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子爽朗的笑了起來“一起帶走”就這樣,收拾了些重要的東西,小推車扔下了,彭壽和風鈴每人被扛到一匹馬上飛馳而去。
馬隊自己有帳篷,天色晚了就在這裡安營紮寨,還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比起彭壽和風鈴的小推車,這裡簡直就是溫暖的天堂。
大漢子名字叫做扎伊德,是押送馬隊的頭頭,爲人甚是豪爽,剛纔只是試探,卻很是佩服彭壽的爲人,決心帶着他們一起去蒙古。
風鈴喝了一大杯熱奶子,覺得渾身舒服多了,還吃了好些手抓羊肉和奶酪,體力也恢復了不少。
生活的條件艱苦了,反而覺得人是更加能夠適應這種生活了。
晚上風鈴同着一起的婢女睡了,臨睡前她還絞了毛巾給風鈴擦了擦臉,只不過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風鈴已經瘦成了剛進四府時的那般模樣,乾巴巴的也沒有了往常的光彩,絲毫不出奇,這倒是給她上了一層很好的保護色。
一隊人馬走走停停的,倒是又走了月餘纔到了蒙古部落,這是科爾沁草原,一向與清朝皇族交好的部落,扎伊德的首領是碩桑貝勒,分管着一片很大的草原,住在一整片的蒙古包裡。
扎伊德交清了帶來的賞賜和物品外,彙報說是路上撿到了兩個奴僕,十分忠實可靠,碩桑貝勒從來不理這種小事,一擺手就讓他全權處理了。
就這樣,彭壽和風鈴就在扎伊德的管轄下做了碩桑貝勒的家奴,安安穩穩的在溫暖如春的蒙古包裡生活。
扎伊德果然重情重義,知道彭壽的妹子風鈴病着,從自己的賞賜中拿出來許多小根的人蔘來給彭壽,囑咐他一定要治好妹子的病。
彭壽感激涕零,幾乎都要給他跪下了,然後轉身去尋了小吊子給風鈴熬蔘湯喝。
扎伊德手下的其他人也紛紛對風鈴示好,幫她梳起了滿頭的小辮子,一個冬天都不用拆洗,給她一件寬大的蒙古袍子,暖暖和和的,甚至還給她一雙半新的雪地靴,穿上之後,再也不會覺得腳冷了。
就這樣熬過了整個難熬的冬天,風鈴好似得到了神助一般,在人蔘湯的作用下竟然沒有再得大病,反倒是練出了一臉的紅潤。
彭壽對此十分開心,多次感謝上蒼給了他們第二次的生命,因此工作十分努力踏實,很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如何管理羊羣和牛羣,因爲春天來了就要開始放牧了。
過了年,不久就開春了,原來冰封草原開始一點一點的融化,綠色的小草漸漸的冒出了頭,探頭探腦的看着這個世界。
吃夠了乾草的牛羊在這開化了的草地上撒歡打滾,玩了個夠。風鈴也開心的看着這一切,從來沒有過的景象,覺得十分新奇,對一切都感到新鮮。
春天來了,風鈴的春天也到了,沒有了酷寒,就是溫暖的春天,熱情的夏天和金色的秋天了。
風鈴看見扎伊德騎了一匹馬,不由得心也癢癢了起來,看着馬兒發呆。
扎伊德問風鈴“你也會騎馬嗎?”風鈴點點頭,扎伊德哈哈一笑,命人給她牽了一匹馬過來。
風鈴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兒已經疾馳而出,在草原上奔跑,倒是也還算是颯爽英姿。
扎伊德不想的風鈴如此好的騎術,倒是很震驚,連說看不出來一個漢族姑娘還會騎馬騎得這麼好,因此問道彭壽這風鈴還會做什麼,彭壽誇海口說:“我這妹子可厲害了,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人也聰明,讀書也多,腦子裡的點子一串一串的。”
扎伊德想了一想,說道,“給你妹子尋個好差事可行,給咱們貝勒的小女兒心雅格格做個使喚丫頭,活兒又輕,就是陪着讀讀書寫寫字騎騎馬之類的,可好?”
