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的時候,虞自勳從孫實甫家裡退了出來,他並沒有就“四刃”計劃去讓孫實甫幫忙,而他之所以這麼決定,是因爲孫實甫對於最近滿清立憲舉動——即五大臣出洋的讚揚,按照之前會內的情報,九成九的華僑富商都是保皇黨,把一件如此秘密的事情告知孫實甫,那麼孫實甫必定會告知保皇黨,而同盟會中有日本人的暗探,保皇黨便沒有嗎?
7月25日,虞自勳回到了東京,不過他入港的時候遇到了些麻煩,他坐的船被限制不準靠岸,虞自勳正在船上擔心的時候,岸邊傳來幾聲炮響,他使勁的從人羣中擠向欄杆,但卻沒有看到什麼,只待上了岸,他才發現那時美國的代表團。
“美國人來幹什麼?”虞自勳坐在榻榻米上面,看着對面的張實問道。
“還能幹什麼,和日本人來分贓的吧。”張實白天在岸上的時候便看見警察在清理碼頭了,周圍的日本人都歡呼米國人的到來,所有人都大呼“天皇萬歲”,弄得作爲華族的張實也不得不虛應喊了幾聲“天皇萬歲”,邊喊邊想到他們都是在切割中國的土地,他心情頓時難受了起來。
“哦。”虞自勳可不知道這次來的是美國戰爭部部長威廉.霍德華.塔夫脫,雖然他和日本人的共識只是針對朝鮮和菲律賓,但是對於中國而言同樣是至關重要的。“我們還是說說計劃什麼辦吧?”他道。
“按以往那樣只能是大海撈針,”張實一點也不着急,不過他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虞自勳看後,沉思起來,一會他也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他寫完張實又寫。這次他看完沒有在動作了,良久,他纔到:“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先請示總部吧。這個事情不是一般的困難。事情的環節越多,出錯的概率就越大。”
張實點點頭道:“我會盡量把事情做好的。”
美國三藩市。沙加緬度街洪門總堂。
“基贊,你沒有和楊竟成聯繫嘛?”總堂大佬黃黃三德說道。
“是有聯繫,不過只是人才計劃一事。”司徒美堂額頭上有些冒汗,因爲去年孫汶的提提。黃三德一直致力於將洪門幾十萬社員重新註冊,並借收註冊費爲手段,收集鉅款,這些錢或爲革命所用、或爲公堂基金,黃三德對此樂此不疲,對他而言,這不但能收錢。還能一改昔日洪門一盤散沙的局面,屆時致公堂或許真的就能號令江湖、莫敢不從了,只不過這計劃各個堂口的堂主並不贊同,而司徒美堂的安良堂倒沒有反對。只是現在黃三德明顯的是想讓安良堂爲孫汶服務,並且極力推動復興會和同盟會合並,這是司徒美堂沒有想到的。
“哦。孫汶之同盟會,爲國內反清之第一大團體,屆時復興會和同盟會合並,再和致公堂內外協作,一起推翻滿清朝廷不好嗎?”黃三德想着孫汶的承諾,心中便很是急切,通過之前的交往,他知道復興會是有力量的,沒有力量不可能花這麼多錢去進行什麼人才計劃,若是復興會也加入同盟會,那麼革命真的是指日可待了。
“復興會和同盟會,兩會宗旨不一,萬難協同,便是強行合併,那對反清大事並非有利。”司徒美堂早知復興會的集權之說,也深深認同這纔是救國之道,所以纔敢當面反對黃三德。
黃三德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基贊,你不是已經入了復興會吧?”
“沒有!”司徒美堂大急,若是他入了復興會那就是背叛洪門,這可是要三刀六洞的。“我只是覺得楊竟成說的更有道理,其與孫汶只救國理念完全不同,所以纔有此言。”
“沒有就好。歷來只有別人加入洪門,沒有我們加入別人。”黃三德喝完茶輕輕的道了一聲,看着安良堂在復興會的支持下威勢愈盛,他還是要借門規和分堂合併一事好好敲打敲打安良堂。“楊竟成何時能再來美國?”
“我不知阿。”司徒美堂剛鬆了一口氣,他對楊銳的行蹤並不知情。
“那你就讓他抽空來吧。”黃三德說道,怕司徒美堂不從,他又再道,“人才計劃裡面的人可都是洪門的,這些人他要帶走,總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司徒美堂只有諾諾,出了總堂也是心思沉重,只待他回到波士頓,堂中的兄弟阮本萬問道:“大佬怎麼說?大佬怎麼說,我們這些堂口都合併嗎?”
