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北門城牆上,大量身穿深藍色軍服的餘勝軍士兵在城牆缺口之後裝填,等裝填完後擡起槍支伸出槍口,然後自行瞄準對着城外挑運、推拉着泥土沙石的太平軍士兵們開槍。小,..o
一時間,城頭上是槍聲大作,很快在城頭上就是瀰漫起一陣淡淡的白色煙霧,採用**發射的槍支在每次發射後都會冒出白色的煙霧,等多射擊幾輪後,往往整個陣地上都是煙霧瀰漫,加上火槍射擊時的閃光以及聲響,不知道的人看見了彷佛還以爲到了天上奇境,仙霧之間雷閃電鳴呢。
餘勝軍所用的林德步槍儘管在射速上遠不如同時代的後裝步槍,但是也是使用紙盒定裝子彈的,其理論射速也能夠保持在一分鐘三分鐘左右。
而第二營、第三營又都是餘勝軍裡的老部隊,尤其是第二營成軍時間都已經快一年了,這對於訓練一名火槍兵只需要半年甚至三個月的年代來說,一年時間的持續訓練已經足以讓他們變成一名合格的士兵,只需要讓他們再打上幾場戰爭,那麼他們就是這個時代最精銳的線列步兵。
這些訓練多時的士兵們儘管部分人還有着緊張,但是在站在城牆後裝填開槍,問題還是不大的。
只見一個個士兵們機械而重複的裝填、瞄準、開槍,哪怕是太平軍的炮彈不時落在城牆上也沒有絲毫的動容,這讓石琅翼不由得的diǎn頭。
這些士兵的素質已經不比自己帶出來的第一營差多少了,由此可見當初在湖州負責訓練這些部隊的施清瑄能力還是有的,怪不得大帥讓他一直擔任督練官,別的不說,單單是訓練士兵的本事就明顯強過軍內的其他人嘛。
第一混成團的士兵們鎮定持續開槍,超過一千支的火槍的火力是非常恐怖的,在三四百米的距離上就開始給那些衝過裡試圖填護城河的太平軍士兵們極大殺傷。
而當這些太平軍士兵們在軍官頭目們的驅趕下,冒着傷亡繼續往前衝到一兩百米的距離時。
餘勝軍士兵們所發射的子彈命中率就更高了,衝在最前面的太平軍士兵們幾乎是成排成排的倒下。
而當傷亡超過一定程度後,甭管什麼軍隊都得崩潰!
如果是精銳部隊,也許他們能夠承受百分之二十甚至百分之三十的傷亡比例而繼續作戰,但是很明顯,這個時代裡別說是太平軍了,就算餘勝軍其實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傷亡比例而繼續衝鋒。
更關鍵的是,這些被派出來填護城河的太平軍士兵明顯就是炮灰,看他們的服飾雜亂,老少殘弱夾雜,就知道這些士兵哪怕是在太平軍裡頭也不可能是正規的作戰部隊。
於是乎很自然,當前頭的士兵們成排倒下後,任憑後面的太平軍軍官們怎麼驅趕,他們都是不敢繼續往前衝了,反而是轉身就跑。
這讓後頭的林成庭看着眉頭緊皺!
他並沒有心痛剛纔那些士兵們的傷亡,對於這些士兵的轉身就跑也沒有生氣,他生氣的是這些士兵沒有完全自己的任務就跑了。
這些被驅趕上前填護城河的士兵並不算真正的太平軍士兵,絕大部分都是臨時拉來的壯丁,而看裡頭有衆多人是被刺了面的就知道,這些臨時拉來的丁壯已經不少人試圖逃跑並反抗過。
太平軍裡頭有個很有意思的習慣,那就是喜歡給逃跑、反抗的士兵們刺面,往往刺上的內容都是些仇恨清妖之類的字句,不知道的人看了這些被刺面的士兵,還以爲他們一個個和滿清都有生死大仇,恨不得生吃清妖的肉呢。但是清軍更有意思,他們知道這些被刺面的太平軍士兵都是不滿太平軍,心懷大清的‘良民’,所以往往善待甚至厚賞這些逃過了的刺面士兵。
對於這些臨時拉來的丁壯們,林成庭並不在乎他們的死傷,把他們帶上就兩個作用:第一就是充當炮灰,必須時候去送死,比如說今天這種填護城河的行動。第二個更簡單,那就是消耗餘勝軍的子彈。
這年頭的火槍兵作戰時,一場戰鬥發射的子彈並不會太多,很少有能打出去超過二十發子彈的情況發生。如此也就導致了當代火槍兵作戰時,攜帶的子彈並不會太多。
用一個臨時來來的壯丁換餘勝軍一粒子彈,不虧!
反正這些壯丁死完也就死完了,大不了派人到周邊再抓個幾千人過來!
