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貴只覺得會很麻煩,實在想不出哪裡有趣。
李光宗提醒他:“你算算看,先生現在手裡有多少棋子可用?”
劉寶貴當真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
“額,咱們鹿崗鎮肯定算一個。
還有就是港島的玄天宗。
嗯,背水軍雖然廢物了一點,可畢竟也算一方勢力,至少比綹子強。
然後在韓國,還有個戰神小隊……
我曹,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劉寶貴他們一直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趙傳薪闖了多少禍,招惹多少敵人上面。
說完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有點愣,因爲他想起了趙傳薪說的另一句。
不由得罵了一句:“這霧氣,可太他媽不服管教了。這是病,得治。”
趙傳薪臉色陡然一變:“什麼法海師兄?按輩分,你他媽應該叫最強法海祖宗,最強法海師祖。”
只好結結巴巴道:“這,這,法海師兄,你……”
但見一道閃電蜿蜒而落,劈到了地面的某處,但沒有火光閃爍,說明這道閃電沒有引起火災的風險。
但經過李光宗的分析後,他的野心好像脫繮野馬,拉都拉不住。
之前不動他,是因爲大韓想要亂起來少不得他。
只要不是韓奸,幾乎每個大韓人都對李完用咬牙切齒。
寺廟大門緊閉,樸升烈上前敲門。
“對對,就是他。我去找他,這些人肯定怕美國鬼子。”
副官說:“那邊是古路基嶺,從開化島到那裡要兜一個圈子。”
“不知是何法號,但請說來。”
趙傳薪在泥濘中跋涉,忽然指着前方:“看,那邊有個寺廟。大韓的和尚也不少呀,但凡有山的地方就有寺廟。”
要早知道只是在銅爐裡用木炭燒,那他們反對個什麼勁兒?
此時卻拉不下臉。
“咋都不說話?這種雨天,咱們說話也無妨的,日軍聽不見。”
副官搖頭:“這個,沒看見。那閃電距離我們甚遠,就算劈到了人,應當也是看不見的。”
話剛落,天空閃爍了一下,緊接着“轟隆”一聲震響。
他擰了下帽子,說:“這種天氣,就算最勤快的農夫,也不願意出門耕作。如果有人,那會是什麼人呢?”
當先邁步,走進寺院。
新智見殿內烏泱泱的全是人,滿臉爲難:“實在是齋堂小,做不了這麼多人的飯菜。”
“哈哈……”李光宗發出暢快的笑聲。“這件事伱想都不要想。到現在,你還不瞭解先生的脾性嗎?他雖然做了不少事,但大多都是無意中做下的。他根本沒有那方面的野心。但是將來的某一天,這些力量我們都可以利用上的。”
言下之意,是上原勇作多想了。
“什麼這那的?看見這裡的人了嗎,都是你師祖的幾十大金剛護法,還不速速去準備齋飯。不吃飽喝足,哪有力氣幫你們除魔衛道?”
然而,上原勇作除了對長谷川好道言聽計從外,平時是個很倔強的人。
你說,如果先生此時站出來振臂一呼,我想一呼百應不是難事吧?
他眼中掠過一絲精芒。
兩旁,高大的青龍糾纏交融,圍大和尚轉動。
這種天氣,等人到了也是疲憊不堪。
再者,先生下半年會去美國。
說着,槍就頂在了新智的腦門上。
上原勇作摘下帽子,雨水順着禿頂處滑落,然後掛在兩邊的硬短髮上形成水珠。
進了青龍殿,趙傳薪看見一組恢弘的浮雕。浮雕高3米,寬7米,應當是松木底材。雕像中央是一個不知名大和尚,手持念珠,低頭唸誦,面相安詳。
樸升烈也上前勸說:“趙先生,這寺廟每天都有善男信女,香火不斷。若是……怕會得罪很多人。”
似乎,也許,他好像也看到了電光中略微放大了一圈的人影輪廓。
“……”
新智膀大腰圓,但個子比趙傳薪矮一頭。
他咳嗽一聲:“趙先生,我們去哪?”