彭壽聽了大喜“這個好啊,風鈴不用吃苦了,不用去放牛放羊了,還能整天呆在帳篷裡,這是個好事情。”
扎伊德哈哈一笑“這也是風鈴的造化啊,我這就去跟咱們的福晉說說去。”
過了幾日,小福晉吉砮果然調了風鈴到心雅格格這邊來伺候,看着梳洗乾淨的風鈴果然是文文靜靜,問詩詞也算是對答如流,心裡十分喜歡,讓她伴着心雅格格一起讀書生活。
這心雅格格年方十歲,還是個小丫頭,可是古靈精怪的十分討人喜歡,所以深得碩桑貝勒的疼愛。她一見了風鈴,說了幾句話就感覺風鈴的漢語可是說的比她好多了,心裡有點不服氣,就拉了風鈴一起出去賽馬。
兩人各騎一匹馬在原野上馳騁,倒是不分勝負,風鈴心想心雅格格不過是個十歲的小丫頭,可是騎術卻是了得,嘴裡稱讚了好幾句,心雅格格小嘴一撅“那當然了,我們草原兒女從小就是生在馬背上長在馬背上的!”言語之間十分自豪。
每日裡,風鈴陪着心雅格格在草原上四處跑着玩,還得按着規定陪着她一起學習漢語,閒暇的時候給她講述各種各樣的童話故事,聽的心雅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充滿了憧憬,不僅僅是對長大的憧憬,還有對於愛情的憧憬……
經歷過四十七年的變故後,老四漸漸的變得冰冷起來,一改前幾年的寬容溫和,四府也漸漸的變成了一片沉寂寒冷,處處鴉雀不聞。
四福晉感覺到了這種變化,卻又無可奈何,如今只剩下紅玲在身邊,卻是再也歡笑不起來了。
只有李氏育有一子弘時,府中的子嗣實在是很單薄。
四福晉很是擔憂,擔憂着四府的未來,擔憂着老四的健康,常常的在他耳邊說些寬慰的話,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太子復立之後,對於老四的態度十分肯定,唯有他肯爲自己說話,努力的在皇阿瑪和自己之間傳遞消息,最後,才得以復立,這個功勞,不能抹煞。
太子賞賜了老四大量的金銀珠寶,還有幾個姿色上等的歌伶,不過老四除了金銀珠寶外,沒有要歌伶。
太子說:“如今我也知道你府裡子嗣單薄,你也須好好的用些心,縱然靜雅去了,可是全天下的美女也多的是,作爲皇家的人,還是要多多開枝散葉的好。”
老四還是婉拒“府裡的幾個格格如今也都長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實在是不勞兄長費心了。”
回到府中,想起太子的話來,不由得悲從心中來,四府的人,上上下下的,全部都三緘其口,誰也不曾提過‘靜雅’兩個字,如今太子提起來,老四才恍惚到,已經年餘不曾聽聞這個名字了。
這一年裡,他也被封了雍親王,還賞了一處園林在西郊之處,喚作獅子園。可惜都沒有去逛過。
老四呆坐在書房中良久,命人備酒,自己不知不覺的,喝乾了一個闊肚壺。
醉醺醺的往靜心居里走去,等到走到了地方,被冷風迎面一吹,有些上頭,扶着牆角吐了起來,連着把自己身上都給弄髒了。
只覺得有個人過來扶着自己進了屋,安頓下來。
老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喝完酒又吹風,不禁有些抱恙,頭痛的很。
躺到次日中午醒來,只見府裡的鈕祜祿。寧馨守在身旁,看着自己身上已經換了乾淨衣服,臉上也收拾乾淨了,不由得心裡一暖。
“你是何時在這裡的?”
寧馨看見老四醒了,有些慌亂“回王爺的話,寧馨昨日看見王爺喝醉了酒,吐了一地,就扶了王爺進來休息。”
老四哦了一聲“你倒是有心,昨日你也在靜心居?”
寧馨點點頭,絞着手中的帕子說:“這幾日靜心居的院子裡花開的正豔,寧馨過來採摘些花瓣調製胭脂。”
“你也會調製胭脂?”老四不禁有些驚喜。
寧馨羞紅了臉“以前靜雅姐姐也曾經教過寧馨,所以也學的幾招。”
老四見她十分溫和恭順,服侍自己也十分周到,臉上的胭脂塗得恰到好處,頗有幾分春色,倒是心裡一動,估摸着“有十八歲了吧?”
寧馨點點頭“剛滿十八週歲。”
老四傷感的說:“靜雅比你大了五歲。”
寧馨有些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索性沉默着。
老四起了身就去書房中處理事情,如今雖然推掉了許多涉嫌太過於機密的事情,可是雜七雜八的也有不少,吩咐寧馨前去研墨整理札記。
寧馨縱然在旁邊磨墨,卻從始至終不曾看那些公文一眼,一點也不沾染這些政事,倒是讓老四對她刮目相看。時間長了,慢慢的也對寧馨好了幾分,說她溫良恭讓,只知道侍奉夫君,絕不多事,倒是因此對她頗爲寵幸。
四福晉自然高興,連連的吩咐人燉了補湯給老四,還讓寧馨好好的服侍老四。
到了年底,就傳來了寧馨有了身孕的消息,府中終於有了一點喜慶的味道。
寧馨卻並不單獨爲了自己,也時常的在老四面前說起耿氏格格來,也講了不少好話。
於是老四也開始注意起耿氏來了,對她也格外恩寵。
過了年沒多久,進了二月裡,再次傳出了耿氏也有了身孕的喜訊,頓時四府裡再添上一絲喜慶。
到了這年的八月裡,寧馨生下了個男孩,老四給他取名弘曆,擢升寧馨爲側福晉。
十一月分,耿氏也生下了個男嬰,老四給他取名弘晝,也擢升耿氏爲側福晉,頓時四府裡一片喜氣洋洋。
連康熙和德妃也都賞賜了大批財帛過來,四府終於不再是過於單薄了。
心雅的漢語在風鈴的陪練下進步神速,說的是口齒清晰,還學會了唸誦唐詩宋詞。小福晉十分高興,賞了風鈴許多吃食,一整隻的羊腿,並着整整一囊馬奶酒,還有新疆專門送過來的馬奶葡萄,平時只有小福晉纔會享用的。
風鈴十分開心,帶了去彭壽那裡一同分享,兩人把羊腿肉切割下來,穿在扦子上烤着吃,撒上些作料,十分可口。又把那馬奶酒倒出來喝,兩人十分盡興。
暮色來臨,望着天邊漸漸沉下的黑色,風鈴與彭壽坐在火堆旁邊,無限感慨,曾經以爲兩人會凍死在路邊的,豈料還會峰迴路轉,撿的兩條性命回來,實在是上天垂憐。
彭壽問道,“妹子,接下來咱們要過怎麼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