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吶,這個,就叫作專業
日方飛機是莫里斯·法爾曼雙翼飛機,採用推進式螺旋槳佈局,擁有雙座設計,搭載功率爲70馬力風冷發動機,最大時速約80公里/小時,續航時間約3小時,升限3000米,翼展14米,機長8米。
劉文登腦海中立即多出日方偵察機參數。
劉文登誘敵失敗。
敵機企圖俯衝逃離。
但兩者速度差了一倍不止,劉文登嘴角一扯,調頭到敵機側後方發起了進攻。
塔塔塔……
塔塔塔……
塔塔塔……
第三段攻擊時,雙方距離已經拉的很近。
劉文登隱隱約約能看到敵方飛行員回頭觀望,滿臉驚恐。
然後敵機機身爆出火光。
塔塔塔塔……
第四段進攻。
轟……
爆了。
劉文登觀察周圍,沒發現其餘敵機,這才駕駛馮如4型飛機迴轉。
馮如4型飛機,比趙傳薪賣給法國的馮如3型更先進。
主要體現在,馮如4不但可以對空,甚至能在低空飛行時,調整機槍槍口對地面進攻,而不單單是懸掛炸彈。
這在此時是絕無僅有的。
劉文登向上級報告。
孫彥光聽到消息後,命令巡洋艦密切關注敵艦。
結果日本並沒敢來。
漢口日租界,日僑遊行示威,抗議趙傳薪強制驅逐的暴行。
劉華強上報給趙傳薪,趙傳薪下令:“開火。”
漢口日僑死傷59餘人,遊行解散……
日置益再次照會外交總長陸徵祥。
這次,陸徵祥卻是答應必嚴厲斥責趙傳薪。
“斥責?斥責有什麼用?斥責能挽回生命嗎?斥責能挽回我們的損失嗎?”
陸徵祥抿了抿嘴,忍受對方唾沫星子噴了自己滿臉,無奈道:“對待趙傳薪,一如對待貴國,陸某毫無辦法可言。”
“你……”
最終,日置益要求袁慰亭賠償。
袁慰亭一聽就炸了。
憑啥?
趙傳薪的人開火暴力驅逐,憑什麼我來賠款?
況且財政捉襟見肘,哪有錢賠?
日本軍方真的在研究
如何開打。
被趙傳薪切斷了渤海灣路線,爲今之計,只有從半島上向北打。
但沒有太多選擇餘地,無論海上還是陸路,只能從清-津港那條線一直向北直到會-寧。
推演作戰時,最後他們發現,除了堆人命和燒錢外,拿趙傳薪一點辦法沒有。
而且,他們不能走漏風聲,否則運兵艦沒出日本就會被趙傳薪鑿沉。
4月9日,劉寶貴協同張振勳,率中國各行業代表啓程赴美,參加美國舊金山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
有記者眼尖,在送行人羣中看到了趙傳薪。
記者立即將趙傳薪包圍:“趙將軍,趙將軍,說幾句吧……”
劉寶貴不爽:“說了你別來,你非得跟來,風頭都讓你搶走了。”
趙傳薪無語:“這年頭,是非多,風浪大,我不是擔心你麼?我讓你用傳送陣,你非得跟着他們漂洋過海。”
趙傳薪是真的擔心他。
身邊老人走一個少一個。
劉寶貴不以爲然:“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些路,非得親自走不可。況且,我們這些懂經濟實業的有識之士,還能彼此交流一路。”
“好好好,你是有識之士,我是鼠目寸光行了吧。”
趙傳薪往外挪了挪,對記者說:“我沒什麼可說的,你們讓我說啥?”
記者問:“趙將軍,漢口的日本人都走了,漢口日租界已經收回,你不擔心日本會開打麼?”
“我不擔心啊,只要他們軍艦大規模出港,我這邊立刻就能知道。他們最快路線,只能從清津登陸。只需要守三天,三天我就能將東京夷爲平地,寸草不生。來吧,讓他們放馬過來!”
“嘶……”
有記者懂得一點戰略什麼的,他問:“趙將軍,你敢這樣肆無忌憚針對日本,是否因爲歐洲列強在打仗?”
