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攀雲並沒有延續中華軍將領很少在剛攻克城池的當天就入城的傳統,而是在破城的當天傍晚時分,就已經是率領第十步兵師等第三軍的其他部隊相繼進入廣州城內(清末梟雄281章)。
此時城內時不時還可以聽見槍聲,火光不時騰起把城市的上空映比晚霞更紅!
入城後,曲攀雲直接住進原兩廣總督衙門,而此地的原主人,也就是葉名琛已經在下午時分被中華軍所俘虜。
說起此人倒也是奇怪,雖然他之前極力抵抗,但是真正到廣州城被攻破後,他卻是沒有和其他清廷高官將領們一樣投降或者逃跑又或是自殺,反而是就這麼坐在兩廣總督府,任憑中華軍打進來後束手就擒。
然而和廣東巡撫柏貴在最後關頭很爽快的投降,並厚顏說自己心甘情願歸附大中華不同,這個葉名琛有點像麪糰,你喜歡把他捏扁就捏扁,搓圓就搓圓,但就是不碎,揉來揉去還是那個他(清末梟雄281章)。
葉名琛如此態度,中華軍自然也就不客氣了,直接把他監禁了起來,後續會被押送回南京,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和李鴻章一樣在南京度過很長一段軟禁生涯。
倒是柏貴比較光棍,身爲蒙古正黃旗的人,他本來應該是滿清皇朝的死忠份子,在廣州城破後就算不自殺殉國或者力戰而死之類的,但是也不能投降吧,他大可以和其他官員們一樣逃出廣州,但是他沒有!
相反在中華軍進城後的第一時間裡,柏貴就是主動找上了中華軍,說願意反正歸附大中華!
而這應該是清廷幾年時間以來,第一個反正投誠敵軍的清廷高級滿蒙官員了。
對於此人的主動投誠,曲攀雲也是感到有些意外,原本他還想着葉名琛有可能投降,但是沒想到葉名琛自從被俘虜後一句話都不說,不尋死也不投誠,總之就是和活死人一樣。反倒是柏貴好歹也是蒙古正黃旗的呢。他的投誠是出乎曲攀雲的意料之外的。
不過他也不管柏貴是什麼樣的人,爲什麼要投誠,但是他既然投誠了曲攀雲還是想相當歡迎的。
中華帝國對於滿清官員的投誠,尤其是文官的投誠一直都是舉手歡迎的。
當天曲攀雲就是讓柏貴繼續署理廣州民生事務。讓他徵召城內的力量協助中華軍的後續戰事,並對他承諾如果他辦得好了,那麼他就會上書保舉他,到時候留任廣東巡撫的可能性相當大,就算是調往其他地方任職。但肯定也是平調,絕對不會辱沒他現在的身份。
原職留任或者平調,這也是中華帝國對投誠降官的一貫處理辦法。
柏貴聽聞曲攀雲這番話後,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怎麼,臉上擠出了些許難看之極的笑容,再配合他剛剃的寸頭,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感覺。
走出原兩廣總督府,現在的第三軍司令部,柏貴看着夜空的稀星深深的嘆了口氣!
雖然柏貴已經投誠,但是內心裡他也是有些不甘的。柏貴也是個普通人,這爲官多年的他無法忍受官帽丟掉,更加不想死在亂軍之中,另外一方面他也算是個有眼光的人,身爲廣東巡撫的他非常清楚中華帝國已經勢大,不管是北方還是西征又或是南下,當代中國已經沒有任何一家勢力可以抵擋中華帝國的崛起。
就算是後期中華帝國的狀況急轉而下,至少也能夠和清軍或者太平軍三分天下,這中華帝國就算再怎麼樣,也能夠有至少幾十年的國運。
而這對於柏貴來說已經足夠讓他投誠了。良禽折木而棲,他柏貴還想要繼續活躍在中國政壇上,他還想要青史留名,所以他必須繼續做官。要想保住官位就要投誠中華帝國。
如果他不投誠的話,就算沒被俘虜,沒死在亂軍之中勉強逃出城去,但是一個失陷廣州甚至失陷整個廣東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後期就算不被清廷問罪但是也是得百分百革職,絕無可能繼續當他的封建大臣。
諸多考慮下。柏貴纔是選擇了投誠中華帝國!
但是儘管已經投誠了,但是這柏貴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對自己的背叛行爲並沒有感到歡喜,反而是感到了些許羞恥感以及沮喪之感。
畢竟他也不是什麼沒心沒肺的人,面對背叛和叛徒之類的名聲也是有所顧忌的。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他在廣東爲官多年,再已經把家人接到了身邊,不會和其他部分投誠官員一樣家人還在其他地方,投誠後清廷會把他們的家人抓捕並殺害。
搖搖頭,拋開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招了招手把自己的幾個幕僚叫了過來。
其中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穿着長衫布袍的中年男子上前了幾步,然後道:“東翁,裡頭怎麼說?”
此時如果讓林哲或者餘勝軍的其他幾個早期高級將領的話,那麼就會一眼認得出來此人是以前許乃釗的幕僚‘黃以典’。
黃以典以往作爲許乃釗的主要幕僚人員,在1853年到1854年期間長期擔任聯絡餘勝軍事務,早年許乃釗和林哲的多次合作打擊上海小刀會以及太平軍都是此人局中調節,但是隨着許乃釗身死後,此人也就隨之消失了。
但是不知道爲何會跑到廣東來,而且還成爲了柏貴的幕僚。
柏貴道:“曲將軍倒是沒有爲難我等的意思,現在他已經讓本官籌備廣州民生事務,讓本官徵集城內民壯協助軍務!”
