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變了計劃,”楊銳說道,“正如我之前所說,日本人將會贏得這場戰爭,以後我們的港口和鐵路都會在他的攻擊之下,哪怕我們拉上了美國人,那些只認錢的傢伙完全不敢和日本人硬拼的。最少在三年之內,我們和日本人不能開戰。但俄國人就不一樣的了,他們會退到吉林、黑龍江一帶,在戰後短期內沒有力量來和我們開戰,所以我可以先拿他們來練兵。”
“你還是認爲日本會贏得戰爭嗎?”雷奧很不認同楊銳日本必勝的說法,倒不是人種的關係,而是兩國的戰爭潛力決定了這一切,特別是兩國的軍事實力對比更加劇了雷奧的這種看法,這個時候沙俄有兩百多萬軍隊,而日本纔有二十多萬,這樣的數量比讓人很能明白戰爭的結果。
“是的,我確定。”日俄戰爭的結局楊銳是知道的,但這只是歷史,可通過之前分佈在東清鐵路的情報網,楊銳還是看出俄軍的劣勢,“西伯利亞鐵路太漫長了,而且還沒完全通車,現在東清鐵路的火車每天也才五對不到,還很缺燃料,火車站管理也很混亂,很多軍用物質被後勤軍官盜賣了,因爲路途的關係,俄國完全發揮不出自己的戰爭潛力,在短時間內無法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出來。”
雷奧想不到還有這樣的貓膩,但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可是那只是在戰爭的前期,如果前期俄國人避戰的話,那麼等歐洲方面的軍隊到達之後,那麼日本人的噩夢就開始了。”
楊銳知道有這樣看法的人不在少數,笑着說:“可俄國等不到決戰的時候。你要知道,如果俄國人一開始就避戰以等待後援的話,那麼不斷的撤退會使得士氣低落,制海權現在也將在日本人手裡,哪怕歐洲的艦隊趕來,長途奔襲之下也沒有什麼戰鬥力。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不斷的失利會使得政府失去威信,反對黨們比如像我們這樣的革命力量會在俄國國內發動各種進攻,到了最後俄國國內將會是一片混亂,沙皇就要面對一個選擇:要麼選擇打贏這場戰爭,要麼選擇穩定國內局勢。你猜沙皇會怎麼選?”
雷奧對俄國國內的情況不是很瞭解,“俄國也有反對黨和反政府武裝?”
楊銳點點頭,“是的,據說日本人已經派了間諜去聯絡,還準備資助他們起義。你要知道,一旦計劃成功了,那麼俄國國內就會亂的一塌糊塗,對沙皇來說,與皇位相比,疆土是微不足道的,到時候遠東的戰爭是否勝利已經變的不重要了。”
雷奧沒想到過這樣的情況,作爲一個軍人只要有礙於勝利的因素他都痛恨。他咒罵道:“這些該死的叛徒,賣國賊。他們難道不會冷靜的想一想嗎?”