司徒美堂渾身沒勁,道:“合堂總是要合的,不然洋人像逗蟋蟀一樣挑撥着我們堂鬥,死也是白死。現在的麻煩就是不知道孫汶當初給了大佬什麼好處,他現在完全就是站在孫汶一邊。還要讓我把楊兄弟找來,要他和孫汶合併。”
阮本萬笑道:“上次孫汶遊埠的時候,我就感覺這個人大言不慚,他一定是許了好處給大佬,要不然大佬怎麼會挺他。”
“可是楊兄弟那邊,也是給了好處給他啊?”司徒美堂還是不明。
“你啊。給你一萬美金,和承諾革命之後給你一百萬美金,那個更動人心?”阮本萬見他迷糊不得不又打了一個比方,“楊竟成做事太較真了,你看孫汶一分錢沒花,只隨便提了一個合併分堂的計劃,大佬就高興的不得了,要真是合併了,光註冊費便有幾十萬美金,你說楊竟成能給他幾十萬美金?再說了,只要孫汶在空口許諾大佬一個官職,那可要比幾十萬美金更引人。”
“大佬會相信?”司徒美堂打架可以,也重義氣,但玩心眼完全不是大佬們的對手。
“怎麼不相信?基贊阿,你把很多事情都想得太簡單了,你看看他爲孫汶一事花了多少心血。而這個楊竟成又沒有和孫汶一樣加入洪門,又不是廣東人,又沒有想大佬許諾革命成功之後給什麼好處,你說大佬會便向誰?”
阮本萬說的很有道理。只是司徒美堂侄感覺楊銳爲人客氣、學識過人,加上兩人談的來,自然只覺得楊銳好過孫汶,可黃三德卻只和楊銳見過一面。但卻同着孫汶遊埠遊了大半年。加之大佬想的和他想的完全不同,自然就會偏向孫汶了。
司徒美堂沉思的時候。外面馬仔敲門道,“大佬,復興會來人了。”
“什麼?”司徒美堂和阮本萬都是一驚,難道說曹操曹操便到嗎?
此次來人還是虞自勳。他算是復興會的洲際聯絡員了,哪裡有事跑哪裡,全世界亂飛。帶着從新制定的“四刃”計劃,急急找來了,日俄和談已經開始,他不能再耽誤,便不管旅程勞累。連夜來會。
司徒美堂以及阮本萬和虞自勳早就相熟,幾人客套之後虞自勳便道:“此次前來,還是有大計劃相求的,還望……”
司徒美堂不待他客氣便道:“有事情只有我們能做得到。那我安良堂必定幫忙。”
虞自勳見他爽快,也不廢話,直接到:“竟成的意思就像想在朴茨茅斯傷一個人,一個俄國人。”說罷,他便從懷裡把俄國和談代表的謝爾蓋.尤里維奇.維特的相片和資料給他遞了過去。
日俄和談是從8月9日開始的,虞自勳和張實幾個坐了最快的船,也是8月17日纔到,之前雖然讓在美國的會員前往偵察和談情況,但這只是偵察,真正要動手可是要安良堂協助。司徒美堂少有看報,一聽說虞自勳要他要傷一個人,只感覺這是小事情,即便聽說是俄國人也無所謂,只是阮本萬聽說之後拿過相片,又在屋子裡找了一些報紙,看過才神色緊張的道:“這是個大人物啊!”
司徒美堂抓過報紙,看過之後問道:“爲什麼要殺他?”
虞自勳笑,“不是殺,是傷!最好是重傷!而且,也不是我們出面,而是日本出面動手。”
司徒美堂不解,旁邊阮本萬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奧——我,好!好!好啊!”他驚訝完,對着司徒美堂道:“大佬,這事情一定要幹!一定要幹!”
不過他這邊激動,司徒美堂卻指着情報說道:“很難下手啊。他們都在海軍基地裡面談判,住的溫特沃思旅館我以前做海軍水手的時候去過,那地方都是有錢人才能去的,兩處都不好下手。還有怎麼才能裝成日本人?”
虞自勳笑道,“不要擔心,總是有機會的,日本人已經在朴茨茅斯了。”
虞自勳說話的時候,跟着西竹大人的小田三郎很是享福,他每天晚上都不想睡覺,只怕一覺醒來這就是一場夢。西竹大人在碼頭找了那麼久的武士,誰知道最後誰也沒要,只是覺得他做事情得力,帶着他做爲隨從到西洋來了。雖然,雖然,每天要抄一些莫名其妙的文件讓半識字的小田很是頭大,可這和這美妙的旅程、漂亮的女僕、時時受人的尊敬比起來,有算得了什麼呢。西竹大人真是我的大福星。但願我永遠也不要離開他!小田三郎虔誠的祈禱着,然後才關燈睡去。
“事情怎麼樣了?”張實問道。
“都談好了,司徒那邊很支持!”虞自勳道。
“人選好了嗎?”
