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雙方,人數成千上萬。
海市虛境入侵中土大陸後迅猛發展,外境學徒不計其數,虛境打擊者人數也不再限於108個。
趙傳薪剛邁步,各種武器各種符文朝他招呼過來。
其中赫然就有他賣到《舊神法典》世界中的火器。
砰砰砰……
我焯……
趙傳薪瞳孔一縮。
無畏先鋒那狗東西如今已經聲名鵲起,可“淨身出戶”的趙傳薪初來乍到在這裡卻如剛出新手村。
他不着片縷,護甲極低。
沒有舊神聖壇,沒辦法閃現。
電光火石間,老趙的戰鬥本能發揮作用,他就地一滾,躲過了一萬點暴擊。
雙方的兵刃、子彈、符文、法術等等朝彼此招呼過去。
一片人仰馬翻。
趙傳薪兩腳蹬地,星月託着他貼着地皮向後飛掠,來到一具屍體身旁,將屍體手裡的單動轉輪槍撿起。
不等他站起來,便又有數發子彈和兵刃一齊襲來。
這一輪攻擊,金鐘罩完全承受。
星月說:“用分身和光刃。”
被星月說中了,在二向場中,趙傳薪學會了10級中控,10級分身。
但用的時候,發現分身僅有3級,所以只有三個分身。
中控符文沒試驗,估計只有2級。
但星月掌控的所有符文都是10級,10級有三十個分身。
趙傳薪的每個分身,都有三十個星月分身,比三頭六臂還誇張。
三個分身,九十個副肢,九十道光刃齊發。
旋轉。
嗤……
以趙傳薪爲中心的20米半徑內,所有人被斬成兩段。
死了得有上百人。
兩軍譁然,不約而同後退。
虛境入侵者陣營幾十人齊發光錘。
趙傳薪屈膝彈跳,一躍二十米,躲開所有光錘。
他朝虛境入侵者陣營砸去,下落時再次九十道光刃齊發。
幾百個虛境入侵者同時舉起光盾。
光刃被攔截。
魔神信徒也視趙傳薪爲最大威脅,齊齊朝他開槍。
砰砰砰砰……
趙傳薪急忙飛掠二十米,讓虛境入侵者的光盾擋魔神信徒的子彈。
幾個精通傀儡鬥術的虛境入侵者圍攻他。
砰砰砰……
趙傳薪清空了轉輪裡的六發子彈,甩出空槍砸中一人面門,砸的對方鼻口竄血。
趙傳薪標指擊喉,將一人的喉骨打碎。
翻身一個後踢,那人被料到他力氣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被他一腳踹的倒飛出去。
分身,光刃。
九十道光刃一出,對方不得不再次舉光盾抵擋。
因爲火器盛行,虛境專治者幾乎讓所有人學習光盾符文,以抵擋子彈。
有來不及舉盾的被光刃刺穿,身體留下碗口大的洞。
趙傳薪撿起一把掉落的光刀,躍起劈砍在光盾上。
光刀斷了,光盾也裂開。
數十個光錘向趙傳薪砸來,在星月輔助下,他躲開了大半。
剩餘的大半被金鐘罩擋住,當金鐘罩有個極限,沒擋住的光錘砸在趙傳薪身上。
趙傳薪踉蹌後退。
開啓三個分身同時,他又撿起一把光刀。
正常而言,分身並不靈動。
可星月與副肢融合,星月操縱九十個副肢分身卻很靈動,發射光刃幫趙傳薪抵擋背後。
一場難解難分的大亂鬥開始了。
趙傳薪和虛境入侵者打,虛境入侵者和魔神信徒打,魔神信徒又轉過來打趙傳薪。
僅僅不到五分鐘時間,趙傳薪捱了四次光錘,被敵人光刃砍的遍體鱗傷,每次出一點血後便被止血膜裹住傷口,但總是能流出來一些,讓他看上去像個血葫蘆。
地球人沒有機會看到此時戰損版老趙了。
激戰正酣,遠處傳來號角聲。
兩方人馬都有所停頓。
可趙傳薪停不下來。
分身,光刃,趙傳薪起跳準備跑路。
魔神信徒那邊奈何不得他,但虛境入侵者當中,有精通反力符文的公理大師卻騰空攔截。
趙傳薪空中分身,光刃。
對方掣光盾。
趙傳薪鐵靠山。
對方被撞的倒飛。
反力符文或許能騰空,能借助起跳慣性移動,但遠沒有星月帶着趙傳薪飛那麼靈活。
那公理大師倒飛的時候,朝趙傳薪撒了個網。
趙傳薪擡手,一道光刃射出,卻沒有切開那網,被罩了個正着。
他直接被網勒住,向下墜去。
“你倒是在下面推啊……”趙傳薪朝星月怒道。
星月無奈:“這網好像是用一種蟲絲做的,推不動啊。估摸着精靈刻刀能切碎它,可咱們沒有精靈刻刀……”
眼瞅着就要落地。
幾十米高度摔下去,趙傳薪也遭不住。
他被吸納進《舊神法典》時連衣服都沒帶過來。
但是,他有舊神坩堝烙印!
