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是什麼民族的……?”麗薩靠過來,食指輕輕掃過我的下巴擡起我的頭,就像是街頭流氓調戲小妞的典型動作。
“麗薩,我不知道我們爲什麼還要坐在一起喝酒。”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冷冷的問道。
“爲什麼?我相中你了唄。”麗薩眨着大眼睛。
“麗薩,你以後來這裡能不能不要再找領班讓我來陪你了。”我肅然盯着她說道。
“爲什麼?” 她的大眼睛閃爍着驚訝。
“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把我當成吃軟飯的,我每來陪你一次,羞恥感就加多一分。我的同事都看不起我,我在他們面前都擡不起頭來。我們到此爲止,以後我好好做我的保安,你也別打擾我了!要找樂子,就找那些專門陪酒的牛郎好麼。”
我是很認真的說話的,她卻咯咯笑起來,輕輕擺弄垂在美目側邊的秀髮:“你捨得我麼?”
我的確不捨得,她這樣的美女,對人微微一笑,都能讓男人骨頭都酥了,我是正常的男人,當然捨不得,就連那個我恨之入骨的佟鳳鵬,我也一樣捨不得。甚至有時很傻的覺得,能看這麼漂亮的女孩都是一種幸福。聖人都說,食色性也,我等凡人,又豈能輕易看破這滾滾紅塵。蒙古成吉思汗當年鐵騎踩滅大宋,縱馬踏過中亞東歐,說什麼讓太陽照到的地方、雄鷹飛過的土地下都成爲蒙古人的草原,可是蒙古人有沒有開發管理過侵略來的土地呢?其實蒙古人戰爭的目標很明確,搶錢,搶糧,搶女人。
我也一樣,喜歡錢,喜歡美女。無論是貌美絕倫的佟鳳鵬,端莊雅緻的阮蘭,氣質不凡的麗薩,還是青春熱情的蔣依。
不過我們都不在一個世界,無法真正走在一起。
麗薩舉起酒杯:“孟道江,你可知道,我是做什麼的麼?”
“做生意?”我是猜的,至於是合法的還是不合法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知道上次和她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和她討論的是做生意的事情。
“我想和你談談我的身世,想聽嗎?”
“你說吧。” 說實話,我確實有些好奇。
“我出生於一個少數民族窮苦偏僻的大山裡,與世隔絕,沒有平坦的公路,只有一條泥濘的盤山道,基本要靠步行,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是我養父在村口的橋洞子裡撿回來的,那個村子太窮了,女孩子都拼命的嫁到外面,外面的女人沒有人願意嫁進來,所以村子裡光棍很多,我養父就是其中一個,撿到我的時候,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他
告訴我,那時候我天天哭,他不會帶孩子,就去向村裡年紀大的女人問,用米磨碎了煮粥給我吃,下地的時候就帶着我,那時候,他種地,我就在地頭玩,他叫我丫丫,後來我到七歲的時候,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送我去念小學。我們小孩子讀小學,每天要走來回崎嶇山路,翻越兩座山去一個小村莊學校,每年風裡來雨裡去,七八歲的小孩子每天翻越兩個山頭,以前小時不知道苦,現在想起來,真不是一般的苦。”
“讀完小學,就要轉去鎮上讀初中,他實在沒有錢,我就輟學了,在家和我養父一起務農,後來慢慢的長大,幾年前,我第一次在鎮上看到電視,看到電視上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城市裡男女青年的漂亮衣裳,我被震撼了,沒有電視之前,我以爲,城市也就像鄉里和鎮上一樣,不就是比鎮大而已。後來我就一直琢磨一個問題,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像我養父這樣的人做一輩子的碌碌螻蟻,小病忍,大病死,然後就埋了。寂寂空谷,寞寞荒山,死後任由蟻食蟲侵。我不願這樣。後來,我給我養父留了一封信就跑了。”
說到這裡,麗薩有些哽咽了。“來到城市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什麼苦我不能吃呢?但是在城市裡,你能吃苦就代表你能好好活下去了嗎?當然不是了。我先是做了一家小麪條店的服務員,但是那老闆一個月只給我八百塊錢,太少了。在旁人的介紹下,去了酒店做服務員,薪水是兩千包吃住,又認識了一個非常帥氣的前臺接待男孩,他對我很好,我當時非常滿足。”