所以對於這些壯丁們的死傷,林成庭並不在乎,讓他皺眉的是剛纔兩千多號人衝出去,連護城河都沒衝到呢,就是因爲死傷慘重而敗退下來。
這些清妖的火力如此犀利,這城不好攻啊!
“讓他們緩一緩,然後接着衝,告訴他們務必衝到護城河,臨陣脫逃者就地斬殺!”林成庭沉着臉繼續道。
而等領命的軍官去了後,他又是對旁邊的一名軍官道:“吩咐下去,加大抓人的力度,我看那兩千多人是用不了多久了!”
填護城河,消耗餘勝軍的子彈,都是需要大量的炮灰的,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林成庭肯定不會把自己麾下真正的士兵當成炮灰用,所以這就需要更多的民夫壯丁了。
而城頭上,石琅翼看着城下的滿地屍體,滿意的diǎn了diǎn頭:“打的不錯,不過告訴兄弟們也被鬆懈,等會怕是那些賊軍還要上來!”
此時,一旁的許鵬安面帶疑惑道:“我看那些來填護城河的賊軍都是臨時拉來的丁壯吧?”
石琅翼道:“應該是,要不然那林成庭捨得把他們趕出來送死?”
“這些賊軍,一個個都是喪盡天良啊,驅趕普通百姓來送死!”許鵬安嘆着氣,這些太平軍打仗太不地道了,挾裹民衆作戰還不說,而且還把如此多的普通百姓趕上陣送死。
石琅翼道:“許兄別嘆氣,自古以來流賊作戰有那個不拉壯丁當炮灰的!”
這種事聽多了,見過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儘管許鵬安和石琅翼他們會指責太平軍兩句,但是當這些炮灰再一次衝過來試圖填護城河的時候,他們依舊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開槍。
這一次那些太平軍的炮灰們明顯士氣更爲低下,還沒走近三百米內呢,就再一次潰散。
然而這一次,太平軍軍陣中一隊火槍兵上前,對着那些潰退下來的炮灰們就是一陣齊射,那些逃跑的炮灰士兵嘩啦啦的倒下一大片。
剩下的近千人茫然無助的站在戰場中間,前方是湖州城,那裡他們已經衝過兩次了,連護城河都沒辦法靠近,繼續衝就是個死字。
然而後方卻是太平軍的士兵們,那些太平軍士兵們同樣把槍口對準他們,如果他們撤退,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向前是死,向後同樣是死,他們露出絕望的神情就站在戰場中間,沒有上前,沒有後退,很多人甚至已經是哭泣了起來,埋怨着老天的不公。
而此時,林成庭搖了搖頭,這些炮灰看來今天已經是用不成了,強令讓他們衝估計是不肯衝了,但是他們的撤退是不能原諒的。
“那些逃回來的十殺一,好讓他們長長記性!”林成庭說着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然後又吩咐道:“嗯,對了,不要用槍,用刀劍就行,我們的火藥子彈不錯得省着diǎn!”
然後石琅翼在城頭上就看見了很壯觀的一幕,只見那逃回去的一千多名壯丁炮灰們沒有半diǎn反抗就是被押到了陣前,全部跪着排成了老長的一排,然後只見一隊十幾名太平軍士兵手持大刀,從隊首開始走向隊尾,每逢他們數到第十個後,他們就會揮動手中的刀,乾淨利落的一刀而下,瞬間就能砍下一個人頭。
十幾名士兵慢悠悠的在近千名炮灰中走着,口中數着數,不時揮動手中的刀,人頭一個接着一個滾落倒地。
整個過程裡,這一千名炮灰們全都跪在地上,或是神情麻木,雙目無光,,或是面露驚慌,屎尿橫流,,也有的人算到自己是其中的第十個人後,哭喊着試圖讓那些士兵們饒他們一命。
但是奇怪的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反抗,全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等着別人把他的頭顱砍下!
那十幾名太平軍斬首的士兵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用着剪刀修剪草木枝葉一樣,輕鬆而愜意。
甚至還有兩個相鄰的士兵一邊揮下手中的刀,一邊聊着天,一個吹噓着當初打進廣德的時候闖進某個官員家裡,當着那官員的面同時凌辱了他的妻女,另外一個吹噓着打下廣興的時候,他一個人就搶了白銀百兩。
整個過程看的石琅翼目瞪口呆,這些賊軍可真夠狠的,殺起自己人半diǎn都不手軟啊!
但是讓他更不解的是,那些炮灰士兵們怎麼不反抗?
一旁的許鵬安似乎看出了石琅翼的不解,開口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看他們的樣子是抽十殺一,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極有會活下來,死的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何必爲了別人的死而讓自己也送掉性命!”
“可是他們依舊會死!”石琅翼知道,這些炮灰肯定還是會回來繼續填護城河的,而在自己餘勝軍的火力之下,他們沒有一絲成功的希望!
許鵬安說出了一句讓石琅翼無法反駁的話:“可那也是以後的事,就算明天會死,但是今天不是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