“沒錯啊。”趙傳薪齜牙,坦然承認:“正是如此,此時不把它拿捏的死死的,還等什麼時候?它們的英國祖宗,在歐陸人腦子打出狗腦子,已經顧不上這個不肖兒孫了。”
“……”
衆人恍然。
趙傳薪被全世界稱爲希望販子、歐洲攪屎棍、西線牆頭草,這都是有原因的。
他似乎早就預知一切,部署一切。
去歐陸戰場投機,似乎也是爲了對付日本。
真是高啊。
然而並不僅限於此,這背後還有更多的考慮。
有人問:“那趙將軍爲何不將旅-順和大-連一起收回?”
趙傳薪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莫非你以爲沙俄的兵都派到歐陸戰場?”
人家就不懂脣亡齒寒麼?
如果趙傳薪真在此時趕盡殺絕,那沙俄絕對會分兵調頭來跟他打上一場。
此時,沙俄交代在歐陸戰場上的人命,至少已經達到50萬。
不必50萬,只需派15萬全面入侵臚濱府,日本再派15萬,趙傳薪東西兩頭作戰,這些年的積累恐付之一炬。
世界格局是這樣的,剋制的時候,大家都很剋制。
一旦紅了眼,多少人命都敢往裡填。
這個時候,趙傳薪必須剋制慾望,將能佔的便宜佔了。
後面歐陸各國泥潭深陷,人越打越少,錢越少越慌,機會多的是。
有記者問:“趙將軍,大家都說你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你可知我們的未來麼?”
“扯淡,無稽之談,要相信科學。”趙傳薪點了一根菸說:“我最多隻能算一年兩年的而已。”
“……”
衆人鬨笑。
趙傳薪掐着煙,海風太大,他拿個辣椒隊的鴨舌帽扣頭上:“袁慰亭給國會判了死刑,最近又有那麼多人鼓吹帝制,甚至有人恬不知恥說什麼種捅世-襲,這不明擺着,袁慰亭迫不及待要當皇帝了。”
包括哪些參加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的人,都拿異樣眼光看趙傳薪。
有些事,沒發生之前,也只能是揣摩一二。
這麼明晃晃說出來,真的好麼?
記者癲狂起來,七嘴八舌的問。
“真的嗎?”
“趙將軍,這話你負責嗎?”
“他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趙傳薪揮揮手:“看着吧,袁慰亭所做所爲,將導致衆叛親離,他將在惶惶不可終日中死去!”
說罷,他分開人羣,來到劉寶貴面前說:“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這個你戴在身上,以防不測。只要我在,龍王爺也不敢收你。”
他將一枚銅眼,掛在了劉寶貴脖子上。
劉寶貴故作不耐煩的推了推他,轉過頭眼圈卻有點發紅。
趙傳薪揮手致意,衆人登船。
趙傳薪在港島家中呆了幾天,直到趙忠義給他打電話:“傳薪,我在內隊裡挑了幾個肚子裡墨水多的,加上幾個戰爭學院志在教師崗位的學生,你想辦法把他們送到歐洲,讓他們隨軍學習,否則我們就是在亞洲圈子裡閉門造車。”
這讓趙傳薪想起幾個德國二戰名將,他們都參與過一戰,當過大頭兵,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
於是答應了趙忠義。
這不是個輕鬆的活。
旋即,趙傳薪又接到姚冰電話。
姚冰帶着哭腔:“師父,巴雅爾孛額不行了,他想見見你。”
以前,臚濱府沒有像樣的學校,趙傳薪建了校舍,姚冰這些孩子隨巴雅爾讀書。
趙傳薪回到臚濱府。
巴雅爾年邁,無法帶孩子後,學校給他申請退休,給他分了房子。
退休金足以讓他安度晚年。
趙傳薪去見了巴雅爾孛額,他孑然一身,屋子裡沒幾件值錢的物件。
姚冰和一羣孩子圍在炕沿。
“怎麼樣了?”趙傳薪擠進去問。
聽見他的聲音,巴雅爾睜開眼睛。
他的臉有些浮腫。
看見趙傳薪,他似乎想要笑,但是面部肌肉無力,笑不出來。
趙傳薪坐在炕頭,握住他樹皮一樣關節粗大的手。
巴雅爾開口,痰音很重:“這些年,你沒老。”
“人都會老,走得快走得慢而已。”
巴雅爾張張嘴,沒力氣說了。
他眼睛睜的大了些,擠出了三個字:“好啊,好。”
說完這句,溘然長逝。
趙傳薪捋了捋巴雅爾花白的頭髮,抿了抿嘴說:“去找個安排白事的,老頭沒啥親戚,更無子嗣,你們給他守靈吧。姚冰,你來安排。”
趙靈均在姚冰身旁,握了握他的手,似乎想告訴他她會幫他。
趙傳薪出門,點了一根菸,看着天上的雲彩恍惚。
一隻金雕在天上盤旋。
幾隻烏鴉站在院外嘎嘎的叫。
喪靈飛過去,很欠兒的去啄烏鴉。
雙方打鬥在一起。
野豬小靈同學好奇的仰着頭觀戰。
……
趙傳薪等待德國對協約國的一波毒氣戰後,才帶人趕往歐洲戰場。
法國元帥約瑟夫·霞飛新開闢的戰場在法國北部,阿圖瓦。
5月9日,奧柏山脊。
高麗看着德軍整潔的塹壕震驚:“塹壕也要挖的這麼整齊嗎?”
