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們在路上撿了一個瘋婆子,她說她是個巫娘子。說主子要尋的這個人是個,是個妖怪,花妖,詭計多端,不會死去的……”李衛邊說邊覷兩人的眼色,打算一有不對勁就趕緊打住。
豈料兩人聽了這話臉上平靜如水,絲毫沒有變動,倒是讓李衛有點不知所措。
兩人沉吟良久,李衛又接着說:“小的從雲南帶回了屋內的香囊和一切奇巧之物,已經交予了李福大人。”
十三撲哧一笑“李福算的是哪門子的大人?”
擺擺手,李衛就退出去了,回去客棧會見嫣翠和那個瘋婆子去了。
李衛吩咐嫣翠收拾行李,準備回山西老家,嫣翠說:“怎麼了,王爺不肯原諒你?”
李衛說:“事情弄成這樣,還指望啥啊,不判你有罪就是好的了,別說那麼多,收拾收拾回家吧。”
十三同着老四在書房密議,老四說:“既然不見屍首,沒準靜雅還活着。”
“一定活着”十三肯定的說。
“你爲何如此肯定?”
十三從書架子上抽出來一本原來靜雅爲弘暉所著的《童話故事》來,翻到了其中一則小故事,小兔子被大灰狼追趕,跑到了山上,這個時候該怎麼辦,不能屈服於大灰狼,小兔子縱身跳下懸崖。只聽見呼的一聲,天空中張開了一柄小小的傘,小兔子打着傘慢悠悠的落到了草地上。
旁邊還有畫着的畫兒,一隻兔子舉着一柄傘從空中飄落。
“這不過是個童話故事而已”老四還是很懷疑。
“靜雅筆下所畫的哪個童話故事最後不是都成真了,包括熱氣球上天,旋轉溜冰,火樹銀花,嫦娥奔月,香魂入畫……”十三如數家珍,對於靜雅的文字和圖畫,他是知道的最詳細的。因爲每天他都要讀上一些,在內心默默的咀嚼。
老四若有所思,這才相信靜雅是真的沒有出事,只是又逃掉了。
想了一想“給李衛補缺吧,這幾年也難爲了他四處奔波”十三答應着去安排了不提。
李福提着點心去客棧拜訪李衛,卻見他正在收拾東西,好奇的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收拾東西滾回老家!”李衛沒好氣的說。
“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回什麼老家啊?”李福驚奇道。
李衛聽了這話,有點意思,反過身問道,“福哥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了,也告訴小弟知道。”
李福嘿嘿一樂“你啊,馬上就要高升了,我是特意來道喜的”然後把禮物放在桌子上,看看四周沒人,湊近了李衛的耳朵說:“前途無量啊,等着吧。”
然後就走掉了,李衛高興的在屋裡亂轉搓手,興奮無比。
等了不兩日,果然傳來了去兵部報道的任命,李衛高高興興的帶着嫣翠和瘋婆子一起上路去了。
經過李衛請了大夫治療後,瘋婆子的病已經減輕了些,不再整日撒潑鬧事。反而是正常了許來,雖然有的時候還會神神叨叨的在屋裡跳大神。不過李衛夫妻兩人已經習慣了,算起來還是救了他們夫妻倆,也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征戰又起,沿途的老百姓都戒嚴了,家家戶戶都是門窗緊閉,生怕惹是生非。風鈴這一路走來風塵僕僕的,臉上身上全是泥土,滿面倦容。爲了保險也沒有挎包袱,怕被人給搶了,只把些細軟別在腰裡,藏掖在衣服裡。
彭壽體力好一些,一路上照顧着風鈴,怕她吃苦受累,他真是個好男人,這麼懂風鈴的心思,見她爲了自己的身世莫名發愁難過,也想替她弄清楚。賣了房子和田地,折得現銀全部帶上,彭壽陪着風鈴一同趕赴青海湖畔,希望那傳說中的湛藍湖水真是能夠如一面明鏡一般照出風鈴的前世今生,讓她明白自己,再也不爲此苦惱。
兩人越走越艱難了起來,人煙罕至,雜草橫生,有時候索性連路都沒有了。彭壽就用背上的砍刀來砍了雜草和橫生的荊棘,開出路來。
兩人滿頭大汗的坐在路邊吃乾糧,早就風乾的饅頭和餅,喝着羊皮囊裡的水,風鈴不禁感嘆道,“壽哥,這可真是比如西天的路還要遠,還要艱難啊。”
彭壽憨厚笑“再難咱們也得繼續往下走去。”
休息了一會,接着趕路。
越往青海湖的方向走,夜裡就越冷,溫差太大了。運氣好的時候能夠碰見一戶人家還能投宿一宿,如果沒了這好時運,就得天爲屋頂地爲廬了。晚上兩人包着薄被子摟在一處還是覺得冷,燃起一堆篝火來,取暖又防豺狼。哆哆嗦嗦的到了天亮,就着晨光兩人又上路了,走着走着就能讓自己暖和了起來。兩人相扶持着往前走去,突然聽聞後邊傳來塔塔的馬蹄聲,回身望去,見是一撥前來開路的探路的馬隊,兩排二列,身着黑色鐵甲,黑布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馬隊列成一個圓環把他倆包在中間,領頭的那個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兩人都沒有聽懂,風鈴覺得聽起來好像是滿語,可惜方言太懂,挺不太真切。
領頭的看了看他倆,目露兇光,彭壽趕緊掏出了五十兩銀子“各位官爺好啊,我們兄弟倆是去青海湖的,各位官爺拿去喝茶。”
那位領頭的接了銀子,喚了另外一個人過來,那人生硬的漢語“去青海湖幹什麼?”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風鈴說:“走親戚。”
“走親戚?”明顯看着不像,那邊人煙稀少的,哪裡有什麼親戚,說完風鈴就後悔了。果然,領頭的大手一揮,幾根繩索嗖嗖扔了過來把兩人捆的結結實實的拖在馬背上回去了。
“報”一聲通傳,前面的先鋒隊停下了。
出征的將領端坐在征戰的巨型馬車裡,捏着酒杯正在沉思,擺了擺手。
“抓住了兩個可疑人物,說是去青海湖走親戚。”
“走親戚?”將領覺得有點納悶,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啥親戚可走“什麼樣子的人?”