麗薩淺酌一口酒,嘴角苦澀的一笑,繼續道:“確定戀愛關係一段時間後,他說他不願意只想和我牽手。當時的我,真的很傻很天真,我點頭說如果我給了你你必須娶我,他說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晚上,這個男孩,把我帶去了開房,我以爲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我和他之間的那事,他給我喝了一杯茶,我便不醒人事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抱着我睡的男人卻是一個肥碩的中年男子。我男友把我的初夜賣了給他,呵呵只爲了八千塊錢。後來,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下。
“後來,我就到了另一個城市,在那裡我做得更差了,還是做酒店,不過是掃地的。在大街上看到穿着漂亮衣裳拎着美麗皮包的年輕女子,我一直在想,她們的錢都是從哪兒來的呢?一次機緣巧合,讓我看到了城市裡一些女子在酒店輕鬆掙錢的辦法,對,就是當小姐,靠身體這個我唯一的本錢。我用我全部的積蓄換成漂亮衣裳,戴上首飾,做了頭髮,抹
着高級化妝品。褪盡村姑模樣,鍍上靚麗做了陪酒小姐,我容貌出衆,很多客人都找我。”
“那時我的收入已經很不錯,比現在所謂的什麼白領金領都要高很多,可是,看到老闆們身旁來去相隨的情人,我才真正知道了有錢的涵義。動輒送車送房,包包沒有幾萬塊都嫌丟人。我不想每天面對不同的老男人,我就琢磨着如何傍上大款,可大款們卻也不太樂意包養我,不過是逢場過戲。我思索了好久,才發現,那些有錢男人不是不喜歡我的身體和我的容顏,而是我的內涵實在欠缺,鄉下野妹子俗裡俗氣加上風塵女子的庸俗,就算是美賽西施,我看也未必有有錢男人願意每天和我每天在一起。空姐和飯店接待小姐一樣是服務小姐,可空姐是高級服務員,同樣道理,陪酒小姐和富商情人同樣是小姐,都是賣身的,後者卻是高級小姐,除了賣身,還多了一份叫做氣質的東西,現在不是有句話麼,主要看氣質。後來,我暫時停止了工作,花錢報了全市最好的一家藝術學校,學歌舞,學文化,每天去上課,偶爾參加一些有點層次的活動,去看書展會,去聽聽歌劇。功夫不負有心人,畢業後,再次回到原來的地方,大老闆們紛紛要出錢爭着搶着包我養我,但是我沒有急於答應,我學會了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我依舊在努力提高自身的修養素質,一直在等着機會,終於有一天,我在一次省文化廳舉辦的演唱比賽中,我得到了第一名,後來,在場的一個富商讓他的秘書給了我名片讓我聯繫他。他當然不知道我以前是陪酒女的事,一直到死,還以爲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校園清純大學生。他病重走後,留給我一大筆錢,我拿着錢回去找我的養父,可是,他卻已經不在了,子欲養而親不在,我第一次感到這句話的沉重。”說到這裡,麗薩的眼淚順着美麗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不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啊,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麗薩哭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後來,我拿出一部分錢給整個小屯子蓋起了樓房,打通了路。我要讓我養父這樣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頓了頓,她繼續說:“以前做小姐,低人一等,卑躬屈膝,男人有錢就找小姐,女人有錢爲什麼不可以找男人?我到處找男人,彌補了我曾經的羞辱。儘管我有這麼多錢,可是我現在一點也不願意停歇,我害怕了貧窮,我習慣了大手大腳,我不要坐吃山空。所以我也用我在我前夫身上學的東西,開賭場!有人說,開賭場是印鈔票,其實,開賭場比印鈔票還來快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