當即忍住灼燒疼痛,用舊神坩堝烙印燒網。
他將自己皮膚嚴重燙傷,可那蟲絲網也被燙的自動解開,趙傳薪總算用反力符文通路止住身形沒被摔死。
此時,他發現周圍人已經不再攻擊他,轉頭迎戰第三方人馬。
趙傳薪渾身疼,皮膚嚴重燒傷,渾身是割傷,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多虧了止血膜,否則流血能流死他。
星月告訴他:“第三波人當中有個女人很厲害,她竟然能讓海市虛境的人符文失效!”
趙傳薪躺在地上努力回血,並不答話。
星月又說:“那夥人很狂熱,虛境入侵者和魔神信徒都不是對手。”
“那夥人勝了。”
趙傳薪能夠內視,他臟腑被光錘砸傷了。
每次呼吸,都感覺肺部火辣辣的。
內傷嚴重,外傷傷痕累累。
但還要不了他的命。
有人覺得裝備不算實力。
特種兵去戰場能不拿槍?古代猛將上戰場沒有槊和鎧甲他敢猛打猛衝?
哈利波特沒了小棍兒,他也只能跑路。
換做在地球,趙傳薪沒裝備倒也能殺個血流成河。
問題他沒在地球。
他在一個更野蠻更強橫的地方。
星月又說:“他們朝這邊來了。”
趙傳薪心裡一緊:“帶我飛走。”
“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那女人能讓符文失效,如果被她發現,她讓你骨頭上的反力符文通路失效後,我帶你飛太吃力,反而不妥。你裝死吧。”
趙傳薪從善如流,拉過旁邊的兩具屍體蓋在了身上。
這些人在收繳戰利品,他們一一翻找屍體。
趙傳薪眼角餘光,瞥見了穿戴脛甲的小腿。
然後他身上的屍體被搬開。
“咦,這裡有個人,受傷了,他還活着,他沒穿衣服,他……”
這人倍感驚奇。
於是,周圍聚集了十來個人,齊齊低頭打量趙傳薪。
趙傳薪倒不累,只是內外傷加上一定量失血讓他有點迷糊、乏力。
即便周圍都是人,可趙傳薪夷然不懼。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早在多年前,他就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準備,無非戰場不在地球而已。
這些人想殺他的話,他不會坐以待斃。
他凝縮了金鐘罩化三分歸元氣,做好了準備。
星月說符文會失效,他沒有試驗,但至少三分歸元氣沒有失效。
然而對方並沒有殺他的意思。
“我聽說魔神信徒吃人!這人沒穿衣服,一定是魔神信徒準備將他烤了,或煮了吃。”
“那他可真幸運,碰上我們朝聖軍。”
朝聖軍?
