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天J.P.摩根未必能見到傑西·利弗莫爾。
傑西·利弗莫爾雖說還在做空市場,但用的錢卻是他自己的。
他有自己的判斷力,讓股價再跌一會兒,他自己卻優哉遊哉出去陪着情婦在遊艇上玩耍。
但趙傳薪一聲令下,他不得不回來幹活。
J.P.摩根上樓後,被一個屁股長得像留蝶玉多肉的秘書,這個季節依然穿着長裙,搖曳着走來告知他:“先生,請您稍等,我去通告一聲。”
J.P.摩根打量,這哪裡像是一家信託公司?
櫃檯什麼的都沒有,反而全是一間間辦公室。
保鏢嘟囔:“好大的牌面。”
J.P.摩根通常不會喋喋不休的勸說,話只說一遍,自絕人不渡,該死鬼不勸,即便是盟友。
他毫無反應,保鏢反而閉嘴。
秘書又搖曳着回來,J.P.摩根覺得,如果有個窄巷,此女未必能走的過去。
處處碰壁知道嗎?
“先生,請隨我來。”
傑西·利弗莫爾的辦公室很寬敞,配有衛生間,有博古架,有辦公桌和椅子,有掛衣架,最離譜的還有一間衣帽間。
當J.P.摩根敲門進門,傑西·利弗莫爾擡頭,他嚇了一跳,有些拘謹的起身,瞬間掛上笑臉,手在褲子上蹭了蹭,快步上前伸手:“摩根先生,沒想到您老會來。”
J.P.摩根微不可查的鬆口氣,他嚴肅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很僵硬,但瞭解他的就會明白,他這是已經很給面子了。
“你好,利弗莫爾先生。”
合夥人都以爲他來教訓傑西·利弗莫爾,絕想不到他會是這幅和藹態度。
“叫我傑西就好,請坐,摩根先生。”然後他對還沒離開的秘書道:“去,泡一杯咖啡過來。哦,不,摩根先生,你喝茶還是咖啡?我們這裡有頂級的紅茶綠茶,有哥倫比亞咖啡。”
J.P.摩根能看出傑西·利弗莫爾的緊張。
這是很多人見到他的正常反應。
J.P.摩根臉色恢復嚴肅:“咖啡就好,謝謝。”
傑西·利弗莫爾在對面坐下:“摩根先生,您來是爲了什麼事?”
他心裡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J.P.摩根直截了當:“有兩件事,第一,我以個人名義,請你不要繼續做空市場了,情況已經很糟糕了,而你的‘華爾街巨熊’的名聲,會引領更多的空頭參與。”
傑西·利弗莫爾在金融方面想來顧盼自雄,換別人誰來肯定都不好使。
說不得,他還要回一句:你算老幾?
但面對J.P.摩根,他不敢放肆,而且他內心還挺佩服和尊敬這個商業鉅子。
他嘆口氣:“既然摩根先生開口,我自然照辦。”
他能這麼痛快的答應,還是因爲趙傳薪已經收手了,目前做空市場,完全是用他的個人資產。
J.P.摩根繼續道:“第二件事,我想見見趙先生。”
傑西·利弗莫爾心頭大震,頭髮幾乎豎起。
好傢伙,這是挑明瞭準備騎臉輸出?
他竟然一時間啞口無言。
J.P.摩根也不急,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面對這個老頭,傑西·利弗莫爾還挺有壓力。
過了足足半分鐘,傑西·利弗莫爾開口,嗓音有些嘶啞:“我……可以告訴他,會不會見你我不敢保證。”
保鏢露出不忿之色。
這個勞什子“趙先生”,難道說還敢不給老摩根面子嗎?
傑西·利弗莫爾起身,向外走去。
J.P.摩根愣了愣:看來趙傳薪就在這裡。
片刻,傑西·利弗莫爾回來:“老闆答應見你,請跟我來。”
保鏢終於忍不住:“他好大的架子。”
J.P.摩根瞥了他一眼:“待會兒你裝作不認識我,我不想受牽連。”
保鏢:“……”
J.P.摩根推門進去。
待看見趙傳薪的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東屠夫”這麼年輕的嗎?
只見這人穿着一件中度光澤的黑色羊毛西裝,裡面是絲綢啞光黑色襯衫,雖然全黑,但搭出了不同光澤的層次感。
意大利式瀑布袖,袖釦是金銀錯,交織出一個漢字“鹿”。
他此時右手拄着下巴,正在伏案看資料。長髮從側面隨意的垂落,顯然未經打理。
這看起來不像是屠夫,像是個送葬者……
J.P.摩根進來,趙傳薪頭也沒擡,淡淡道:“來了,坐吧。”
絲毫不給這個糟老頭子面子。
J.P.摩根解開衣釦坐下,但屁股只沾了椅子的邊,身體微微前傾:“趙先生,沒想到你如此年輕。”
趙傳薪在資料上劃了一筆,順便推到一旁,擡頭笑了笑:“你也很硬朗,一點看不出是個九十歲的人了。”
J.P.摩根:“我今年70歲。”
“廢話少說,找我幹嘛?”
趙傳薪可一點沒客氣。
城府和世故那是他趙傳薪有資格擁有的東西嗎?