依着先生的性子,估計又要一波三折,出現第二個戰神小隊或者第二個背水軍,那完全是可能的。
一個穿着白僧袍的小沙彌打開門,彈出板寸小腦袋,見外面一羣持槍的漢子,吃了一驚,本能的就想要關閉大門。
這許多事,都不少他李光宗的身影,他有理由爲之驕傲。
李光宗掰掰樣樣的講了一遍。
所以,不管這些是什麼人,美國佬肯定能鎮住他們。
立場不同而已。
上原勇作不解釋,催促道:“快去。”
煙蘿小道兩旁的林子裡,雖然下雨,依然鳥聲啁啁,更顯深邃。
做這浮雕的匠人技藝相當高超,趙傳薪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對後面跟進大殿的李秀吉道:“這玩意看着真不錯,要是能搬走就好了。”
惡和尚不惡了,頓開金繩扯斷玉鎖般變的慈眉善目:“貧僧是大明三祖法正禪師座下弟子,僧號新智,不知各位是?”
李光宗只是在平靜的敘述着事實。
極大的雨勢,肉眼可見的迅速將霧氣壓了下來。
“哈衣。”
鹿崗鎮慈善會,在港島,在南方,比散財童子還大方,在百姓間買了不知多少名聲。
藍田小沙彌遠遠地朝惡和尚喊:“師兄,這些人……這些施主,強行進來的,不關我的事。”
兩人匆匆去了後殿。
可大動干戈的派遣機動性極差的炮兵,會耽擱很久。
他不確定道:“好像兩道閃電落在了同一處。”
別看只有短短數裡,可雨天道路泥濘,馬拉不動的情況下,人就要上陣推炮車。
“這個嘛……”趙傳薪賣了個關子:“你們說,現在大韓,有哪些妖孽?”
咱們投資了天津衛的張佔魁,扶持他上位了對吧?
天津衛還有個總辦楊以德,這位可是和先生成日以兄弟相交,關鍵時刻甚至不惜和先生演戲矇騙袁大頭。
寺內庭院裡打掃的乾淨,有着青黃不接時節的荒涼。
趙傳薪剛剛吸收天雷的一幕,讓李秀吉和樸升烈等人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深吸一口氣:“那咱們也不能就幹這樣看着啊,咋也得乾點事吧,不能讓傳薪自己在外面拼。”
他說:“去弄點乾柴火,咱們在這青龍殿烤烤火吧。”
樸升烈在旁邊忍不住驚呼:“阿西吧,這雨說大就大。這麼大的雨,小鬼子還會追我們嗎?”
樸升烈說:“那是蓮花寺,咱們可以去避避雨。這種天氣,日軍也受不了的。”
還是藍田機靈,他上前解圍:“能做的能做的,請收起神通吧。”
新智直接就懵了。
這些計劃全部實施,他和李光宗能忙的腳打後腦勺。
“……”
叫不出口啊。
他們真是有點怕了趙傳薪。
小沙彌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引狼入室,怕不是要把寺廟搬空?
別人來了只知道頂禮膜拜,可像這種連佛都不放在眼裡的人,可怎生是好?
“阿彌陀佛,小僧不敢妄言殺生。”
他其實曾經去廣州旅遊的時候,聽過大明三祖法正禪師,因爲法正去過廣州學習佛法。
“這……”
趙傳薪眼睛更亮,指着殿內一尊青銅彌勒像:“那也不錯,小一些,容易搬,”
“不錯,我曾答應我那拜把子哥們李熙,要滅了李完用,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古路基嶺的地勢崎嶇,但不險峻。
趙傳薪拍拍他的肩膀:“是嗎,你師父的名字挺長挺別緻,其實我也有法號的。”
“去哪?”趙傳薪揮揮手,看霧氣不動,說道:“這麼好的霧天雨天,不去殺人放火真是可惜了。爲何沒有雷電呢?”
可這怎麼可能?
趙傳薪一把鬆開沙彌,來到有些緊張的新智面前。
這種神經兮兮的反應,讓副官覺得上原勇作大題小做。
早想充電了,但天公不給面子。
趙傳薪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幹了好些事。
臉上習慣性的,浮現出幾分自傲的神色。
李秀吉率先開口:“趙先生,剛剛那是傳說中的雷劫嗎?”
