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以後漢名就叫趙靈均
荷蘭商賈有些與衆不同的特性。
他們很少帶禮物上門討好誰,做生意該談判談判,別搞虛頭巴腦的。
但是他們也有世界各地商人競爭中各懷鬼胎的臭毛病。
當趙傳薪透露出合作意向後,他們便不再深入這個話題。
其它要等私下拜訪時,纔好秘密交流,否則可能會泄露商機。
趙傳薪見沒人提出問題,便從馬車上跳下。
愛德華七世卻興致盎然上前拉住趙傳薪手臂:“趙,我有個請求,請上馬車送我一程。”
趙傳薪看看馬車:“太擠。”
“……”
好好好,西方人說話也不這麼直白。
愛德華七世一咬牙:“那我們騎馬到港口。”
“那還是上車吧。”
趙傳薪擔心下一場感冒會要了老小子的命。
愛德華七世揮手告別海牙百姓。
但是之前對趙傳薪愛答不理的海牙百姓,此時除了英王,也與趙傳薪告別,態度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
趙傳薪連演戲都欠奉,眼瞼低垂,愛答不理的上了馬車。
無欲則剛,老子也不當王夫,你們愛咋地咋地。
指點江山,全看在威廉明娜的面子上,僅此而已。
人都賤。
趙傳薪從一開始就這副不鳥人的態度,他們反而習慣,還給趙傳薪的言行找藉口——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愛德華七世很笨拙的挪動身體,儘量給趙傳薪大一些的空間。
趙傳薪正相反,他大馬金刀,點上了雪茄。
愛德華七世稱讚:“趙,你說的真好。我聽說你在清國出任一方知府,不如你來英國,我會想辦法將你調入議會。”
他覺得,既然趙傳薪願意做官,那去大英帝國做官,肯定要比落後的清國更好。
趙傳薪應該會同意。
臨退位前,給大英招個人才也是極好的。
趙傳薪搖頭:“不行,我有社恐,人多害怕,議會開會人太多。”
趙傳薪是啥人?你要是給他拿爽文看,他會告訴你——這也不爽啊。
誰幾把稀罕你議員?
“……”愛德華七世見事不可爲,便轉移話題:“趙,我聽說白星航運公司正要造一艘奧林匹克級的郵輪,而伱在美國的公司,正在招第一批處女航乘客買保險,出事故不賠付,但保命,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聽他說這個,趙傳薪齜牙一笑:“就是你說的那樣,處女航保命保險。”
愛德華七世苦笑:“泰坦尼克號爲當世體積最大,最豪華客運輪船,號稱永不沉沒。你設的保險費太過昂貴,我認爲這有損你的聲譽。”
他想說的是,哪個傻子會買?
這保險,看似很隨意,實際也是很敷衍。
彷彿根本沒想過讓人買一樣。
趙傳薪點點頭,敷衍道:“嗯,你說得對,好人一生平安。回頭我讓托馬斯加一倍保險費。”
“……”
油鹽不進是吧?
很快,馬車到了港口。
趙傳薪和愛德華七世下車。
愛德華七世臨別前問趙傳薪:“趙,你給我的地址,你也會去的是吧?如果我去了,就會破解我身上的厄運對嗎?”
趙傳薪模棱兩可:“唔,這樣理解,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去吧去吧。”
將愛德華七世打發上船,趙傳薪乘坐英國領事館的馬車往回走。
路上,他看到一個搭的棚子里正在表演什麼。
荷蘭盛行街頭藝術,風琴車什麼的其實不算很吸引人。
但眼前那個棚子裡,此時卻聚滿了圍觀羣衆。
趙傳薪想起了閨女,朱莉安娜一定喜歡這樣熱鬧的場面,儘管她的視力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是轉念想起了威廉明娜說過,如果趙傳薪繼續這樣帶娃,很可能她們就沒辦法帶了。
趙傳薪想了想,喊道:“停車,你們國王喜歡看這種表演,我也去瞧瞧,你們等等我。”
還是自己去瞧瞧熱鬧吧。
英國使館的車伕心說你還挺不客氣的哈。
沒奈何,他們不敢反對。
趙傳薪下車,溜達到棚子那,推搡人羣:“城市管理行政執法來了,都讓讓,我要罰款……”
這名頭十分唬人,罰款兩字尤其令人哆嗦。
於是人羣自覺分開,讓趙傳薪從容進去。
衆人等看“罰款”熱鬧呢,結果趙傳薪進去後,抱着膀子興致勃勃的看着,還對左右說:“我就是進來看看,你們都在看啥呢。”
衆人鼻子好懸沒氣歪了。
搗什麼亂嘛!