保鏢多嘴多舌:“你跟摩根先生說話應該保持尊重……”
話沒說完,趙傳薪就問J.P.摩根:“你的人?”
“我不認識。”
趙傳薪擡手,手裡多了一把斧子,隨手丟了出去。
噗嗤……
保鏢直挺挺倒下。
斧子嵌入了他的腦門。
J.P.摩根心裡狂顫,但是面上古井無波,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旁邊站着的傑西·利弗莫爾卻嚇的跳了起來,剛想叫,卻及時捂住了嘴巴。
趙傳薪聳聳肩:“多冒昧啊,希望他下輩子注意。”
J.P.摩根心說,果然是屠夫,叫送葬者也大差不差。
而他保鏢確實自己找死。
殷紅的血,順着地面流淌。
J.P.摩根不自在的挪了挪椅子,鼻子裡全是血腥味,他有點想吐。
傑西·利弗莫爾更是躲到了牆角。
強忍嘔意,J.P.摩根硬着頭皮說:“趙先生這次應該賺的盆滿鉢滿了。”
趙傳薪點上一根雪茄,煙霧迷濛。
“賺錢的本質不是裝滿,而是點亮。”
J.P.摩根眉頭深皺,這話聽起來有點意思。
趙傳薪把自己深深陷入高檔而柔軟的椅子中,屋裡躺着一具正在冰冷的屍體,他卻毫不受影響,淡淡道:“五百年必有王者興,莫非你只願意看到紐約只有你和洛克菲勒兩個有錢人?”
洛克菲勒的資產大概在7億到10億之間,而J.P.摩根的個人資產此時應當已經超過10億美元了。
J.P.摩根搖頭:“並非如此。我只希望趙先生能收手,甚至開始做多。”
“憑啥?你弄垮了查爾斯·巴爾尼,導致華爾街全線崩潰,連小地方的銀行都面臨倒閉的風險,現在你巴巴的趕回來叫我收手,你好摘桃子是吧?奪筍那。”
“……”J.P.摩根問:“你想要什麼?”
“你能給什麼?”
“我能承諾,今後不與趙先生爲敵,包括我的合夥人。”
趙傳薪其實挺心動。
錢全部挪回國內是肯定不行的。
如果自己投資做生意,小打小鬧還行,做大了就要面臨這羣狗東西打壓的風險。
所以現在他只能廣撒網,將錢全部投資到其它公司去。
但他嘴上肯定是不服的:“呵,問題是,你與我爲敵又怎樣?我老老實實做生意,送一句話給你,人在塔在,你動我產業一下試試。”
J.P.摩根搖搖頭:“企業和金融都不是打打殺殺,不用動你的產業,也能讓你做不下去,你還抓不到我的任何把柄。以前,你藏身暗處。但現在你已經浮出水面了。”
他說的是真的。
除非趙傳薪能把整個漂亮國給滅國,否則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資本家都一個德性,有時候爲了錢,甚至連命都不要了。
一旦這羣人抱團,趙傳薪明着做生意還真玩不過他們。
他現在只想要錢。
“可以。”趙傳薪也不故弄玄虛。
J.P.摩根卻說:“但我只能代表我,和我最近的合夥人,不能代表洛克菲勒,更代表不了羅斯福。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和我無關。”
主打一個嚴謹。
趙傳薪忽然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朝J.P.摩根走來。
J.P.摩根嚇了一跳,他內緊外鬆的看着趙傳薪,隨時動用第二個備選方案——奪路而逃。
雖說可能沒卵用。
熟料,趙傳薪忽然朝他伸出手,臉上露出比秋日午後的陽光還暖的笑:“害,既然是朋友,就不用那麼客氣。我祝你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傑西和托馬斯,我這倆不成器的兄弟,還得需要你老多多提攜纔是,畢竟他們是後進末學。”
J.P.摩根發誓,他從來沒見過變臉這麼快的人,從來沒有。
可憐一把年紀老摩根,懵逼的站起身,和趙傳薪握了握手:“好說好說……”
趙傳薪又笑嘻嘻道:“放心吧,我們會在這幾天準備準備,然後開始做多,這是華爾街每個金融人士應該做的事。這種小事,隨便打個電話,或者派個人來告知一聲就行,怎麼還勞煩你老親自前來,真是罪該萬死啊。”
向來嚴肅的J.P.摩根,此時眼睛都有些發直。
這話怎麼聽着好像是不懷好意呢?
他抖抖索索的點頭:“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快,傑西,送送摩根先生。還請你諒解,摩根先生,我這人輕易不會送人上路的。”
上路就回不了頭。
“啊?”J.P.摩根趕忙說:“不必不必。”
等J.P.摩根下樓,外面的安保人員疑惑道:“先生,這槍和刀子要歸還你的保鏢,他人呢?”
J.P.摩根擺擺手:“不用了,你們留着。”
說着,他對車伕壓低聲音道:“快走,遇到瘋子了,快點的。”
然後,他在馬車上吐了……
等J.P.摩根離開,傑西·利弗莫爾上樓。
《華爾街日報》的記者從街對面角落興奮的查看相機:“賺大了,這下賺大了,連老摩根都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