了兜着走。就喊道:“雷奧,放了他。雷奧……”
楊銳還沒有喊完,背上就被抽了一棍子,話語頓時斷了,那阿三也是看見了他的上司被雷奧卡在地上,抽完楊銳後,又一棍打在雷奧的頭上,雷奧吃疼不住,倒在一邊,卡住英國巡捕脖子的手鬆開了,楊銳衝前去把雷奧拉起來,正想和他們理論,問道:“爲什麼打人?你們……”
只見那英國巡捕咳嗽着起身,一摸腰拔出一把手槍出來指着楊銳,面目說不出的扭曲。楊銳畢竟是個現代人,一見被槍指着只覺得全身的血頓時冷了,心似乎要跳出來,話到一半就忘記後面的詞,雷奧卻是凌然不懼,臉上帶着蔑笑,一口血痰吐過去,口水噴在英國巡捕的胸前,英國巡捕猙獰的一笑,把槍指着雷奧,說道:“該死的布爾人,去見上帝吧!”
楊銳看他的表情和他說的話,全身的寒毛一瞬間豎了起來,這個王八蛋要開槍,身體不由自主的就跳了起來,右腳一腿踢了過去,在踢中那個王八蛋的同時,砰的一聲槍響了,真的開槍了,楊銳憤恨之下一下子撲了過去,把那王八蛋壓在身下,掄起拳頭就開始揍,楊銳人高手大,拳頭也不小,這幾下打的極重,沒打幾拳英國巡捕疼的使勁掙扎,見拳頭不好使,就又是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狠揍,楊銳罵道:“你不是很囂張嗎,開槍啊,你有本事接着開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