英國使館的車伕滿臉無語。
棚子裡的表演者惡狠狠地瞪了趙傳薪一眼:“先生,請保持秩序,不要亂來。”
趙傳薪點點頭:“沒錯,你看看他們,一點不守秩序,打斷了你的表演,你請繼續。”
表演者:“……”
場中,像是個情景劇。
有個挺瘮人的人形玩偶,只有半個身子,內部似乎有某種機關消息。
人偶面前有個箱子,箱子外面可以上鎖。
表演者說:“諸位,看好了,這是瑞典的機械大師製作的人偶,它有自己的靈魂,能聽懂人話……”
觀衆聞言不由得驚呼出聲。
趙傳薪心說現在的人真是好騙啊。
但凡涉及到牛鬼蛇神都能讓人驚歎連連。
人羣中有託,唱反調道:“我不信,那分明就是一個普通人偶。”
表演者滿臉“氣憤”,他敲打桌子,不服氣道:“你不信是嗎?不信你看。這個玩偶的名字叫——艾瑪。
現在我要對她說一句話。
艾瑪,請打開箱子。”
只見人偶的手臂緩緩擡起,再放下,手搭在了箱子鎖釦上面,將鎖打開,再掀起箱蓋。
人羣再次驚呼出聲。
“哇,它真的有靈魂。”
趙傳薪看的齜牙咧嘴。
好拙劣的表演。
但衆人還真就吃這一套。
人羣裡的託這時候喊道:“一定是你施了某種障眼法,我還是不信。”
表演者冷笑:“你親眼所見,爲何不信?”
託叫嚷道:“反正我就是不信。”
表演者就說:“那你怎樣纔信?”
託的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轉着,然後瞪大了說:“有了,如果你鑽進箱子,讓人偶關上。之後,你再讓人偶打開,我就信了。”
表演者冷哼了一聲,彷彿有些心虛的說:“我憑什麼聽你的?”
託反脣相譏。
表演者冷嘲熱諷。
兩人脣槍舌劍,很快調動起觀衆情緒,有人跟着起鬨。
趙傳薪看的連連搖頭。
此時,星月在他耳邊說:“後面暗箱裡有個操縱人偶的女孩,她似乎在裡面窩的很久,心絞痛犯了。她現在渾身是汗,如果不干預一下,或許會有生命危險。”
趙傳薪猶豫了一下,還是擠開了激動的人羣,繞過幕布,偷偷潛入了幕後。
前面,表演者將觀衆情緒調到了巔峰,他咬牙說:“好,既然你不信,那我就鑽進箱子裡,證明給你看好了。”
他鑽進箱子,說:“艾瑪,將箱子合上。”
幕後,暗箱中女孩滿臉蒼白,冷汗在額頭如瀑般流下。
但她還是蜷曲着身體,極力的去上弦,扯動一根引線。
機括聲傳出,幕布前,那瘮人的玩偶將箱子閉合。
趙傳薪目睹一切,發現並非全部人爲操控,那玩偶竟然真的似乎有一套程序,按照軌跡運動。
根據他觀察,至少有六個軌跡動作。
而這完全是靠各種齒輪零件傳動達成目的,別說,真有點東西。
關鍵這玩意兒沒有電路板,沒有真正的電腦程序,全靠機械完成。
女孩做完這些,顯然難受到了極點,虛脫一般靠在暗箱上。
蜷曲的身姿,讓她無法緩解心絞痛,也發不出聲來。
趙傳薪想了想,一把將她拽了出來。
以前,他母親就有心絞痛。
他有些經驗。
幕後沒有凳子,趙傳薪單膝跪地,一腿成弓步,將女孩放在膝蓋上,權當凳子用。 他說:“你端坐好,雙手放在兩側,彎曲手肘,掌心對準膝蓋。聽我指揮,慢慢呼氣,別緊張。好,就這樣,慢慢把頭擡高,小腿和地面形成鈍角,慢慢呼氣,將膝蓋慢慢放下,重複這兩個步驟……”
她很瘦弱,嘴脣煞白,眼睛很大,睫毛長長的,是個很清秀的女孩。
蒼白的臉色,給她增加了一股病態的美。
