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正一臉慘白,卻眉眼含笑的男人。
他雖然受了傷,可是那張清俊的臉,卻絲毫不曾減色。
言笙突然感覺鼻子一酸,就好像終於又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
“你,你怎麼醒了?”她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睛問。
厲梟很像擡頭揉一揉她的短髮,可是還沒擡起來,就覺得傷口疼的快要裂開了。
最終,他也只能寵溺的笑了一聲:“被你吵醒了。”
其實言笙在他耳邊叫他醒來的時候,他的思緒確實是已經醒了,可是,他睜不開眼。
所以一直到現在,才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足以支撐他睜開眼睛。
哪成想他一睜眼就看見這小東西竟然拿了把刀在他傷口上比劃,這讓他哭笑不得。
“既然醒了,那就告訴我該怎麼做?”言笙自覺失態,眼眶雖還有些紅,但是卻沒了淚意。
“你不問我是怎麼受傷?”厲梟挑挑眉。
言笙搖頭:“沒興趣。”
厲梟一陣挫敗。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對言笙道:“刀不需要。”
“不要?”言笙愣愣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刀,“不要怎麼幫你取出子彈啊?”
“你的手。”厲梟言簡意賅。
言笙嚇一跳:“用我的手?你沒開玩笑吧,你想疼死嗎!”
“你不是沒興趣嗎?還管我疼不疼?”厲梟輕飄飄的回道。
言笙氣結,氣的臉頰微紅,半天沒說的出話來。
“好了。”厲梟突然突然柔柔的衝她一笑,無力道,“快點開始吧。你速度要是快,我也不會感到多疼。”
言笙半信半疑,去洗了手纔回到牀邊。
動手前,言笙問他:“你要不要咬個東西?”雖然他說不會多疼,但是言笙明白,他只是安慰她。
當初她手臂上的傷,疼得她半死不活的。而如今她卻要將手伸進他的身體裡取出一顆小小的子彈,不管動作多快,都會感覺到疼。而且絕對不會比她當初疼的少。
“不用。”可是,厲梟拒絕了。
言笙也不再說什麼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兩根手指伸進了厲梟身體裡。
在伸進去的那一刻,她注意到厲梟突然變化的臉色,她當即就想退出來的。
可是又想到,如果自己退出來了,一會兒還會再來一次,對厲梟來說,不更是一種折磨嗎?所以她咬着牙,又朝裡面探去。
厲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到最後冷汗都疼出來了。
言笙看着他的臉,心不自主的微微揪起。
她的手指在裡面遊離了幾秒鐘,終於摸到了那枚子彈,彈頭尖銳,彈身很光滑,她抓了好幾次纔將那枚子彈徹底捉住。
當她抓住的時候,手指使勁抓着它,然後一鼓作氣狠狠扯了出來!
扯出來的時候,她的手指帶了一些血出來,噴到她的臉上,可是,她將那枚子彈取出來了。
言笙心中一喜,咧嘴笑了起來,看向厲梟:“我做到了……”聲音戛然而止。
因爲,她看見厲梟閉了眼睛,臉色慘白的如同一張白紙。
她心裡一跳,難道,是疼死了嗎?
言笙將那枚子彈丟下,顫抖着手伸到厲梟的鼻子底下。
這一次,她的心裡帶着比上一次更重的驚慌,害怕。
不過,好在,答案與上一次是一樣的。
探到他的鼻息之後,言笙才整個人癱軟坐到了地上。
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可是她沒有休息,而是爬起來,將他的傷口繞上繃帶,將血止住,又將他的襯衣脫掉,將他身上的血都擦掉。
昨晚這一切,她又走出房間,去將玄關的血全部清掃。
全部都弄好了以後,她才坐到天意身邊,抱着他,像是能給自己力量一樣。
“天意,他沒事了,你放心。”
可是這句話,她也不知道是對天意說的,還是對她自己說的。
夜已經很黑了,言笙將天意服侍上牀睡覺,等他睡着之後她才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間,去守着厲梟。
厲梟現在很關鍵,後半夜說不定會有發熱的情況,她得守着才行。
她坐在臥室裡面的椅子上,爲了不讓自己困得睡過去,便抱着電腦上網看網頁。
時不時的過來替厲梟擦擦汗,換一下額頭上的毛巾。
她一直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哈欠翻天的走進走出。
終於,在天快破曉的時候,她終究是忍不住睡過去了,倒在桌子上。
這一睡就是好久好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她身上蓋了什麼。她倒是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皮卻像有千斤重一樣,愣是睜不開。
當外面的烈日陽光照進臥室裡熟睡着的人兒時,言笙突然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
“換毛巾!”言笙雙目瞪着前方,她身上的那條毯子也因爲她的動作而滑了下來。
她一愣,抓過毯子看了一眼,疑惑這是誰蓋在自己身上的。
她扭頭看向原本應該在牀上躺着的人,可是此時,牀上已經沒有人了。
她起身,精神還沒緩過來,她呆呆的看着空蕩蕩的牀鋪,想着昨晚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一個夢。
陡然,外面傳來一陣輕響,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打開門走到外面,隱隱約約聽見廚房有動靜。
她微怔,這個時候,誰在廚房?天意?
她走下樓梯,右轉去了廚房。
可是,還沒走近就看見廚房關着的那扇玻璃門後,有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晃動着。
還有人輕輕說話的聲音。
“她喜歡吃這個嗎?”大的那個身影問。
小身影好像搖了搖頭。
“那這個呢?”他又問。
那個小身影好像點了頭,她聽見有人說。
“那就這個了。”
話音一落,那玻璃門便被打開了,言笙躲閃不及,正要撞到端着盤子走出來的厲梟。
他的臉色看着好多了,雖然還沒有恢復到以前的模樣,可是比昨天好太多。
很明顯,看到言笙的時候他微微愣了一下,而後笑了笑:“醒了?過來吃早飯吧。”
言笙有些尷尬的抓抓頭髮:“你怎麼起來了?傷好了嗎?”
這句話問出口後,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她很擔心他一樣!
她纔不會承認自己擔心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