“兩個男人,一高一矮,一壯一瘦,聽不太懂滿語,應該是漢人,還有,那個瘦子講的一口清楚的漢話,倒是有點京城的味道。”
將領唔了一聲,心裡一動“叉上來。”
果然真是叉着上來的,幾個人用長矛挑着就上來了。兩人灰頭土面,被五花大綁了起來,被叉進來的兵士一腳一個踢跪在地上。面面相覷,彭壽眼見四周兵士森嚴,這戰車用明黃色車壁,周圍衆人啞然一聲不聞,戰旗隨風獵獵而響,心中先是膽怯了幾分,不由自主的低了頭去。風鈴可不怕,看着這周圍的兵士,毫不講理,都說了去走親戚了,還給了銀子當過路費了,還把他們兩人綁了叉過來,簡直太不公平,太不像話了。
風鈴望着這戰車,想必就是將領所在,索性大叫大嚷了起來“這不公平,你們欺負人啊,有本事你就出來單挑啊。”
彭壽聽了一驚,用肩膀碰了碰風鈴“別,別,別吼,他們是官兵呀。”
裡面的人聽見風鈴的喊叫,又驚又喜“單挑,單挑,單挑”他喃喃自語道。伸手拔出自己的彎月佩刀出的帳來,細細的打量跪在地上,滾成了泥猴一樣的兩人。這一下子看的不分明,他努了努嘴,示意旁邊的那個“解開這個瘦子,給他一把刀,跟爺較量較量。”周圍的人刷的拔出刀來,砍斷了風鈴背後的繩子,把砍刀塞在他的手裡。彭壽大驚,臉駭如土色,被人強行拉扯在一邊,猶自掙扎過往風鈴那邊爬去,被人踹了幾腳後又嗆了幾口塵土,這才伏倒在地上。
風鈴拿了這彎刀,雙手緊握,刷刷的轉了兩圈,緊盯着這將領。
將領往前一衝,風鈴突然大叫一聲“慢着”那位果然就慢着了,一副好笑的表情“你又想要做什麼?”
“你有盔甲,我砍了你不疼,我沒有盔甲,你砍我我就會疼的嘛,你也給我一副盔甲穿穿,這樣單挑才公平!”風鈴開始講條件。
“用不着了”那人說道,解開自己的盔甲扔在了地上,戲謔的說:“這下公平了吧?”
風鈴不防着他有這招,沒辦法了,硬着頭皮衝了上去。彭壽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耳邊聽的刀劍之聲,猶自割在他的心上一樣痛。
這將領使得刀法倒是熟悉,風鈴心中暗暗慶幸,自己不覺已經拆了二十餘招,突然將領一個斜刺過來,風鈴想也不想,下意識的身子一擰,偏着身子往後一跌,刀鋒划着鼻尖而過,手裡一轉,那彎月刀滴溜溜的從右手換到了左手,正指在將領的胸前“你輸了”風鈴得意洋洋的說。
將領手裡的刀哐噹一聲掉了下來,伸手一彈,錚的一聲,風鈴覺得手臂一麻,刀已經被他彈落在地。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彎月刀要雙手拿着,才能發揮更大效力,你這樣一隻手拿着,很容易很彈掉的,你看。”風鈴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誰啊,教訓自己的口吻倒是老道,一邊迅速彎腰去揀自己的武器,豈料一隻軍靴死死的踩在上面,她卻抽不出來。耳聽那人又道,“也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敵人當前,不要彎腰去揀武器,這樣多危險。”
風鈴大怒“你誰啊?”
將領卻嘻嘻一笑“本將軍倒是想知道你是誰?”
“來人啊,綁起來,捆到椅子上,端到帳中。”
風鈴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事情,再一次被人五花大綁,這次更慘,綁在了椅子上,更動彈不得,被人連椅子一起端到了帳中。
那自稱將軍的人命人端過來一盆熱水來,拿了毛巾替她揩面。風鈴看着他的手就咬了過去,被他躲開了“幸虧我防着了”捏了她的下頜,往裡塞了塊布,繼續替她揩面,不一會就是把那一張髒污的臉擦洗的乾乾淨淨了,依舊是清新的面容,眉目如畫活在眼前。
將軍很高興的樣子,看着她笑眯眯的“雅兒,果然是你。”風鈴掙扎着嗚嗚叫,他便揪開塞在口中的布團。
風鈴叫道,“誰是雅兒啊,你認錯人啦,憨瓜”接着掙扎着“快點放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