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原意是想去醫院再看看慕安曉的。
可是厲梟說,她經常出入醫院,對慕安曉的安危反而不好。
而黎染心恐怕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對慕安曉動手了。
畢竟此時她已經自顧不暇了。
言笙雖然有些失望不能看到慕安曉,不過她的心裡還是希望慕安曉好的,所以也只有忍着不去看了。
只是慕安曉昏迷了,很多關於黎染心的事情,言笙也不從得知了。
比如她以前跟黎染心有沒有什麼衝突啊,兩人有沒有仇啊的。
或許也能問厲梟的吧。
但是言笙不願意問,問了,估計厲梟也不會說。
再說了,厲梟自己都失憶了,哪還記得住啊。
厲梟畢竟已經陪了她一天,言笙也不能再把他留着了。
“你回公司去吧,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處理的。”
“真的不要我陪了?”厲梟問她。
言笙笑着搖頭:“真的不用了。我已經好多了。”
“好吧。”厲梟笑着在她脣上吻了一下,“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言笙連忙拒絕,“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而且,我想去見個朋友。”
“朋友?”
“去見我以前一起工作的朋友。”言笙怕他誤會,“女的。”
“好吧。”厲梟最後再拍了拍言笙的腦袋,“一路小心。”
“你也是。”言笙說完,便打開車門下車了。
目送着厲梟的車子離開以後,言笙才伸手攔了一輛車,去了一處偏僻一點的地方。
還在島上的時候言笙查過,她是被言氏收養的,至於最後怎麼離開的,她沒有查到。
而且傑西卡也說過,言沫作爲言家的女兒,跟她應該是姐妹吧,可是爲什麼會綁架她,想要她死?
而且言沫生前還是在揚天工作。
這件事一直在言笙的心裡徘徊,她找不到答案,所以只有親自去言家走一趟才知道了。
對厲梟撒謊,是不想讓他扯進葉家內部的鬥爭來。
言笙一直在想,言家的人,是什麼樣的呢?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言家人,並不喜歡她。
如果真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來養,就像葉嘉靈那樣的。
那麼她也不會沒有出現在言家的人裡面吧。
就比如她查的時候,所查到的,就只有言氏夫婦,跟言沫而已。
世人根本不知道言家會有另一個女兒。
連言笙自己也想不透,既然言家人不喜歡自己,那麼又幹嘛要把領養她?而不是任由她在孤兒院裡。
言笙坐在車上想了很多,很久以後,車子停了下來。
言笙付了錢後下車。
這是一處看起來並不富裕的公寓。
時不時能聽見有女人大吼大罵的聲音,還有孩子哭泣的聲。
有些吵,這裡本就不太隔音,這樣一來,聲音倒顯得更加大了。
言笙之前拖葉明澤查過言家,所以知道言家人在哪。
她依照記憶中告知的地址,尋了去。
是一處跟其他沒什麼差別的小公寓。
言笙乘電梯上了樓,然後敲門。
“誰啊!”裡面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女人聲音,有些蒼老。
門應聲打開,是一箇中年婦女,只是頭髮白的厲害,尖酸刻薄的嘴臉。
“你好……”言笙禮貌的打招呼,話還沒說完那婦人又開口了。
“你找誰啊!”婦人的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我找言庭夫婦。”言笙道。
聞言,那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言笙:“我就是。”
可是言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來言笙是誰。
也不怪言母認不出來。
一年前的言笙與此時的言笙早已變得不一樣了,再加上言母心中也從未有過言笙的位置,所以不記得她也不奇怪。
言笙也看了看言母,心中有些失望:“我是言笙。”
言氏以前好歹也是大家,怎麼現在落魄了,以前的言夫人,便變得這樣了?
“言笙?”言母錯愕,又仔細看了看她。
細細打量之下,倒是可以看得出來言笙曾經的影子。
“你來幹什麼!”認出來後,言母的態度更加惡劣了,只差伸手打言笙了,“來看我們過的有多落魄嗎!你把沫兒害死了還不夠嗎!”