心絞痛犯了,人會渾身無力。
從前胸,痛到後背,那種悶悶地痛苦有時候會讓人崩潰。
此時的女孩,雖然驚訝,但發病讓她來不及多想。
趙傳薪聲音沉穩有力,令人信服。
她本能的按照趙傳薪所言去做。
只是略微無力,趙傳薪便牽住她纖細的嫩手幫她操作。
別說,幾個呼吸間,心絞痛慢慢緩解。
可前面的表演者就遭殃了。
他進入箱子後,喊道:“艾瑪,打開箱子。”
人偶一動不動。
請來的託,以爲這是節目效果,他哈哈大笑道:“我說什麼來着?你看,他在騙人。”
表演者也以爲,幕後的姑娘想要調調觀衆胃口。
他也沒當回事,繼續喊:“艾瑪,聽話,請打開箱子。”
一連呼喚了幾次,人偶紋絲不動。
請來的託都有些急了:“你行不行啊?”
表演者氣急敗壞:“艾瑪,你他媽再不打開箱子,待會兒要你好看。”
人偶依舊不動。
觀衆竊竊私語。
表演者崩潰:“救命,請來個人幫我打開箱子。”
那個託聽了,有些猶豫。
觀衆不明所以,更加不會動。
表演者在黑暗狹隘的箱子裡怕的很,因爲外面觀衆屏息凝神,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絕望道:“羅斯馬倫,你他媽趕緊過來給我打開箱子,你瘋了不成?快過來。”
叫羅斯馬倫的託,這才恍然大悟,真的出問題了。
他三步並兩步竄過去,將箱子打開,放出表演者。
觀衆不是真傻子,這會兒總算明白過來,原來兩人一個捧哏一個逗哏,都在那演戲呢。
於是鬨堂大笑。
表演者惱羞成怒,跳出來後,先是踹了羅斯馬倫一腳,然後氣咻咻的拉開幕布,吼道:“艾瑪,你他媽死在裡面了?”
此時,艾瑪的臉上剛剛恢復幾分血色,但還是渾身無力,癱坐在趙傳薪膝蓋上。
表演者氣急敗壞下,伸手要去薅叫艾瑪的女孩頭髮。
趙傳薪伸手,鉗住他的手腕。
表演者想掙脫,那隻大手鋼澆鐵鑄紋絲不動。
此時,觀衆中有人驚呼:“啊,是趙先生,我剛剛在英國使館那聽他演講。”
“趙先生怎麼會在後面?”
“他在和那女孩做什麼私密事?”
“他竟然揹着女王……”
表演者被捏痛了手腕,尖聲道:“快放開我。”
趙傳薪瞥了他一眼:“艾瑪犯了心絞痛,你難道不知道她有這個毛病嗎?”
表演者這才注意到艾瑪的臉色。
他臉上怒氣一斂,但還是有些下不來臺:“我怎麼知道?再說,心絞痛又不會死。”
觀衆一聽,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幕後操縱一切的女孩病情發作,是趙傳薪救了她。
艾瑪身體哆嗦着,從趙傳薪膝蓋掙扎站起。
她說:“抱歉,這是我最後一次表演了,如果沒有這位先生,我可能真的會死在裡面。”
表演者一愣,旋即冷笑:“你壞了我的表演,要不然我也會辭退你。”
趙傳薪起身,拍打拍打膝蓋上的塵土,沒事人的溜溜達達往外走。
叫艾瑪的女孩輕輕彎腰給趙傳薪鞠躬致謝。
人羣自發鼓起掌來。
“上帝保佑趙先生。”
“女王仁慈,趙先生善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拍馬屁?
老趙:“啊……tui!”
一口唾沫吐出去,毫不理會他們吹捧,雙手插兜離開。
“啊,趙先生便是如此,他不在意虛名……”
“真是虛懷若谷啊!”
