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對你,就沒有一點的母子之情嗎?”
言笙靜靜的聽完,心裡升起一股悲涼。
她緊緊握住厲梟的手,想要給他一點力量。
平時的厲梟看起來是不近人情的,可是對她,卻生怕她受一點委屈。
他對於自己的事情從來不說,可是言笙也只有今日才知道。
原來他的心裡,也埋着這麼多的事情啊。
“或許吧。”厲梟淡淡的笑了一聲,“在她的心裡,錢財始終比我重要。”
所以厲梟的性格,一直都是這麼冷漠。
在他想要母親親近的時候,他的母親心裡只想着如何坐上冷家夫人的位置。
在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時,他的母親,卻又強求他做一些他不願意的事情。
是厲以寧,親手將他們之間的那一點母親情分,掐滅的。
“在我心裡,你比我還要重要。”言笙將厲梟的手臂擡起來,然後搭在自己肩上,她自己則是將腦袋拱進厲梟的胸膛裡面,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放心!”言笙像是發誓一樣的,擡眸鄭重其事的對他說。
厲梟有些哭笑不得,這話,難道不是應該他說的麼?
“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一個男人,沒有理由讓他脆弱。
他的身後還有很多值得他去守護的人和東西,所以他也沒有時間傷春悲秋的。
這個道理,早在好幾年前,他就已經想通了。
“你去部隊,一定受了很多傷吧,一定很疼吧。”言笙心疼的努嘴。
他身上的傷密密麻麻的,真的是槍林彈雨中出來的。
言笙都沒法想象,那些日子,他一個人,沒人愛沒人疼的,是怎麼從那樣的煉獄裡衝出來的。
一般的陸兵是沒有機會上戰場的,甚至可以說是沒機會受傷。
但是厲梟身上的傷,言笙根本數不過來。
可以知道,他所當得那種軍人,絕不是普通軍人。
就拿上次在米蘭那件事來說吧。
跨國執行任務,甚至是抓一個外國人。
這樣的任務,厲梟一定也做過很多次了。
“現在不疼了。”厲梟捉住她遊離的手,“你不用覺得傷心。”
他受這些傷的時候,他們都還不認識啊。
言笙沒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過去他沒有參與,但是未來,一定在。
“以後你有我了。”言笙抱住厲梟,軟軟說了一句。
厲梟輕輕一笑:“是啊,以後我有你了。”
“再問你一個問題。”言笙說。
“什麼?”
“你爲什麼不改名?”他是冷毅的兒子啊,可是一直都姓厲。
“……”厲梟默了默,“冷梟?難聽。”
言笙在心裡唸了念,厲梟,冷梟。
好像……是前者好聽哈?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快兩個小時。
“餓了嗎?”厲梟問。
言笙點點頭:“有一點。”
“去吃東西吧。”厲梟漆黑的眸中劃過一抹什麼神采,可是言笙沒有看到。
酒店的二樓便是餐廳。
他們坐在靠窗的地方,剛好可以看見剛纔走過的沙灘。
言笙用手撐着下巴,癡癡的看着外面景色:“真的好美……”
還在島上的時候,她就經常一個人坐在外面,看着那一片浩瀚的海洋發呆。
“言笙……”厲梟突然叫了言笙的名字。
“恩?”言笙聞言轉頭,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投到厲梟的臉上。
他英挺的臉龐,竟然看着,有那麼一絲,羞赧?
“怎麼了?”言笙覺得奇怪。
“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麼?”厲梟有些緊張,竟然連嗓音都在顫抖着。
他白皙的臉頰上有一絲因爲緊張而泛起的紅暈,那雙漆黑深邃的眸中,竟然也有了漣漪。
言笙一怔:“什麼機會?”
怎麼厲梟淨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來?