之前趙忠義說派一些人來學習,趙傳薪沒料到由高麗帶隊。
“德國人做事一板一眼。”趙傳薪叼着煙說:“跟着他們你會震驚的。”
很快,英國人打過來了。
一陣狂轟亂炸帶彈幕籠罩。
持續了四十分鐘。
這邊基本按兵不動。
等狂轟濫炸結束,高麗起身一看:“焯,英國人就是有錢。”
趙傳薪嗤笑:“他們想來一波彈幕序曲,可惜彈藥量不足。”
英國的偵察兵瞭望,發現德軍塹壕毫髮無損,所有德軍嚴陣以待。
接下來,英軍開始發起進攻。
這是一場標準的塹壕戰,打的中規中矩,古井無波。
高麗不時地拍照,一羣學生奮筆疾書。
一人在本子上記錄:高地塹壕挖的好,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趙傳薪窺視見,不由搖搖頭,這點見識還太淺薄。
戰鬥持續一天一夜。
第二天,英國第一集團軍領導者道格拉斯·海格,察覺己方死傷嚴重,足足損失1.15萬人,不得不下令停止進攻。
高麗和一羣學生面色嚴肅。
高麗說:“這真是殺伐場,屍積如山啊!”
人命不當命的打法,讓高麗深受震撼。
換成是保險隊和臚濱府,根本無法支撐這種傷亡。
可放在歐洲戰場,或許個把月就打沒了。
他終於明白趙傳薪在擔心什麼。
士兵或許可以轉移,但土地就在那裡。
趙傳薪或許死不了,但幾萬部曲卻未必能活。
英國暫停,法國又開始。
1000多門火炮,持續轟炸,按估計,幾天時間得消耗五十萬枚炮彈。
一羣學生駭然,在本子上寫:打仗,打的就是銀子……
這麼一對比,膠東戰場所消耗的860多萬,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5月12日。
趙傳薪和高麗等人,一邊吃着面一邊跟隨德軍士兵,沿着一條通向前線的交通壕走。
走了十五分鐘,面也吃完了。
所有人在距法軍80米的斜坡停下。
誰也沒辦法確定法軍位置,而法軍士兵也無法確定這邊位置。
旋即,號手吹響衝鋒號。
高麗是來學習的,不是拼命的。
他看向趙傳薪:“要不要跟上?”
趙傳薪淡淡一笑:“走,沒事。”
他這樣說,大家都信他。
前幾天,趙傳薪總能精準預判敵方陣營動向。
只是他不告訴德軍,以局外人視角看戰事發展。
久而久之,跟着他們的德軍士兵也發現了端倪,不動聲色的根據這夥人反應做決定。
所有人一躍而起,穿過前方窪地,朝法軍陣地鐵絲網逼近。
對面法軍見勢不妙,轉頭就跑,直接放棄陣地。
一羣人緊追不捨,突破第二道鐵絲網防線時,法軍轉頭抵抗,造成一個德軍士兵死亡,然後繼續跑。
一鼓作氣追出去600多米,這支200人的連隊與後方部隊失去聯繫。
第8連連長很年輕,不到三十歲,名叫漢斯。
他懵逼的停下來,回頭看着趙傳薪:“你爲什麼帶我們追出這麼遠?”
趙傳薪眉頭一挑:“我他媽跟在你們身後,怎麼是我帶你們的呢?”
