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眉宇微攏,訝然望了眼王強。
清澄眼瞼中盪漾着未掩飾的震驚之色,誠然生疑。
似乎,伴隨着他們踏足渝北這方寸之地時。一些看不見的波瀾,乍然生起。這預示着什麼,誰都不可知。
凝望湛藍天際,驕陽似火。
那紅豔的灼熱的驕陽,就似渝北這積聚將迸發的局勢。
誘人,而危險。
“這事,你真敢說出嘴!”江晴淺笑,塗抹後的臉頰泛着蜜色,在日光下散發着點點異樣。在王強開口時,碼頭周遭不少人悄然或是打量或是窺聽,不由側頭張望着他們所在之處。
王強聳聳肩。
神情坦蕩,不以爲意。
魔與蒂森提前下船的時候,便叮囑過王強。恰當的時機,合適的地點,就由他的嘴將這事傳播出去,畢竟有些事假借他人之口才能生事。這種事,從衆人口中傳開遠比魔或是蒂森其中一人說出,要來得震撼以及驚心動魄。
“呵呵……”王強訕笑兩聲,背身離開。
江晴莞爾,下船走入水港碼頭,不待趙庭回過神來五人已然融入那喧譁的人羣之中。獨留趙庭高舉着手,張着嘴,一幅不明之態。
隨後,流露猙獰神情。
好似就要擇人而噬,趙剛低垂着頭不敢張望,唯恐惹急暴怒中的趙庭。
趙庭看似溫和,實際上沒幾分心計,他如何能在趙姓氏族中混得開?面具戴久了,便成了真。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戴着面具汲汲生活的人,時日一長,興許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趙庭,似乎氣得不輕?”雷丁促狹道。
江晴扭頭,望了眼站在原地未動的趙庭,那獰猙之態全然沒了先前的溫和,睨着蘭斯道:“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他豈能不怒!”
“嘖嘖…若非你們提醒,我差點着了那小子的道。這渝北,還真是龍潭虎穴,稍稍一放鬆就差點掉進坑底。”蘭斯自嘲道。神情頗爲惋惜,難得遇到一個聊得來的人,孰料竟是包藏禍心的歹人,這滋味委實難受。
想他蘭斯騙過多少人,未曾想有一天他會被別人糊弄。
“他算得很精,要不是事先他說了來歷身份,我們也想不到這一茬。”江晴淡淡道,並未打斷蘭斯自怨自憐。這種事,他們踏入渝北地界後還會遭遇不少,趙庭算是一個警醒。
蘭斯點點頭,不再糾結。
“塔爾到了嗎?”江晴問道。
雷丁道:“不知,尚未見到塔爾人影。”
渝北這邊的擴張,一直交由塔爾和烏力負責,是以就算是江晴他們都不清楚這邊具體情況如何?水港碼頭十分繁華,以碼頭爲中心儼然發展成爲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城鎮。似乎,隨着水港碼頭的發展,城鎮繼續朝外擴張延伸……
“水港碼頭這般繁華,不知塔爾在此有沒有設立商鋪?”江晴呢喃道。
這幾年,爲穩住逐風部落發展。
江晴幾乎閉門不出,就連青南都沒有走動過。
看着過往人羣,江晴有種身處地球古代的錯覺。不同口音的語言,長相各異的人羣,連帶穿着打扮個性十分鮮明。比起桃源,渝北這邊溫度略低一些,不過卻還不到冷的程度。
“大人,可需腳力?”忽而,一道憨實的聲音插了進來。
江晴等人頓住腳步,順聲望去,卻見一名老者卑躬屈膝詢問着。
江晴眼瞼虛閃,擋住摩卡驅逐的手,問道:“敢問這腳力是何物?”初到渝北,許多事讓雷丁他們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青南,馬車這東西僅限有身份的人才能乘坐,順着老者所指,他們竟看到一匹驢拉扯着由木板訂製的馬車。這極大衝擊了他們的認知,一時間相顧無言。
“驢車。”老者恭敬道。
江晴螓首,說:“去往上陽城需多少錢?”
“水港碼頭去往上陽城需一個時辰,五人需三十文。”老者盤算少許,開口道。老者不敢叫價,水港碼頭屬摩洛哥,摩洛哥多是亡命之徒,在水港碼頭做生意基本上身價不菲,不然便是身後有人。
像老者這種苦力,基本上只求混個溫飽。
“三十文,委實便宜。”江晴點點頭,三十文不過是隻雞的價錢,水港碼頭去往上陽城一個時辰的路程,少許也得百八十文才划得來。老者要價這麼低,多半是不敢惹事,做這苦力活約莫也是閒農時。
“五十文,送我們去上陽城雁城坊。”江晴果決道,示意雷丁給錢上車。
馬車製作簡陋,一次能坐八人。
也算得上是簡易版的公車,江晴給五十文是想讓老者直接出發,不再繼續等人。多佔了幾個位置,餘下二十文算是補償。
見江晴這般豪爽,老者欣喜不已。
忙給驢子套上,驅趕,待江晴五人一上車就揮鞭朝上陽城趕去。
“這車雖粗糙些,不過設計甚爲合理,回桃源時讓大地和溫洛趕製幾輛,到時出行方便許多。”雷丁認真端詳,說道。
江晴點頭,認可了這事。
男子出行方便,實在不行還能獸化。女子就太過麻煩,這也是爲何江晴懶得出門的緣故。就算能騎馬,可長時間騎馬那不是人做的事。
“按說,塔爾該收到來信纔對,爲何遲遲沒人人影,難道上陽城那邊出事了?”江晴蹙眉道。
塔爾做事十分謹慎小心,不然當初來渝北這事也輪不到他頭上。
雷丁輕敲着身旁的木板,道:“有可能,否則以塔爾脾性不可能猜不到我們今日會抵達水港碼頭。”
“難道塔爾他們身份曝露了?”江晴猜測道。
“應該不會,塔爾他們就算在青南都極少露面,更遑論此處是渝北。”雷丁搖搖頭,這事他想不通。
老者安靜趕着路,眼鼻口心,別說插話他恨不得耳聾。
好在,江晴和雷丁兩人說話音量壓得低。
“別忘了,沙耶也在渝北。”江晴冷聲道。
當初在蜂巢城時,她就準備對沙耶動手,奈何鮮于曉護着她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到處蹦躂,說來說去,來到渝北鮮于曉的事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