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是矇矇亮,楊旭便和趙河穿戴一新,僱了一輛馬車前往平陽府,這段路程接近一百多裡地,着實不近,備齊了乾糧、銀錢和防身的用具,兩人便出發了,臨行前叮囑着朱志遠管着前院,後院的事物和銀錢的日常開支開支就交給蘇凌筱把持。
本來事情也是急不得的,於是楊旭和趙河也是不慌不忙的趕着馬車前行。好在東西不多,負重輕省,馬兒走的都是不慢,太陽快到西邊山頭的時候,進了平陽府。
這裡可是比鄉寧熱鬧多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兩側鱗次櫛比的酒樓商鋪,大大小小生意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到了一個不大的客棧,趙河和楊旭牽着馬車走了進去,一個夥計上前接過趙河手裡的繮繩,笑着招呼道:“您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楊旭說道:“住店,兩個房間,馬匹伺候好點。”夥計笑道:“您二位擎好勒!”說着把手裡繮繩遞給上前的馬伕,邀着請兩個人進了客棧,趙河把車裡的東西提出來,楊旭說道:“我們先進屋,你先做四道家常菜,兩葷兩素,燙一壺酒,菜你們看着做,我們上樓放下東西就下來吃。”一個樓上的夥計從樓梯上下來領路,剛纔的夥計大聲的喊道:“後廚聽來!鍋燒羊肉、回鍋肉、高平豆腐,青菜三絲,燙一壺上好汾酒唻!”聲音又響又脆,帶着山西特有俏皮口音,楊旭笑意層層,扔給他五角銀子,夥計笑着接着喊道:“大爺賞錢五角唻。”說着一溜煙往後廚跑去,重複菜名。
夜幕已至,華燈初上,飯後楊旭帶着趙河在熱熱鬧鬧的商鋪間的街道上漫步溜達,一直走到巷尾,這裡的燈色更勝一籌,一行粉紅色的燈籠在搖擺着,一羣年齡半大不大的女人穿的花枝招展,站在街邊不停的拉住來往的行人,“客官累了吧,進來歇歇啊!”“我們家的姑娘可知道疼人了,進來試試。”“哎呀,這不是胡公子嗎,好久不見了,進來玩玩嘛,最近又來了幾個俊俏的好姑娘。”說着一手拉着人,一手捂着嘴,好像寶貝不能讓別人得知似的。楊旭撇撇嘴,站住腳步,就要和趙河往回走,對於此時的賣春的姑娘不是楊旭不動心而是現在正是西方梅毒傳入中國的時代,萬一中招了,治都沒法治。楊旭正要走人,忽然聽到外面的老鴇喊道:“侯公子,您來了,柳香姑娘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了,就等你侯公子過來給她治治呢。”說罷,捂着嘴咯咯的笑,這老鴇半老徐娘的倒是引得這位胖乎乎的侯公子看的一愣一愣的,老鴇看他死死的看着自己,笑着說道:“老身您是別要了,柳香姑娘還等着你呢。”那侯公子搖着一串珠子,看着老鴇說道:“我侯奎要的女人就沒有要不得的。”老鴇看他急了也有些忐忑,笑意殷殷的說道:“你要老身,那是老身的福分,就是我年老色衰,怕是撐不住您的撻伐。”侯奎摸了一把老鴇的臉,他對老鴇還真是沒多大興趣,就是話趕話而已,接着帶着幾個隨從哈哈大笑的進了院子。
侯奎那是侯家主事侯從傑的侄子啊!楊旭搶劫侯家對於侯家的情況當然瞭解,這位也是侯家的主嗣,就是不顧正業,以會玩著稱。楊旭想了想,轉過身來,讓趙河先回去,自己跟着侯奎的後面進了院子。
一位穿着鮮亮的女人迎了上來,人未至刺鼻的香味先撲面而來,一隻手搭在楊旭的肩上說道:“這位公子找相好的,還是找新歡啊?”一股發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楊旭拉開她的手,笑吟吟的說道:“剛纔進來的侯奎侯公子在哪個房間?”那女子頓時嗆着嘴脣說道:“這裡是妓院,是來找姑娘的,不是來找男人的,看你白白淨淨怎麼好這口。”楊旭恍然一噎,被人這麼損了一下,楊旭拉住那姑娘的手,“我喜歡女人,但是找侯公子有點私事,告訴我這一兩銀子就是你的。”說着往女子的手裡塞了一個銀塊,這等好事不是天天有,女子快速的把銀子塞在衣袖裡,附耳說道:“在東邊的第二間屋子,柳香的房間裡。”
楊旭轉身就走,但是胳膊被那女子拉住,回過頭楊旭問道:“又怎麼了?”那女子嬌滴滴的說道:“你來這裡不找女人,光談事可是不成啊!”楊旭看着她,想想也是,自己不可能推門進去就和侯奎見面,多尷尬。對着這個野雞,也就是妓院裡年齡大一些的人不接客了光招呼客人的妓女。說道:“你給我挑一個吧。”那女子也是精啊,帶着楊旭往東邊第三間房子走去,二樓東邊的一排五個房間都是頭牌,一晚上沒個十兩銀子下不來,野雞推薦出去一個也是能抽水子的,樂不可支的推開第三間的房門。
“何梅,接客了,這可是位俊俏的公子啊!”說着,拿着楊旭的手,進了房間。一個坐在中間圓桌邊的女子笑聲玲玲的走了過來,到了一個萬福禮,拉着楊旭就坐了下來,那野雞離開的同時替他們關上房門。
“敢問公子貴姓?”這何梅長得不錯,五官小巧玲瓏長在不大的白皙臉龐上,大大的眼睛配着櫻桃般的紅脣,頭上盤着綢布般的寬髮髻,上面插着金閃閃的髮簪和步搖,髮簪的一頭是一朵俏麗的梅花,步搖則隨着姣好的身軀一動一擺,一身稍窄的粉色菱花長衣裳,配着淡色繡花的褲子,腳上繡着鴛鴦的綢子布鞋。所謂秀色可餐便是如此吧,楊旭回道:“我姓楊。”“楊公子啊,以前您可是少來啊,今後你得常過來憐惜奴家啊!省得長夜漫漫,苦心孤守。”說着上前牽着楊旭的手,把頭附在楊旭的胸前。楊旭默唸道:“我是來辦事的,不是在牀上辦事的,要堅定意志不動搖啊!”
