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牢房衙役已經拿起了皮鞭,順着腹部狠狠地抽了下去,這一下子幾乎疼的楊旭齜牙咧嘴,火辣辣的痛感幾乎傳到了每個細胞,沒等痛感過去,又是一鞭子,到了第七鞭子,楊旭已經沒感覺了,因爲他已經昏了過去。
冰冷的井水瞬間淋透了全身,楊旭被冷水激醒了,快速的打了一個冷顫,還沒等反應過來,火辣辣的鞭子又抽打了過來,楊旭大喊道:“侯兄,饒命啊!你要錢……我都……都給啊!”
侯奎那張肥臉伸了過來,“我知道你會還錢,但是我家幾十號人呢,都他孃的被你燒死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呀。”
接着鞭子又抽打過來,暈了潑醒,接着打,,這樣反覆的一個來回,楊旭覺得除了臉自己體無完膚了。
楊旭垂着頭撇着眼看着旁邊的侯奎,“侯……爺……爺啊,你要……要什麼都……都給……你。”
侯奎冷笑道:“我要什麼自己會去拿?不用你操心了。”
“侯爺,你……你可……真的得……得操點心……”
侯奎直接從火盆裡拿出烙鐵對着楊旭的肚子就是一下,“滋啦啦”楊旭除了劇痛外,彷彿聞到了肉香,當即又昏了過去。
這次倒了三盆冷水都沒管用,徹底沒醒過來。
夜裡楊旭不停的顫抖,醒了發燒又昏迷了過去,不一會顫抖的勁又不自覺的大了,又迷糊了過來,不自覺中有碗熱湯在嘴邊,楊旭顧不上燙嘴,嘴邊含在碗邊,唏哩呼嚕的喝完,連眼睛都沒睜開,不過那輕盈的腳步好似熟悉的人。
白天的光芒在楊旭的不情願中降臨,有幾束穿刺了進來,照例的先來幾鞭子開開胃,一個好像侯家的下人解開鎖鏈,將楊旭劈頭蓋臉的大了一頓,楊旭始終護着臉,但還是被踢的嘴眼歪斜,四下浮腫,不過倒是比鞭打輕鬆了不少,不過這傢伙應該是兄長被楊旭打死了,今天過來打一頓出氣的意思。楊旭從來沒有覺得被人拳打腳踢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今天真希望永遠不要停,比起皮鞭、烙鐵,這種簡直就是給自己鬆骨。
那人累了,幾個衙役重新把楊旭鎖了起來。何知府進來看了看,一臉的冰冷之色,怒言呵斥他,文人罵人沒有什麼太髒的話,即使很髒,但是在何崇渙拽文楔字之下,楊旭也聽不懂。
罵完之後,把他押到大堂上,煞有其事的升堂審判,還找了兩個證人,站在公堂右側是林鵬和權三,楊旭冷眼瞟了一眼,自己就被硬按到堂上跪了下來,林鵬興高采烈的,權三倒是遍體寒冷。
何崇渙一拍驚堂木,說道:“下首何人報上名來?”
楊旭搖搖腦袋,這他孃的程序也是多啊,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何崇渙又拍了一下驚堂木,拿出一根竹籤扔了下去,“咆哮公堂,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接着衙役拿來一個長木凳,把楊旭提溜起來按到在上面,扒下楊旭的褲子,楊旭能感覺到,小弟弟在呼呼的吹着冷風,“嘭、嘭……”十下打完,楊旭下身毫無知覺了。
衙役把長凳撤下,楊旭趴到地上如同一攤爛泥,“堂下何人?”
“小的……楊……楊旭!”
“哪裡人?”
“鄉寧……鄉寧縣……三合……鎮,趙……趙家甸人。”
“所犯何罪,從實報上來!”
楊旭趴在地上“嘿嘿”的笑,其實是疼的眼淚鼻涕一大堆,“小的怨……怨……怨啊!小的,無……無……罪。”在私下裡怎麼認罪都行,一旦到了堂上,認罪畫押那就是鐵證,這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證人何在?”
“小的鄉寧縣捕頭林鵬,小的鄉寧縣草民權三,叩見大人!”說完兩人齊整整跪了下來。
楊旭心理那個悔了,不是後悔搶劫,而是後悔沒有除掉權三,以爲他是個聰明人,還自動搬到平陽府,看來什麼人都不可信,楊旭哪裡知道林鵬爲了得到權三的口信,從鄉寧跟着權三跑到平陽,當時何三虎沒死之前告訴了林鵬一嘴,沒說清楚,就是說什麼最來錢,搶劫銀車最來錢,後來莫名其妙的就和哥哥一塊死了,但是生前那一兩個月暴富,幾乎拿侯家酒樓當成自己吃飯的館子了,即使死後,家裡人依舊活的有滋有味,林鵬跟這哥幾個是打小玩到大的,知道這幾個人什麼樣的德行,怎麼可能會突然豪富,就連離他家不遠的權三的媳婦都翹了起來,頭上盡是玉的簪子,四鄰里轉悠顯擺。可是跟侯家銀子被搶的時間一結合,林鵬就明白了,上次跟着楊旭去剿匪,楊旭殺伐果決的行爲實在嚇住了,幾個月不敢有非分之想,可是在林縣令一離開,楊旭執掌全縣的時候,巨大的權利慾望從心頭跳了出來,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毅然決然的打聽的權三在平陽的住處,抓住權三的幼子,好好嚇唬了一番,這小子就這一個兒子,果不其然,全抖落了出來。
兩人把楊旭指揮搶劫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何知府反覆問楊旭是否屬實,楊旭就是喊冤,捱了三十杖,實在頂不住又昏死過去。案子沒法審了,何知府只好草草的退堂,虎頭蛇尾,好不懊糟!