“嗯。司徒本想自己動手,後面被人勸了,找了底下幹活最利落的馬仔,人我帶來了。”
“呵呵,有多厲害?我就怕出問題。”
“沒事的。一切都已經交代好了。司徒說那個馬仔重義氣,完全靠得住!你這邊如何?有機會嗎?”
“也許有。”
“什麼叫也許有?”
“就是老天要讓我們成就會有,不讓我們成就會沒有。先生你馬上離開吧,不然出問題事情會很麻煩。”
“嗯。我知道,你一定要保重!”
“嗯。保重!”
謝爾蓋.尤里維奇.維特男爵終於明白了當年李鴻章的感受,他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中,併爲此無法睡眠。他在後來的回憶錄上寫道:“那不是勝利者的條約,而是戰敗的條約,俄國已經很久沒有簽訂這樣的條約了……一方面,理智和良心告訴我。如果我明天簽訂合約,那將是多麼幸福的一天,而另一方面內心的呼聲則提醒我:‘如果命運之神不讓你去簽訂朴茨茅斯和約,你將更加幸福。否則別人就會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因爲沒有一個人——甚至俄國沙皇,尤其是尼古拉二世——願在祖國和上帝面前承認自己的過失和罪行。’”
晚上精神上的折磨並不妨礙維特男爵在白天嚴肅的、慎密、銳利的言辭。他竭力的阻止日本外相小村和高平的進攻,逐字逐句和日本人討價還價,爲俄羅斯挽回利益和麪子。只不過這事情非常艱難,陸戰一敗塗地。海戰全軍覆沒,而美國,雖然俄國海關已經降低了美國產品的關稅,但是羅斯福還是隱隱的站在日本一邊。面對這樣的局面,維特唯一能夠期望的就是報刊和輿論了,在談判前,維特對代表團就是定下五條戒律。其中有三條就是於此有關,比如“鑑於報刊在美國有巨大的作用,對報界的一切人物要特別的客氣和藹。”同時,他又要求“要將民主的美國居民拉到自己一邊。對他們要非常樸實,非常民主,不要有一點傲慢氣息。”
8月20日,星期日。談判已經進行到第七輪了,雖然在第二輪的時候,維特大大的表演了一回——針對日本的要求和彼得堡的逼迫,他故意大聲對科羅斯托維茨說,讓他去查詢回國的船票,並且在波士頓和紐約的報紙將日本過分的要求發表出來,假裝談判馬上結束。日本對此只能妥協,並且重新把考慮了關於第一條的要求——不過,再怎麼表演對於事實來說都於事無補,8月18日,因爲賠款問題和薩哈林島割讓的問題,談判陷入僵局,似乎已經不可避免的破裂了。
“男爵閣下,今天是禮拜天,我們還要去聖公教堂做彌撒嗎?”科羅斯托維茨說道,上個禮拜日俄國代表團就在維特的要求下前往附近的英國聖公會教堂做彌撒,他認爲這事情會造成良好的印象。
“哦……”維特男爵正看着一份來自彼得堡的訓令,皺着眉頭說道。“是的。今天是禮拜日,我們應該去。這會讓大家對我們有一個好印象的。”
維特說完便把手上的一切丟開,回到房間更換好衣服之後,代表團的衆人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帶着大家一同出了旅館,等到了教堂他發現第一場彌撒已經開始了,爲此他只能等待第二場,他雖然站在教堂的外面,但是因爲教堂外的廣播,卻能聽見裡面唱詩班的聲音:
“上主,求你從一切災禍中拯救我們,恩賜我們的時代……”
彌撒似乎快要結束了,維特男爵在奉獻曲中禱告,只等一切都做完,他感嘆道:“是誰把這個東西裝在教堂裡,這真是一個天才的主意。”很明顯,他說的是廣播。
“據說這是去年發明的,然後小約翰.洛克菲勒把它買來了,最後給每一個教堂都安裝了這麼一個東……”科羅斯托維茨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啪”“啪”兩記槍聲,然後男爵閣下就摸着肚子倒下了,場面一時間極爲混亂。後來,他在紐約時報採訪的時候說,“那個邪惡的日本人頭上綁着日本的國旗,野蠻的衝了過來,當時我們正在教堂外面虔誠的做彌撒,他開第一槍的時候,我就想把男爵閣下擋在身後,可日本人太殘忍了,他一定從哪裡聽說了男爵閣下是代表團的代表,所以一定要置男爵閣下於死地……我呼籲,全世界的白人聯合起來,所有的基督聖徒聯合一起,聲討這種野蠻血腥的行爲……”