趙傳薪早已睜開眼,目光平靜,臉色平靜。
別人還以爲他嚇傻了呢。
“他傷成這樣,救不活了,讓他慢慢死吧。”
“啊?留他等死?這不好吧,他還活着呢,說不定能救活,他會成爲新的朝聖者。”
“鐵膽,既然你這麼好心,那你救他好了。”
一羣人散去。
鐵膽留了下來。
他坐在趙傳薪身旁,看着同伴去翻屍,他扼腕嘆息:“要不是你,說不定我能撿點金幣什麼的。可惜了。”
他伸出手,卻不知道該如何施救,顯得無措。
趙傳薪臉色緩和,散去三分歸元氣。
他開口道:“幫個忙,找個和我體型相當的屍體,將衣服扒了給我。”
鐵膽猶豫了兩秒,起身去給趙傳薪扒衣服。
他在衡量會不會白費力氣,等他扒下來衣服,趙傳薪或許一命嗚呼。
他挑了個寬鬆的長袍,丟在了趙傳薪身上。
他想看看,趙傳薪是否還有力氣自己穿衣。
然後,他見趙傳薪動作麻利起身,將袍子套身上,還扭了扭脖子。
“……”
趙傳薪踢開一具屍體,屍體下有一把轉輪手槍。
他剛要撿,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竄過來,按住趙傳薪肩膀:“別動,這是我的。”
他惡狠狠地盯着趙傳薪。
趙傳薪擡頭,冷漠、嗜殺、瘋狂的眼睛掃了掃這人。
這人嚇得後退一步。
他發誓,他從沒見過這種目光。
但後退,讓他惱羞成怒,他惡狠狠的說:“這是我的,我叫烏魚,我是朝聖軍偵察隊的隊長,藍袍軍士。你最好不要惹我!”
趙傳薪看看周圍,沒說話,卻起身讓到了一旁。
烏魚將轉輪手槍撿起,得意的看了趙傳薪一眼。
鐵膽目睹全程,對那個渾身是傷而又陰鷙的男人產生了好奇。
趙傳薪打量,周圍足有一兩萬人。
這些人穿戴五花八門的鎧甲,拎着各式武器。
在趙傳薪二百多米外,有個穿着白袍的女人。
白袍很破很髒,但白袍包裹着的女人絕殊離俗,身姿綽約,帶着聖潔氣質。
她雙手合十,似乎在祈禱。
周圍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她。
鐵膽問:“你叫什麼?”
“趙傳薪。”
“這一定不是你的真名。”
在《舊神法典》世界中講究真名。
傳說,古之舊神造人,會根據特性給每個人起名字,便叫作真名。
如果自己起的名字則不作數,只能算假名。
後來,神消失了。
這時候,真名就要由有神力的人來起。
後來,有神力的人也消失了。
就由懂得法術、懂得真理公理或者祭祀一類的人來起。
隨着人口逐漸增多,取名成了難題。
所以便由各地區的有威望的長者,或官方定名。
無畏先鋒就是真名。
無畏先鋒不止一個。
所以提起無畏先鋒的時候,還要說出他事蹟——帶領反抗軍的無畏先鋒。
見他不答話,鐵膽又問:“你真名叫什麼?”
“趙傳薪。”
鐵膽齜牙笑:“奇怪的名字。”
他一嘴爛牙,臭氣熏天。
然後他們就地休整,開始分發食物。
趙傳薪找了一塊石頭,靠在上面休息。
鐵膽分了一塊黃色餅子,不知道什麼做的。
他拿了餅子坐在趙傳薪旁邊吃,絲毫沒有給趙傳薪分一半的意思。
進食不能堵住他的嘴。
他說:“知道麼,趙傳薪,我們朝聖軍都是秩序之母的門徒。”
趙傳薪心裡一動,他可太知道秩序之母了。
鐵膽指着那個穿白袍的女人說:“那是牧者。她是被秩序之母選中的女人。”
“我們秩序之母門徒要恢復這世間的秩序。趙傳薪,只有一個辦法能阻止天下大亂,那就是封禁所有符文、法術。甚至要銷燬那些火器……”
鐵膽在旁邊,邊吃邊絮叨。
自從無畏先鋒將虛境專治者引到中原大陸,中原大陸原有格局被打破。
此時中原龍蛇並起,有魔神信徒、秩序之母信徒、生物餘孽、人類城邦、無畏先鋒反抗軍、虛境入侵者、九族聯盟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神靈信徒。
這些信仰,組成不同勢力,混戰不休。
虛境入侵者是外來戶。
但虛境專治者開放門戶,廣納門徒。
每次,虛境專治者召弟子,都有成千上萬人報名。
但擁有學會符文的天賦的人寥寥無幾。
學不會符文不要緊,可以當外境學徒。
他們四處燒殺劫掠,侵佔土地。
按說他們如此行徑,早就該被其餘勢力聯合滅掉。
然而,虛境專治者將他在海市虛境的那一套管理制度搬到中土大陸。
等級森嚴,晉升方式明確。他們對內福利很高,沒錢了就對外擴張。
妥妥的毒瘤。
鐵膽又說:“趙傳薪,你聽說過秩序鍾嗎?對了,你連真名都沒有,肯定不知道秩序鍾……”
秩序鍾,秩序聖城的聖物。
由秩序指針,秩序擺錘,秩序錶盤,秩序之弦,秩序之心構成。
每個零部件,都有強悍的力量。
可惜,如今秩序聖城內,僅有秩序錶盤,其餘全部遺失。
朝聖軍的任務,就是蒐集聖物零件。
鐵膽將餅子最後部分塞進嘴裡,支支吾吾的對趙傳薪說:“只要集齊秩序鍾,就能隔絕所有符文和法術,還中土大陸一個朗朗乾坤。不但如此,牧者說過,秩序鍾還能調節這個世界的時間快慢。但是,我們普通人感知不到……”
趙傳薪猛地直起身:“你說什麼?調節時間快慢?”