趙傳薪聽了,心說人真是賤。
馬伕一臉好奇的看了看趙傳薪:“先生,我們去哪?”
“回努爾登堡。”
路上,星月對他說:“剛剛那個玩偶內的機械非常精密,我繪製了草圖。”
說着,在眼鏡上給趙傳薪呈現圖紙。
趙傳薪看着密密麻麻的齒輪,感到頭皮發麻:“看不懂。”
星月說:“我能仿造出來,但沒有意義。我認爲,蟲絲、中控符文碎片和這種機械可以結合,但需要重新設計,我們能製作出機械原理傀儡。”
沙漠皇帝的傀儡士兵,以及趙傳薪的軟金甲,其原理和動物相似,不是齒輪,而是筋骨,以蟲絲爲筋。
表演者的玩偶則是機械。
趙傳薪在博物館見過能寫字的機械玩偶,當真神乎其神。
他聳聳肩說:“有什麼用呢?精密齒輪造的玩偶,強度、力量、靈活度甚至都沒法和粗糙的傀儡奴僕相提並論,更別提黑色傀儡工匠和傀儡士兵。”
星月說:“你在奎特沙蘭的白房子,總得做點事情吧?就算是度假地,也需要個幌子來支撐門面,不然你就要冒充富家子弟掩人耳目,否則你無所事事卻有錢拿來生活用度豈不可疑?無論你做什麼,有個機械玩偶當做噱頭,總歸是件有趣的事情。”
趙傳薪摩挲下巴:“言之有理。”
但他對這種精密儀器的設計,是一竅不通。
星月說:“工匠會感興趣的,將圖紙交給他,他會幫你設計。”
但眼下,趙傳薪只想回去見女兒。
養個寵物還能稀罕很久,何況粉嘟嘟肉乎乎的親生女兒?
朱莉安娜更想要爹。
趙傳薪剛回來,就聽見朱莉安娜哭鬧聲。
他趕忙推門而入,從瑪格特懷裡接過朱莉安娜:“哭啥?”
“爹,你已經是一個成年爹了,切記以後不要亂跑。”朱莉安娜眼淚掛在眼圈,卻滿臉鄭重的說。
“……”趙傳薪望向瑪格特:“說,誰教她這樣說話的,我要打死他。”
瑪格特無辜道:“我沒教。”
“是我自己想到的。”朱莉安娜伸小胖胳膊抹了抹眼淚,看向趙傳薪:“爹,咋地,我今天必須死嗎?”
“……”趙傳薪懵逼:“誰教你的中文?”
“你和星月說話,我學會了一些。”
“……”趙傳薪毛骨悚然:“我不管你是誰,立刻從我女兒身上下來,這具肉身不是你可以附體的。”
朱莉安娜:“……”
趙傳薪必須接受,朱莉安娜的腦子遠異於常人這個事實。
就是有點聳人聽聞。
但從言行舉止上來看,這肯定是他的種。
趙傳薪看着朱莉安娜清澈的眼睛,苦笑說:“閨女,爹給你起箇中文名。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你以後漢名就叫——趙靈均!”
趙靈均咬着手指頭:“趙靈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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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特提醒說:“先生,你不可以隨便爲公主取名。”
“呵呵,別說傻話,誰要是想反對親爹給女兒取名,讓他站我面前說,打不死他我趙字倒過來寫。”
瑪格特:“……”
靈均是屈原的字,形容土地美好而平坦。
趙傳薪擔心女兒太妖孽,讓她個性平和一些。
女兒效父,但要有度。
爹可以坑一些,但女兒最好別坑爹。
此時,外面侍衛敲門。
自從威廉明娜做了一場坦白局後,保護公主的侍衛必須安排上。
瑪格特開門問侍衛什麼事,侍衛說:“外面有一些企業家想要見趙先生。”
瑪格特望向趙傳薪。
趙靈均趴在趙傳薪肩膀上說:“爹,出去玩……”
“乖,咱們先去見見他們,說不定是給咱們送錢來的。”
也怪,瑪格特說啥都不好使,趙傳薪說啥都能商量。
趙靈均蛄蛹蛄蛹身體:“要錢,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