言沫的死,被言母歸咎在了言笙的身上,儘管言笙沒了以前的記憶,可是也不想讓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她正要開口的時候,突然從裡面走出一個男人來。
“言笙?”是言父,他這些年也是蒼老的厲害,甚至比言母還更加的老,原本只是四十幾歲的年齡,看着卻硬是比五十多歲的人還要老。
言笙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微微愣了愣。
“言笙,真的是你!”言父與言母的態度完全相反。
言父滿臉激動地走過來,擠開言母,想伸手抱抱言笙,可是他又看到言笙身上那價值不菲的衣服,以及他自己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物後,不敢伸手了,只得伸了回來。
“你……怎麼會來?”言父以爲,一年前見過一次後,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可是奇蹟般的,言笙竟然又來了。
“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們。”言笙看得出來,言父顯然不同於言母,所以她的心裡也對言父升起了一抹好感。
“問什麼問啊!你給我走,這裡不歡迎你,滾回你的富人區!”言母不待言父開口便惡狠狠的指着言笙鼻子罵。
“你給我閉嘴!”言父瞪了她一眼,然後擋在言笙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衝她笑笑。
“你別介意啊言笙,你媽……”言父頓了頓,隨後有一抹苦澀浮上臉龐,他怎麼又忘了,言笙已經不是他們的女兒了啊。“她是因爲沫兒的死,受了刺激,看到誰都這麼罵。”
言笙其實並不在意言母怎麼說她,她來只是想要問清楚當年的事情,看言母這態度也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但是言父肯定會告訴她的。
“我們出去說吧。”言笙主動伸手扶住言父,笑道。
言笙的主動,和她臉上的笑,都讓言父覺得很詫異。
一年前的言笙來時,可不是這副態度啊。
怎麼一年,就改變了?難道她是已經原諒了他們嗎?
言父帶着滿心的疑惑與言笙離開。
走後很久身後都還有言母那罵罵咧咧的聲音,難聽的緊。
言父有些尷尬:“她自從言氏垮了以後就是這樣,這麼多年了,也沒個消停。”
“言氏……怎麼垮的?”言笙問言父。
報道上並沒有說言氏是怎麼垮的,只是簡單說了一下這件事情的蹊蹺。
言氏幾乎是一夕之間便被整的再爬不起來。
“你……不知道?”言父詫異的看着她,越看言笙,越覺得奇怪。
言笙咬了咬牙,然後說:“我失憶了。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如實的告訴我。”
“失憶!”言父驚呼,“怎麼會失憶呢?”
對於這件事,言笙不想細說:“一年前就沒了記憶,我這次來,就是想知道一年前的事情。”
言父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你想知道哪些?只要是我知曉的,就一定全都告訴你。”
言笙想知道所有的。從自己小時候開始。
言父回憶了一下,才緩緩道來。
言父說,收養她只是因爲年輕是言氏企業一直起不來,請了先生來瞧。
先生說言家缺個福星。
而言母又不願意再生孩子了,所以言父纔去孤兒院領養。
去時,先生也去了,瞧見言笙的時候她也不過才幾歲。
可是先生一看到她便說,就這個吧。
於是言笙便被言家領養回去,先生說,福星不宜拋頭露面,所以言笙的身份一直都很隱秘,外界也只知道言家一個言沫而已。
這也是爲什麼言笙在網上根本查不到她存在的原因。
就這樣一直養了言笙十幾年,在她十八歲生日之前。
言沫的前男友突然回來了,點名指姓的,要言家把言沫交出去,不然便讓言氏在a市徹底消失。
言沫不想去,她害怕自己去了一定會沒命的。
言母心疼孩子啊,於是便將主意打到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言笙身上。
在言笙生日當天,給她下了藥,讓她頂替言沫,上了厲梟的牀。
“你是說……”言笙顫抖着雙脣,目光呆滯,“我被……跟厲梟?”
“是。”言父含着無限愧疚,“那件事情,一直梗在我心裡,是一道過不去的坎。這麼多年了,我總是在想,如果當初,沒有讓你去,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這些事情了。”
原來,她跟厲梟,六年以前,就因爲這樣的事情絆在了一起?
那時候,她是很痛苦,很無助的吧。
被相處了十幾年的所謂家人,哄騙着送上別人的牀。
言笙突然想起來,自己昨日看到厲梟額頭那道疤時,腦海中閃過的畫面了。
那個畫面好像此時隨着她的痛苦,越來越清晰了。
最後彷彿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一夜的她,是怎麼哭着哀求,到後來無力再哭的場景,都出現在了她的海中。
一直到後面,她聽到言家人的對話,男友林遇安的出軌,才讓她真正的絕望。
言笙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眸中緩緩滑下一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