黃以典一邊搖着手上的紙扇道:“果然如此!早就聽聞中華軍善待投誠之官,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如果東翁這一次把差事辦好了,他日被實授廣東巡撫也是遲早的,就算不能在廣東這邊留任,但是按照中華軍那邊的規矩,到時候東翁也能夠平調到部堂又或者其他二品官職的!”
這個黃以典顯然對中華軍非常瞭解:“如今中華軍這邊正值開擴之際,只要東翁立下功勳,他日更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柏貴顯然對黃以典口中的這些不願意聽太多,只是搖了搖手道:“我們先回去,回頭把人都給叫來。這曲將軍交代下來的事不能怠慢,今晚就必須組織人手搶修城牆!”
說着話的時候,一旁的另外一個也是剃了頭的降官埋怨道:“他們也是的,早知道要守城的話。一開始就不要把城牆給轟破嘛!”
旁邊的黃以典直接翻了個白眼,不把城牆轟破了,這些中華軍又怎麼能夠打進城來。
看着身旁的這幾個人,再看看前頭明顯有些沮喪的柏貴,黃以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任東翁。
和早幾年的許乃釗比起來。這個柏貴無疑要差太多!
也許許乃釗最後還是戰敗身死了,但是要說起人格魅力以及膽魄,他要比柏貴強太多。
自從當年許乃釗在蘇州戰死後,黃以典在破城之際逃出了蘇州,這幾年爲了謀生計他跑到了廣東,拖了關係後進入柏貴門下,而當年黃以典能夠被許乃釗委以重任,當成心腹幕僚,這能力自然是不差的,所以很快也是得到了柏貴的重用。
之前中華軍兵臨廣州城下的時候。他就是力勸柏貴投誠中華軍,說反正柏貴的家人也都是在廣州,這也就等於了沒有後顧之後的。而且投誠中華軍之後,有着非常大的可能會原職留任,也就是繼續當他的廣東巡撫。
在黃以典的勸說下,柏貴纔是最後下定了決心主動投誠!
當然了,黃以典之所以能夠說服柏貴,主要還是柏貴自己都已經有了這些心思,要不然的話任憑黃以典怎麼勸說都沒有用的。
身爲一個已經即將邁入官場頂層的二品巡撫大員,柏貴自然不是三歲小兒讓別人說幾句什麼自己就做什麼。他之所以投誠還是因爲他自己有這個心思,黃以典的勸說不過是剛好給了他一個自己說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而如今既然已經是投誠中華軍了,他就算心中任有些許其他雜念,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命運從現在開始已經和中華軍的興衰綁在了一起。中華軍如果失敗了,那麼他柏貴也落不了好。
所以哪怕是爲了自己,他也是必須協助中華軍把這廣州城給守住了!
說實話他對中華軍能否守住廣州城還是有着比較大的信心的,通過這兩天的觀戰,他也是可以看得出來中華軍的戰力之強悍,那些協防軍還好說。但是中華軍口中的那個第十步兵師卻是讓柏貴大開了眼界。
昨天到今天上午,這個第十步兵師一共只有八千多人,前後參與進攻的時間絕對不超過十個小時,但就是在這區區幾個小時裡,第十步兵師所到之處,守城清軍皆是逐一崩潰!
至於那些協防軍呢,從頭到尾都是配角,哪怕是今天下午的戰鬥裡第八協防師已經承擔了全部戰鬥任務,但這也是建立在中華軍已經攻破城牆,粉碎了清軍的有組織抵抗的情況下,第八協防師在今天下午的作戰其實就是清理城內的零散清軍潰兵,並沒有和大規模清軍發生大規模戰鬥。
柏貴雖然不是什麼軍事將領,但是看過的軍隊也多啊,太平軍,清軍綠營,團練,八旗以及這幾年才興起的練軍,他都是略有所觀,但是他卻是從來都沒有見到國內有那支軍隊和眼前的中華軍皇家陸軍一樣,幾乎能夠以橫掃的姿態攻克廣州城的。
有如此強軍,現在哪怕是面臨着洋人的兵鋒威脅,但是柏貴也不算太過擔心。
在他看來,這洋人的軍隊也是洋槍樣炮,皇家陸軍也是洋槍樣炮,而且據說皇家陸軍的操練之法也是和洋人軍隊一般無二,武器和操練相當,但是廣州城內的皇家陸軍卻是要多上兩三千人啊。
從珠江北岸登陸的英法聯軍據傳只有五六千人,但是這中華軍的第十步兵師就有八千多人了,此外還有至少一萬五千人的輔助兵力,也就是第八協防師以及第二十七協防師和柏貴率領一起投誠的數千清軍。
然後必要時候柏貴還可以強迫動員城內民壯協助守城,讓他們直接上去廝殺不行,但是修城牆,後勤運輸之類的還是沒問題的。
這些工作如果能夠有城內民壯來代替的話,那麼中華軍就能夠把一些輔助兵力騰出來當步兵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