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您老走得真乾脆……”蘭斯痛不欲生道。
扭曲着臉,悵然欲泣,睨着深不見底,滿是濃霧的斷天涯底。他這樣回桃源,會不會連渣都不剩?索性癱軟倒在地上,任由砂礫硌磨着腹部的傷,什麼痛都比不得等會趕回桃源的苦楚來得駭人。
嗚嗚……
他這又被族長給坑了呀!
到底是誰把晚宴廣場時,他讓傑西通知江晴過去的消息給泄露了?就知道族長愛記仇,可爲啥這樣坑他?這次事關重大,肯定沒那麼容易逃脫掉懲罰,只希望到時族人們下手能輕點,讓他帥氣的臉能好過些!
蘭斯趴着,喃喃道:“我看,要不我也跟着跳下去?”擡眸,瞅了眼狼藉不堪的斷天涯山頂,他整個人只覺風中凋零。
不知過去多久,蘭斯一個翻身爬起。
從腰間拿出一小節像白蠟般的東西,拿出火石開始敲打。
這玩意是赤九給他的,說是什麼信號煙,危急時刻才能點燃。赤九一天前剛鼓搗弄出去,當然提議人是江晴。此刻,天邊已然大亮,晨曦悄然灑落喚醒沉睡一夜的大地,一股嫋嫋煙霧從斷天涯頂升騰沒入天際。
“等等——”江晴倏然出聲,叫住了摩卡,指着斷天涯方向,顫巍道:“摩卡放我下來,蘭斯在斷天涯方向點燃了信號煙,狼墨定然是出事了。我要你們立刻掉頭趕回斷天涯,快啊!”
說到最後,江晴幾近是吼了出來。
趴在蓋恩懷裡睡覺的吼,不覺被驚醒,顫慄着扒開蓋恩的衣襟,將頭埋進蓋恩胸前衣服裡,露出個肥圓的毛屁股在外面,一顫一顫的,很是樂呵。這事若擱在以前,定然會引起衆人鬨然大笑,而此時此刻眺望着斷天涯方向的信號煙,衆人心霎時沉到最深處。
不等江晴吼第二次,摩卡果決道:“走——”
話落,毫不遲疑選擇將江晴背在身上,迅捷往斷天涯趕去。本來,他們離開時速度並不快,主要擔心狼墨兩人。礙於狼墨威嚴,摩卡不敢不從,心中雖明白狼墨的顧忌,但狼墨到底小覷了他在衆人心中的地位。比起狼墨的尊嚴和驕傲,在他們心底狼墨的性命更重要!
蘭斯這邊,在消極了幾分鐘後,快速收斂起過多外泄的情感,迅速往斷天涯下走去。他了解族長哪怕在最惡劣的環境中都能迅速找到最合適生存的下去的辦法,是以,他並不相信狼墨會就此喪命。
他需要儘快通知桃源那邊,讓他們抓緊時間去綿河下游區域找人。
斷天涯附近河流十分險峻急喘,落入河中一定會順着綿河往下游衝去。蘭斯快速在腦海中收集綿河的訊息,以綿河爲界,靠近桃源這一方位地形圖幾乎盡數映入桃源每一名勇士的腦海之中。就連那些尚未命名的地方,皆被重新命名,狼墨將其直接納入部落狩獵圈範圍之內。
在地上立上石碑,刻上了部落的印記。
石碑,就是象徵着部落的一面身份牌。想重新樹立石碑,就得挑戰打敗立下石碑的部落,這一向是獸神大陸的一貫準則,弱肉強食。
腰腹的傷口,隨着剛纔拉扯狼墨震開了。蘭斯顧不得止血,拖着狼狽的身軀走下斷天涯,卻不料他剛下斷天涯摩卡等人竟然就趕了過來。顧不得多想,江晴一落地就攥住蘭斯的衣襟,急道:“狼墨,他在哪?”
“嘶嘶——”猛不然被江晴弄到傷口處,蘭斯頓時疼得臉都白了。
摩卡雖着急,卻還沒有喪失理智。畢竟,在他們眼中狼墨無所不能,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曾想過狼墨真的會出事。是以此刻他注意到蘭斯神情不對勁,忙開口提醒道:“江晴,蘭斯受傷了,你碰了他的傷口。”
說罷,指着蘭斯腹部的傷。
此時,蘭斯大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流了太多的血,蘭斯臉色有些蒼白,並不像平時那般紅潤。
“啊!抱歉,是我急躁了。”江晴深吸口氣,關心則亂,忙推開兩步示意摩卡給蘭斯止血處理傷口。
蘭斯等劇痛稍緩,開口道:“族長和費雷雙雙墜下斷天涯山頂,此刻可能墜入綿河,需要趕緊組織人手去綿河下游區域搜尋。費雷傷得比族長要重的多,例外,族長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他說他一定會回桃源,請你在桃源等他歸來——”
狼墨知曉斷天涯附近的地勢,擔心墜入綿河會被衝入綿河下游。那時,會被河水帶去哪裡他無法知曉,綿河是從東邊海域分流出來的一段河道,尤其臨近斷天涯附近最爲急喘。
有傳言,綿河連通着渝北。
是真是假無人知曉,不過多數人認爲有這個可能。
蘭斯話落,霎時間氣氛緊繃。
江晴雙眼緊縮,垂在腿側的手握得死緊,掌心處不覺滴落血珠。
清麗的嬌容染上莫大的哀傷,清澈黑眸不覺盛滿水霧,江晴輕輕地掀動着眼睫,最終眼珠都未曾從眼眶中滾落。她牢牢記着狼墨曾說過的話,他會回桃源部落找她。就表示着他一定不會死,既然不會死她自然就不會傷心,她始終記着清說過的話,她代表着狼墨,做任何事首先要考慮逐風部落,而非個人感情。
這話,雖然冷漠了些。
可是這些年清一直以身作則,將這個身份演繹得淋漓盡致。
既然,清能做得到,她江晴爲何做不到?
強忍心底苦楚和淚意,江晴道:“走,往綿河下游開始找尋,蘭斯傷重先回一趟桃源。看兩氏族之人是否已經離開,若是離開便將狼墨墜落斷天涯的事告知族人,若是沒走繼續隱瞞……”
聞言,摩卡等人俱都一驚。
他們本以爲江晴會第一時間點燃信號煙,知會部落,讓狼泊帶人過來搜尋狼墨的下落。卻未曾想到江晴這般叮囑,是以,一時間衆人都沉默了下來。
見狀,江晴神情一冷,冷冽道:“怎麼,我說的話不管用?”
“我這就趕回桃源。”蘭斯最快回過神來,朝摩卡投去一個瞭然的眼神。他自然明白江晴這樣做的含義,無非是不想部落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