楊旭掰開她的手,往旁邊移了移說道:“叫點吃的吧。”在這裡不花錢,別人會看輕你的,就跟在夜總會不點喝的一樣,何梅跟着坐過去,可憐兮兮的說道:“奴家近來茶不思飯不想啊,今天遇到公子可是覺得以前的三魂六魄回來了,我得吃些好吃補回來,行嗎公子?”楊旭暗暗指着自己,“我就是個大凱子。”“多少錢一桌?”何梅整個胸部靠在楊旭的肩膀上下晃動,“才八兩銀子而已。”楊旭揮揮手說道:“可以了,點吧。”
楊旭低聲問道旁邊的屋子的柳香怎麼樣?何梅整個身子都趴在楊旭懷裡,雙手扒着楊旭的脖子,嬌叱的說道:“公子你討厭,吃的碗裡想着鍋裡的,我不許你想她。”楊旭說道,“我不是想她,我是柳香恩客的朋友,想去見見他,怎麼過去?”何梅說道:“這還不簡單,你過去結了侯公子的酒賬,拜會一下應該沒事。”“那我要是結了侯公子所有的賬,是不是更好。”何梅笑着斥道:“皮肉賬沒有替別人付的規矩,除了他人是個不行的。”說完咯咯的笑起來。楊旭頓時明白了,說道:“妹妹隨我走一趟吧。”
何梅在柳香的門前敲了兩聲,屋裡一個清脆的聲音,說了一聲進來。楊旭隨着何梅進屋裡,柳香正陪着侯奎吃酒,看到何梅領着一個男人進來,忙說道:“妹妹,這是什麼意思?”何梅尚未說話,楊旭率先說道:“侯公子,我觀面色蠟黃,神氣具結,身體恐有大疾。”侯奎氣的面色彤紅這混蛋上來就咒自己,罵道:“滾犢子!”楊旭沒走,反而上前一步說道:“你是不是常常感到大腿內側瘙癢難忍,有時候夜裡難眠,恨不得撕下一塊肉來。”說得這裡侯奎的臉上的肥肉顫了顫,本來隔幾天癢一次的地方現在又有點鬧人的癢意。一個胖子常年在妓院混,即使不得性病,常年的下檔陰溼也會得皮膚病的,所以楊旭的目的就是嚇他一嚇,楊旭靠上前去小聲的說道:“我朝穆宗皇帝同治爺就是因爲惹上性病走的。”這時候清朝的命令大多不出北京城,荒腔走板的野史傳的沸沸揚揚,關於穆宗的那點破事,北京附近的省份誰不知曉,都在私下流傳,往往皇宮裡那雞零狗碎的事情最能引起小民的好奇心。侯奎沒怎麼樣?倒是一旁的柳香慌了神,忙抓住楊旭的胳膊問道:“公子,這病有治嗎?”侯奎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也嚇壞了,兩人在一起時間看來不短呀。楊旭裝作莫測高深的說道:“說實話,我曾經跟一位神醫學過十年的醫術,也曾參詳了西洋人的醫術,最後發明了中西醫結合的神藥,根據病情的大小,幾乎包治百病。”
侯奎畢竟大家族出身也是見多識廣,撇着嘴說道:“真的有這麼神啊?”楊旭一拍桌子,大吼道:“你敢質疑我。”說着拿出一個醫用急救包,把裡面的皮膚消炎止癢膏拿出來,往桌子上擠出一點點,說道:“你們塗一下瘙癢的地方試試?”兩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楊旭乾脆轉過身去,兩人各沾了一點,塗在患處,不消一分鐘果然不癢了。侯奎大喜,說道:“兄弟,你真神了,趕緊把拿東西賣給我吧。”楊旭指着藥膏說道:“這個治標不治本,我看看你們的患處,對症下藥啊!”何梅趕緊把門關上,順便上了門閂。侯奎看了一會,裝作不在意的脫下褲子,連內褲都不穿。本來楊旭一位這胖子就是陰溼處的瘙癢罷了,可是脫褲子一看還真是疥瘡,一個個圓鼓鼓的大紅芥泡還真是噁心啊!楊旭讓他穿上衣服,說道:“你命真大,要不是遇到我,你真是難活兩年,你的了疥瘡了。”侯奎嚇得褲子又掉下來,聽名字很可怕啊,探過頭來問道:“何爲疥瘡?”“疥瘡就是性病的一種,一旦得上,病發之後一年後臥牀,二年後死亡,聽說同治爺就是這病沒的。”楊旭一板一眼的編着瞎話,嘆了口氣又說道:“你命好,遇到我,是你命不該絕啊!今天給你開點藥,明天你來盤西客棧找我,我叫楊旭,接着再給你整治。”說着給他一粒白色消炎藥片,讓他服用,柳香也服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