“對啊,看你震驚的樣子很好笑,你要多讀書,懂嗎?”
趙傳薪用漢語問星月:“你知道秩序鍾嗎?”
星月說:“在古籍上見過。”
“《舊神法典》世界時間流速比地球快多少?”
“兩者比例時大時小,至少快五倍。”
理想狀態下,地球二十年,這裡一百年。
如果時間流速快,比例更高。
趙傳薪握了握拳頭。
之前他變得暴戾,一是因爲前半生記憶中的人全部消失,二是因爲孩子們長的太快,他擔心他們比自己先老。
以前他追求長生,經歷的多了,才明白長生或許是一種詛咒。
人在三十歲之前交的朋友,和三十歲以後交的朋友截然不同。
如果一個人的親戚和朋友一一離世,自己苟活,那太痛苦了。
他必須找到出路,回到地球。
別等他找到辦法回去,他已經行將就木垂垂老矣。
最好兩個世界時間流速由他掌控。
回去的辦法,他還沒有頭緒。
但他好像能圖謀一下秩序鍾。
鐵膽見他神神叨叨,嘟囔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他問:“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胡言亂語呢?要我說,你最好加入我們朝聖軍,成爲秩序之母的信徒。否則你會餓死在這裡。”
趙傳薪點頭:“好,我要怎麼做?”
鐵膽帶他去見了牧者。
別人都不敢看牧者,這女人穿的髒兮兮的,臉蛋也有塵土,可美的不可方物,氣質聖潔,讓人不敢直視。
鐵膽撇過頭不敢看牧者。
然而趙傳薪卻直勾勾的盯着女人。
他哪個老婆不漂亮?
就這?
希望她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女人也在看他:“你想加入朝聖軍?”
“是。”
牧者伸手碰了碰趙傳薪身上的傷口。
傷口都是新的,外面有血跡,可所有傷口都不再流血。
她說:“信奉秩序之母,要摒棄你所學的法術、符文,你能做到麼?”
她以爲趙傳薪傷口不流血,是某種符文或法術使然。
趙傳薪點頭:“可以。”
不在人前顯聖就是了。
牧者左手搭在他的頭頂頭髮青茬,右手指着他眉心,唸了幾句咒語。
雖說入教總得有點儀式感。
可趙傳薪心裡還是嘀咕開:不會給我封印了吧?
果然,牧者開口:“不管你是否擁有符文、法術,我都已經給你封印了。今後,每天要聽你所屬的朝聖軍軍務長佈道。”
說完,牧者轉身離開,顯然沒將趙傳薪這等小蝦米放在心上。
趙傳薪驚疑不定。
難道真的被她封印了符文?
此時,一個穿着皮甲的男人朝他走來,將一把大劍遞給他:“我是第一教區,第二軍署,第五軍團的軍務長聖雄。以後你就是第五軍團的黑袍軍士……”
這支朝聖軍,結構挺複雜,如果非要按職權高低排序:牧者,總鐸,司鐸,執事,教區執事,朝聖軍署長、代辦,朝聖軍軍務長,紫袍軍士,藍袍軍士,黑袍軍士。
趙傳薪接劍,看了看聖雄,此人一頭捲曲中長棕發,心不在焉的跟趙傳薪說着規矩什麼的,眼睛卻向牧者離開的曼妙背影瞥去。
趙傳薪急着去試驗還能不能使用符文,接了劍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