在後麪人羣中劉三炮和蘇凌筱都看的一清二楚,蘇凌筱的手裡青筋都掐起來了。老實說來,蘇凌筱自己也知道對於楊旭自己並沒有多少感情,更多是心理上的依靠,在食不果腹的日子裡,貞操似乎一錢不值,自己不知道心如死灰多少次了,直到碰見楊旭,這個男人給了她依靠,讓她有了一些尊嚴,甚至牀笫之間楊旭都關心她的感覺,讓蘇凌筱認識到自己還是個人,是個女人。現在的時候讓蘇凌筱很茫然,她知道一旦失去楊旭,她可能再次陷入到那種無休止的深淵之中。尊嚴——這東西說起來可笑,失去了一次,又重新得到了,再失去就接受不了了。
接受不了的還有楊旭,他知道自己忍不了了,再來一次,他就沒命。在牢房裡扯着嗓子喚來侯奎,誰知道何崇渙也跟了過來。正要行刑的時候,楊旭大笑了一聲,其實就是壯膽和吸引兩個笨蛋靠近點。“你以爲……弄死我……我就沒事嘛!”楊旭接着大笑幾聲,因爲實在上氣不接下氣,定定了喉嚨,“我在趙家甸培養……培養了五六百死……死士,不知道你們查……查了沒有,要是我……我死了,你們侯家……”這時候楊旭實在說不上來話了,只得大喊:“侯家……平陽府……你們所有人都……都給我陪葬,你們全家人都得……給我陪葬……”
一旁的衙役看不下去了,對着楊旭的嘴就是一頓打,楊旭滿嘴的鮮血,吐了那衙役一臉。侯奎在一旁活蹦亂跳,指着楊旭說道:“打死他,打死我負責……”
何崇渙不是糊塗人,這件事情萬一是真的,自己還真要考慮一下,不過“主子”在一旁叫喊,自己實在不能不聽啊,“接着打,狠狠的打!”就在這時,楊辜拿了一份公文進了屋子,小聲道:“大人,霍州道臺的簽押公文。”何崇渙陰狠着臉,拆下紅色印泥,打開一看,果然如猜測所言,爲楊旭求情呢,要求公正廉明的辦理楊旭一案,如若不然上差們會親自處理這件案子,何崇渙不敢自專,趕緊拿給侯奎看了一眼,侯奎的想法簡單,審問出來,證據確鑿,然後把楊旭的家底掏乾淨了,把人宰了以儆效尤。真要是把案子提到上面,即使抄家所抄來的銀子全部都是上差們的“公費”了。
但是何崇渙不敢這樣想,道臺畢竟是上官,上官發話了,自己哪裡敢對着幹,那不是明白着給自己招災嘛,趕緊規勸侯奎,等侯奎的衝動勁冷靜下來,就知道事情不好辦,道臺實職的從三品大員,今天觸怒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自己的家族擺了一道大坎,要是白白便宜楊旭,心底又十分不捨,不能打死他,先出口惡氣再說。
侯奎作爲商人的後代,有着商人本身的自私,對於錢財的渴望和貪婪壓根沒辦法與他人分享。侯奎朝着其他人擺手,“你們都出去。”何崇渙不敢頂撞,帶着楊辜站到門外。
就剩下侯奎和楊旭兩人,楊旭渾身是血,已經看不出來人樣了。但是楊旭的腦子還是很清楚,肯定出了變故,還是對自己好的情形,自己雖然猜不出一二,但是勇氣又回來了幾分。
“侯……兄!氣……氣消了多少,要是……要是還沒出氣,在……在接着打死……我。”
侯奎強忍着打死楊旭的衝動,咬牙說道:“這樣吧,你還回來十二萬兩,”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再把你那姓蘇的小妾送給我,咱倆兩清!”
楊旭長着大嘴,憤怒的口舌顫抖,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緩了一會,“你他嘛的夠……狠,我前期給了你一萬多兩銀子,還救活了你家太爺,還給你小子續命,你從……我家抄了兩三萬兩,居然有臉向我……向我要十二萬兩,還……還要我女人,你他 孃的連禽獸都不如。”這一下,何崇渙和楊辜聽得面面相覷,都被侯家的無恥驚的一身冷顫,兩人原來還不知道這回事,合着侯家太爺的命還不值幾萬兩銀子是吧,這事情侯家做的過分些,當然也僅僅是心理腹誹。
“看來你的骨頭還是硬啊!那就接着打,打到你願意爲止……”侯奎陰森着臉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