楊銳心下啞然,歷史上的反對派們上位不都是這樣上位的嗎,噁心一點的乘着國家危機跳出來作亂,文明一點舉着救國救民的旗幟擴張勢力。他現在有點越來越理解孫汶了——要想革命成功,出賣利益拉攏列強是唯一正解,靠海外籌款那點錢能幹成什麼事情?楊銳又想到了復興會,還好,最少沒有給國家帶來什麼災難,更沒有出賣什麼利益,可如果要是沒有滬上的資金供給,那麼要想幹成革命他也只能和孫汶的做法一樣,在俄毛子和日本人之間選一個認乾爹了,這是現實,無關品德。想到自己在毛子和鬼子面前哈巴狗一樣,一副低三下四搖尾乞憐的樣子,他心裡異常的不舒服,看來自己還真的是草民的命,內心太“純潔”,即使現在穿越了還是幹不出韓信的事情。“艹.他.媽.的。”楊銳自言自語的罵道,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罵這個世界。
在雷奧的咒罵和楊銳的自我噁心完畢後,會議最終決定把南面作爲進攻目標,時間爲5月1日。兩軍對壘之際,忽然多出幾百人的部隊雙方都很難發現,而且趁機控制日後鐵路要經過的這些地區,把這一帶的異己勢力連根拔起是很有必要的。
確定了目標,那麼接下來的就是做好各項準備,各種彈藥給養的補充,雪地迷彩也更換成了叢林迷彩。軍校回來的軍官一律下到連隊熟悉部隊,爲了儘可能的熟悉部隊,排長、連長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副的,參謀部也塞滿了人,基本把三十多個畢業生除了留營的分配一光。第一營的士兵也加強了手榴彈投擲練習,臨出發的那幾天還進行了實彈投擲,營地裡時時的“砰砰…”的爆炸聲使得氣氛更爲肅殺。
楊銳和雷奧幾個則天天在分析情報——天可憐,無線電實驗室終於拿出了可攜帶式的電子管短波無線電臺。當然,這電臺還有不少問題存在,其一雖然使用的是三極電子管,但真空排氣問題沒有完全解決,電子管壽命不長,只有五百個小時左右,其二,因爲是用天波傳播,收發很不穩定,接受一般要在高處並使用天線。雖然電臺毛病不少,而且只能是在白天使用,夜晚頻率低收報難以收全,但是它三四百公里的傳輸距離還是構建了覆蓋整個東北的無線電報網,這次帶來的三十多部無線電和相應的發報員已經分配到了東北各地的情報站。於是這半個月之內整個東北的動態情報都留向通化,爲了分析和整理這些情報,炮兵科的那些人都被掉了過來幫忙整理,反正也沒有火炮,姑且先頂着用。
5月1日,就在日軍猛攻鴨綠江的時候,出師大會祭祀各路神仙之後,第一營悄悄的出發了,所有人都穿的花花綠綠,爲了不讓人以爲這是一支有建制的軍隊,鍾觀光特別在服裝上特意的做了三套顏色處理,雖然都是迷彩,但是顏色還是有些差異的,而且爲了迷惑旁人,每個人都攜帶一塊三色布——在日俄戰爭中,俄國招募的鬍匪肩膀上綁三色布,人稱花膀子隊,日本人招募的鬍匪在手臂上綁三色布,人稱花胳膊隊。楊銳是準備打日本人的時候肩膀上綁三色布,打俄國人的時候手臂上綁三色布,充分的渾水摸魚。
5月3日,安東無線電站發來電報稱日軍第一軍第二師團爲左翼,十二師團爲右翼,近衛師團爲中路,連夜強渡鴨綠江,俄軍主陣地九連城被日軍二十門120重炮和近百門75炮對無差別轟擊,俄軍敗退至鳳凰城,日軍隨即佔領九連城和安東。待到6日,日軍佔領鳳凰城,雙方在分水嶺對持。日俄大戰的情報看看也就算了,那不是第一營介入其中的,此次進軍的目標是寬甸,戰前俄軍在寬甸縣城設立司令部,在長甸有兩千餘人駐守,以此防止日軍從朝鮮渡江,掩護安東俄軍的側翼。但九連城俄軍敗退之後,這股俄軍大部分撤走,但是仍然有一個營大約六百多人的俄軍留守在寬甸縣城,第一營的首戰就是這股俄軍。
一比一的軍力比似乎是可以硬打一打,但楊銳知道第一營雖說和鬍匪打了一戰,可還是成軍時間太短,打順風戰還行,要是打硬戰那即使勝利,也很有可能會打掉信心,對以後發展不利。“這戰該怎麼打?”距寬甸縣城十多裡的第一營營地,楊銳看着地圖,問着看着地圖的連長和參謀們。
“俄軍與我軍實力相當,如果攻城巷戰的話傷亡太大,而且還不清楚俄軍裝備了多少馬克沁機槍。我建議還是引出來打比較好。”齊清源推推眼鏡,第一個發言。經歷七個月苦訓之後,他已經由稍帶陰柔的書生變成了英氣勃勃軍官。他指着縣城西面石風溝一帶說道:“這一帶距離縣城四公里左右,地勢險要,又是俄軍退守本溪的必經之地。如果在這裡設伏,那麼可以重擊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