高麗樂不可支。
漢斯懊惱的說:“因爲我沒有從你們身上感受到危險,我以爲可以一直追。”
一羣學生這才知道,原來對方雞賊的根據他們反應來作戰。
有人在筆記本上寫:德國人也並非那麼嚴肅,有時候也犯蠢。而趙隊長,當真是鬼神莫測……
沒有部隊可以永不犯錯。
高麗好奇,這漢斯接下來會怎麼做。
漢斯集合部隊,先派人去聯絡友軍,他們卻沒有後撤。
高麗看的暗自點頭。
這是想將佔領的陣地據爲己有,等友軍趕到就可以繼續推進偵查。
漢斯又讓人檢查彈藥,發現機槍彈藥和手榴彈不足。
漢斯找到趙傳薪:“趙先生,我聽人說你無所不能。你能不能借給我們一些彈藥和手榴彈,後支援部隊趕到,我就還你。”
趙傳薪笑着對這個逗比說:“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把握不住,別瞎借,借了就要給錢的,除非你們皇帝允許。”
“這……”
漢斯有點不知所措。
趙傳薪淡淡一笑:“看在你帶我的學生的份上,我指點你幾句。”
漢斯大喜:“趙先生你請講。”
“這裡就是個不錯的陣地,對法軍而言,對你們而言都是如此。你將連隊呈半圓形部署,在現有陣地加強工事,速度要快,因爲我料到前方法軍要回頭。”
漢斯從善如流,趕緊忙活起來。
幾個學生不好意思,將本子揣起來,幫忙一起幹。
正常來說,此時不能抽菸,或許會暴露位置。
但趙傳薪不管那些,叼着煙去最前面指點江山:“將這裡擴出一個箭頭彎曲形狀,就是防守的橋頭堡。你看那邊,陣地和鐵絲網之間,那裡很隱蔽,待會兒你在那裡留下50人的加強排,當做預備隊。”
他抽菸,意味着此時沒危險,大家也都跟着抽。
過了會兒,忽然趙傳薪將菸頭踩熄,告訴所有人:“掐了煙,快。”
大夥趕忙將煙踩熄。
果然,不一會兒,法軍士兵攻打過來。
砰砰砰……
漢斯用看神仙的目光看着趙傳薪。
趙傳薪背靠塹壕席地而坐。
他對一羣學生講:“既然上了戰場,就要將生死置之度外。唯有如此,才能遇事不慌。你看漢斯,慌的像一條狗。”
漢斯懂得漢語。
趙傳薪用一批軍糧,換取帶學生跟隨這活寶學習的機會。
漢斯不服氣:“我沒慌,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傳薪點點頭:“一個意思。”
“……”
塹壕上方槍林彈雨,塹壕內卻發出輕鬆的笑。
忽然,趙傳薪掏出一枚蘋果雷,拔掉插銷,等了兩秒朝外拋了出去。
轟……
漢斯趴在塹壕邊張望一眼,馬上縮了回來,震驚的看着趙傳薪:“趙先生,你看都沒看,你怎麼知道幾個法軍士兵悄悄摸了上來?”
“都是巧合,巧合而已。”趙傳薪樂呵呵的說。
雖然他不參與戰鬥,但前提是不能波及到這些學生和高麗的生命。
漢斯聞言,自然不信。
高麗擦了擦鼻頭的灰塵,苦笑道:“我現在覺得,保險隊和灰斧軍於你而言都是累贅。”
他意思是,如果沒有牽掛,趙傳薪已然可以橫行無忌。
趙傳薪卻說:“我的想法,與你正好相反。”
趙傳薪的部署,讓漢斯成功壓制住法軍。
法軍要撤了。
此時,漢斯瞪大眼睛,來了能耐,下令道:“全力壓制法軍右翼,不能讓他們跑了!”
趙傳薪不得不提醒:“你們彈藥嚴重不足,如果打沒了,法軍左翼回頭繞個圈子從通道壕夾擊你們,你們可就慘了。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窮寇莫追。”
剛剛趙傳薪說漢斯驚慌失措,讓漢斯不服氣,這會兒起了叛逆心理:“機會難得,給我攔下他們,打!”
趙傳薪的嘴就像是開了光。
果然,法軍見他們死咬着不放,乾脆死戰。
左翼開始鑽鐵絲網匍匐前進,朝他們開槍效果寥寥。
衆學子視趙隊長爲天人。
吶,這個,就叫做專業!
眼瞅着就要突破,漢斯又慌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趙傳薪。
趙傳薪嗤笑道:“真他嗎的服了你。忘記了,之前部署的預備隊?”
漢斯一拍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