“日本殺手”對於俄國談判代表謝爾蓋.尤里維奇.維特男爵的刺殺引起了整個輿論的譴責,雖然男爵閣下最終因爲搶救及時,沒有死亡,但這種野蠻的刺殺,特別是在男爵閣下虔誠的做彌撒的時候開槍,幾乎就是對所有基督聖徒的宣戰。
開始的時候,日本代表團極力的否認刺殺和日本有關,他們猜測到這也許是一些犯罪分子所爲,但很快,朴茨茅斯的麥克警長就用實際行動回擊了日本人言辭,刺殺當天他在巡視的時候發現一個行跡可疑的黃種人。他勒令對方站住的時候,對方卻朝他開槍射擊,於是他立即用高超的槍法把嫌犯擊斃了,通過搜查嫌犯的物品警察局找了一個小旅館的鑰匙。當警察們打開房門的時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房間裡除了有俄國代表團的照片、行動細節,還有溫特沃思旅館附近的地圖。當然。最震憾的還是兇手在房間裡留下的遺書。
從遺書中得知,刺殺俄國男爵的日本人叫小田三郎,日本川崎縣人,他的兩個弟弟都死於日露戰爭。他對於政府與露國和談極度失望,在無法改變一切的情況下,他通過努力在賭場裡贏了一大筆錢,然後策劃刺殺露國談判代表的行動。讓人驚異的是,除了要刺殺露國代表以外,小田三郎還認爲美國總統羅斯福也是一個歧視日本的白種人,是他欺騙了日本政府。把日本拖入了談判,所有在刺殺露國人之後,他還計劃要刺殺美國總統羅斯福。
遺書的震撼性使得整個美國翻了天,吵吵鬧鬧之中。人們已經使得報紙忘記了表揚勇敢的麥克警長,當然,報刊的遺忘無關緊要,麥克警長已經升爲朴茨茅斯警察局的副局長了。
波士頓某處,聽完彙報的虞自勳看着報紙上麥克警長燦爛的笑臉,不由的罵了一句,“真是便宜他了,五千美金啊,普通人要十幾年才能掙的到。而且關鍵還是名利雙收啊。不但收了錢,連名也撈到了,還升了官。在美國做警察真好。”
張實笑道:“呵呵,沒有他事情不會辦的這麼順利的,最少,他的言辭會死死的把小田三郎定成兇手。”
“可安良堂的兄弟和這個小田三郎完全長的不一樣的。”虞自勳還是有些擔心。
“沒事。看到那個兄弟動手的只有俄國人,相信他們不會那麼蠢吧。”
張實說話的時候,朴茨茅斯海軍醫院,經過一天的搶救,謝爾蓋.尤里維奇.維特男爵甦醒了過來,他剛一醒,科羅斯托維茨就發現了,他用勁握着男爵閣下的手,說道:“閣下,太好了。您終於醒來了!”
維特迷糊着,他好一會纔想起昨天的事情來了,他問道:“那個兇手抓到了嗎?”
“抓到了,”科羅斯托維茨把紐約時報拿了過來,指着上面的照片說道,“就是他,警察已經把他擊斃了,另外在他的房間裡還找到了策劃暗殺的證據,對了,這個瘋狂的日本人還要讓刺殺羅斯福總統!”
維特定定神仔細看了看報紙上的照片,驚訝之後沒有說話,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問道:“昨天做彌撒的時候,有誰是我站在一起的?你把他們都叫過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發生在美國朴茨茅斯刺殺案使得日俄談判一度中斷,並且因爲有確實證據表明兇手還要刺殺美國總統羅斯福,美國的熱血揚基們自發的組織起來,要驅逐邪惡的日本人出境。不過事情在羅斯福的干預下很快就結束了。羅斯福雖然生氣,但他在一邊譴責日本的同時,一邊給予俄國支持,建議就前面七輪談判所達成的內容爲準,雙方立即簽訂合約。
維特對於立即簽署條約沒有太大的異議,因爲之前所承諾的都是日本人佔領的,他就是要求贖回也是不可能的,而日本方面,小林和高平鑑於現在的國際輿論和日本國內的經濟狀況,只能對此表示同意。於是,8月25日,日俄朴茨茅斯條約簽訂,該條約除了使是日本現在佔領的南滿俄屬資產有了一個正當名義之外,就是俄國正式承認了日本在朝鮮的利益。至於其他,日本什麼也沒得到。
條約簽訂的當日,幾萬名民衆聚集在東京日比谷公園,他們認爲刺殺是露骨人的陰謀,小田三郎是一個好人,不可能做出刺殺這樣的事情。他們要求廢除條約,繼續戰爭,抗議很快就變成了暴力,憤怒的市民燒燬了內部大臣的府邸和各處的派出所,造成數千人受傷,數百人死亡,雖然騷擾在次日被軍隊鎮壓,但很快就波及到了日本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