話音剛落,便有廚師推着餐桌過來,然後上菜。
菜還未啓開。
見厲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言笙正要自己伸手的時候,餐廳裡突然響起一陣鋼琴聲。
她一頓,尋着聲音找去。
這首曲子,是她最喜歡的,時常嘴裡哼着。
餐廳的那家鋼琴前坐了一個女人,正滿臉笑意的彈着。
言笙心裡好像有什麼就要破繭而出了,她驚訝的轉頭看着厲梟:“這……”
厲梟沒說話,卻用眼神示意她將面前的東西揭開。
言笙張着嘴,竟然一下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甚至都已經想到了厲梟要做什麼了。
她的心裡很亂,亂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有僵硬着手指將蓋子揭開。
那盤子中間,正放着一枚鑽石戒指。
花型裡嵌着鑽石,戒身刻着細微卻又十分精緻的葉形紋路。
言笙頓時又驚又喜,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捂着嘴害怕自己因爲緊張而叫出來。
厲梟似乎也很緊張,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纔將那股緊張壓了下去。
厲梟起身,將戒指握在手中,然後單膝下跪。
“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很多事情不曾想起。但是我認定了你就是我這一輩子會用生命去呵護的人。我不敢保證不讓你掉一滴淚,但是我會盡我所有的努力能力,讓你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我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或許我會一無所有,但是我會用盡畢生所有的力量讓你幸福。言笙,你願意嫁給我嗎?”厲梟這一番話,說的很深情。
他臉上溫柔的表情,以及眸中希冀,都熟悉讓言笙想哭。
她的眼前好像閃過了什麼場景,有漫天煙花,還有一個男人低聲溫柔的話語。
言笙撥開重重迷霧,好像看到了那是什麼,只是還十分模糊,讓她看不清楚。
恰在這時,外面突然升起幾束光點到空中,言笙還沒扭頭卻看,漆黑的天空便炸開一朵又一朵的煙花。
絢爛的煙花,悅耳的音樂,還有眼前,厲梟的柔情。
言笙眸中滑下淚:“我願意。”
看到煙花的那一刻,言笙想起來那個場景了。
厲梟對她說,或許我們相處的時間還不久,但是,我會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我會愛你,愛你一輩子。
原來他們曾經,也是這麼的相愛。
她好像在漸漸的想起來以前的記憶了,雖然不多,但是足以證明,她從前也是愛厲梟的。
至少那場景裡,她聽着厲梟的那一番話,心裡是感動的,也是動心的。
言笙的點頭,竟讓厲梟覺得有那麼一刻的不敢相信。
“你說什麼?”他驚喜的笑了一聲,帶着小心翼翼問道。
“我願意!”言笙甜蜜的笑了起來,“我願意嫁給你,也願意跟你度過餘生。”
愛就是愛,她不要逃避自己的心了。
厲梟將戒指取出來,帶進言笙手中的時候,他的手都在發抖。
言笙自己也是感動的,早就感覺今天很怪異。
卻沒想到,厲梟是打算求婚的。
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天知道她看到厲梟求婚時心裡是有多慌亂的。
戒指戴上後,廚師才又推着餐桌上來,這一次,當然是吃的了。
“所以你到底密謀了多久今天求婚?”言笙臉有些紅紅的。
“咳咳……”厲梟有些尷尬,“沒多久。”
難道看到厲梟這樣子,言笙心裡邪惡因子冒了起來:“沒多久是多久?一天?還是一週?”
“嚴格說來,有一個月了吧。”一陣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從厲梟身後傳過來。
言笙詫異,她還以爲今天這裡除了工作人員,就真的只有他們兩人了。
有一道腳步聲緩緩走了過來,言笙看見厲梟聽見那聲音的時候,臉色一下黑了下來。
那個人,竟然知道厲梟求婚準備時間,不正常啊不正常。
思考間,一道高大的身影躍入言笙眼中,穿着尋常衣物,但是言笙看的出來,價格不菲,並且那款式,還是最新款的,而且,好像還是傑西卡設計那個。
那是個金髮碧眼的男人,身材高大,骨骼粗獷,歐美人。
皮膚很白,甚至比言笙都要白,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蔚藍色,就跟外面海洋的顏色差不多,鼻樑很高,薄薄的櫻花一樣的嘴脣,正噙着玩味的笑。
厲梟臉黑黑的,站起來,正好站在那男人的面前,這樣一看,兩人身高竟然差不多,而且他們身上的氣質,也特別像。
“亞爾弗列得!”厲梟冷聲道。
“到!”亞爾弗列得標準的行了一禮,而後放下,“厲,你求婚好歹也是我幫你策劃的,你怎麼還這麼對我,我很傷心啊。”
言笙聞言,有些驚訝,這個男人?
言笙看向亞爾弗列得的時候,他也正好挑眉看過來,隨後衝言笙柔柔一笑。
“把你那噁心的笑收起來!”厲梟一腳下一動,擋住了他看向言笙的視線。
亞爾弗列得頓時一副痛心的樣子:“哦,厲,你竟然這麼說我,你難道不該感謝我嗎?”
在他求婚這邊來破壞二人世界,厲梟氣的差點就伸手朝他身上招呼過去了。
“你們……是朋友嗎?”言笙很好奇的問。
鮮少有人能將厲梟激怒啊,當然,她算一個。
“還是這位小姐有眼光。”亞爾弗列得一把推開厲梟,坐到了言笙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