趙傳薪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激動啥?”
樸升烈和李秀吉兩人也有點冷,有心想湊上前,可剛剛他們還不同意生火來着。
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
趙傳薪不耐煩拉拉扯扯,上前猛地一推,小沙彌被大力推的踉蹌。
“啥也不是,不殺生你得個屁的道。我師兄大日如來,碰上了諸如日本人這種強盜也是要殺生的,不殺生不足以成佛。”
忍不住再次瞥了一眼雙龍松下隱聖像,趙傳薪暗道可惜。
趙傳薪自無不可,當先朝寺廟走去。
所以趙傳薪倒也沒預料錯。
李秀吉嚇了一跳:“趙先生萬萬不可,這是雙龍松下隱聖像,傳承已久,在明朝時期,由雕刻家金桂泰雕刻而成,在大韓名氣很大。”
“趙先生,我們要去殺李完用嗎?”
李秀吉、樸升烈等人嘴巴張的老大。
“什麼雷劫?雷公電母他們何德何能,有本事給我降下劫難?給臉了嗎?”
趙傳薪見氣氛太過凝重了,他不喜歡這樣。
趙傳薪收槍:“不錯不錯,藍田是吧,我覺得你以後會成爲一代宗師。”
李秀吉覺得這話咋聽着像是在敲打自己。
周圍人都激動起來。
不是多智近妖,是腦回路和常人不同。
趙傳薪掐住小沙彌的脖子:“走走走,愣着幹啥,不怕被雨澆嗎?”
一說到這個,大韓百姓都是如數家珍。“乙巳五賊”那是張口就來。
可劉寶貴被他說的臉紅脖子粗,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誰知,趙傳薪語氣一轉:“老子法號有點長,你聽好了。全名是——世尊地藏般若諸佛捉妖狂魔地表最強法海是也。我有幾個降妖伏魔的成名絕技,就問你師父有沒有?”
霧氣厚重,
新智滿臉怒容:“可惡,半年前,統監伊藤博文來蓮花寺祭拜,還不是要低眉俯首?這人竟如此無禮,對佛祖也沒有絲毫敬意,豈敢和佛祖稱兄道弟,也不怕遭天譴!對了,今天不是有個美國人因爲下雨在寺裡沒走成,他叫什麼來着?”
遼西之地,還有個杜立子,關鍵時刻他也能拉攏不少遼地的綠林草莽。
“誰說我們不幹活了?鹿崗鎮銀行要建,鹿崗鎮的土地要統計,還有你們的店鋪,都要正規收稅。我們要修路,要建廠,還有個挺重要的任務,國外的飛機已經發展起來了,我們要提前做準備,修建出飛機場,將來鹿崗鎮肯定是要有飛機作戰……”
聽他們第一個想到李完用,趙傳薪搓搓已經烤乾的手:“不錯,李完用就是妖孽。等我找到他,你們再看我如何用一招大威天龍消滅此獠!”
趙傳薪二話不說,擡手一巴掌抽在新智的腦門上:“你他媽還敢頂嘴?教你做,你就做,一個人做不了,叫你們所有人都起來一起做。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做不好我一記大威天龍,讓你挫骨揚灰。”
李修建和樸升烈兩人正好相反。
這時候,有人呵斥:“藍田,是誰在此大聲喧譁?不知道這裡是佛門聖地嗎?”
我覺得就算是翻天覆地,也並非不可能。”
“趙先生,你之前和那和尚說的什麼大威天龍,能講講是什麼神通嗎?”
關鍵他的個人實力強橫,誰也拿他沒轍。
藍田禪師,後來還出了散文和詩歌,自此揚名。
這樣一說,大家都覺得有些涼意,不耐寒的嘴脣被雨水沖刷的發白。
趙傳薪見他們不同意,便拿出個之前掃貨掃到的銅火爐和木炭,將木炭丟進去引燃。
反正不是自己家的東西,隨便造,這就是趙傳薪的立場。
趙傳薪打了個哈哈:“跟這小和尚開玩笑呢。”
而趙傳薪卻是在盯着天空。
趙傳薪看見殿後,轉出個大腹便便的和尚,生的是滿臉橫肉,眉梢吊起,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劉寶貴起伏不定的胸膛,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去。
只是,上原勇作也不知道眼花了還是怎麼着,等伴隨閃電的雷聲隆隆而過,
新智聽趙傳薪這樣說,緊張去了些,覺得趙傳薪是因爲聽過自己師父的名聲,準備要自報家門套近乎了。
六七裡地之外,上原勇作和一干日軍,也擡頭看着天上異象。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李完用!”
派遣步兵,副官還能理解。
在新智心裡,連在大韓境內如日中天的日本人,也對美國佬有所忌憚。大韓人在某段時間,看見美國人,就會像哈巴狗一樣搖起尾巴。
藍田提醒道:“威廉·卡洛·威爾,是駐大韓美國大使。”
衆人:“……”
待惡和尚看見殿內悄無聲息的站了一羣持槍漢子,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後,那張兇惡的臉微微一僵。
卻一直沒有想過,趙傳薪的朋友和勢力也是遍佈各地。
但他自己沒有概念,也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主打的就是個抽象。
穿行其中,不多時衣服就會被打溼。
抽象的像是此時的雨,雨滴細膩到極致,就和濟物浦的霧不分彼此了。
趙傳薪大大咧咧道:“升烈啊,你也挺大個人,力氣怎這般小。”
電舞銀蛇,劃破長空,撕裂了暗沉沉的暮色。
趙傳薪擰了一把衣服下襬,擰出了二兩水分。
他沒記住。
發動蔚藍幽靈甲,上了屋頂,他舉起右手,等待雷霆落下。
先生本人在遼地也建起了莫大的名聲,甚至有人家將他牌位供起來每日上香。
他樂呵呵的席地而坐,圍爐烤火,很是快活。
“些許不夠,你若拜我爲師,我讓你體悟大威天龍的絕頂威力。一句般若巴嘛哄,保管你屠盡世間妖孽。”
趙傳薪的雷神之錘手環能量所剩無幾。
他也聽過藍田的名號,藍田即以後的藍田禪師,未來蓮花寺還會舉辦個藍田生誕節。
他抹了一把臉說:“你們先在這等會,我去房頂,和雷公電母談點事情。”
藍田雙手合十:“多謝施主吉言,能汲取些許佛法體悟,藍田此生便足矣。”
旁人也沒有這種覺悟,有幾個身強力壯的戰神小隊成員擠了過來,圍在銅爐旁跟着一起烘烤衣服。
青龍殿內,趙傳薪將外套脫了,用力擰水。
樸升烈和李秀吉同時:“不可。”
半晌猛地拍桌子:“我曹!咱們不知不覺,竟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那不如干脆……”
劉寶貴雄心壯志馬上就沒了,有些傻眼:“我們竟然有這麼多事等着做嗎?”
樸升烈的手按住了大門:“我們並非壞人。”
要說在今天以前,劉寶貴是絕對不敢打這個主意的。
小沙彌極力的掙扎,卻不由自主,被掐着向青龍殿走去。
李光宗笑了:“你這只是把明面的給算了。
上原勇作執拗的指着那裡道:“派一個步兵中隊,一個炮兵中隊,去那裡檢查一下。如果沒有情況,再回來與大部隊集合。”
老天爺,就好像疏通了前列腺,大雨頓時傾盆。
此一時彼一時。
話剛落,又一道閃電落下,副官嘴巴微張。
他問副官:“剛剛你有沒有發現,那閃電落下的地方,似乎隱隱有個人影?”
小沙彌顯然也有這種想法,很是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深沉的天空,雖然還時有閃電出現,卻再沒落下。
現在動他,是因爲趙傳薪需要拿他激起這些戰神小隊成員的血性。
正熱火朝天的討論着,一個西裝革履戴着禮帽,手裡拄着一根文明杖的美國人走進了大殿。
“你們是什麼人?豈敢在蓮花寺造次!”
討論聲爲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