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事不休(下)
“魏氏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她如今正怕被皇上忘記,出了這一遭,擺出有人不滿她承寵有心不讓她更進一步……這不也是不滿皇上麼?還顯得她有能耐威脅到其他嬪妃。”
“現在抓不到證據那就等。”雲珠微眯着眼,想着歷史上孝賢皇后生前死後那段時間乾隆後宮裡各大勢力的傾軋結果:慧賢皇貴妃高氏薨逝,皇后膝下兒子一個一個地夭折,整個人漸漸沉寂喪失生機,而嫺妃卻在孝賢薨後晉封皇貴妃最終冊爲繼後,愉嬪所出的五阿哥永琪成了乾隆最被看好的繼承人,這時,魏氏受寵……等繼後烏喇那拉氏相繼誕下嫡子嫡女卻也壓制不住魏氏上位……有沒有可能,在她們關係緊張之前,她們是有一種默契與合作存在?只不過對付了共同的敵人後最終的勝利者是左右後宮平衡的太后以及後來的孝儀皇后魏氏!
而被乾隆廢掉的繼後烏喇那拉氏與榮親王永琪竟是同一年去世……這裡面有沒有干係?
“靈樞,今後你要給我盯緊了慈寧宮、延禧宮、永和宮……還有魏氏,記住了嗎?”
“奴才記住了。”
太后、嫺妃、愉嬪和魏氏?這怎麼可能?!素問叔貂兩人面面相視,很快想通了這幾人的動機:太后想左右後宮平衡,成爲大清最尊貴、說話最有力量的女性;嫺妃想出頭就得搬倒一直壓在她頭上的皇后;愉嬪,她有一個聰慧出色的兒子,純粹的滿洲血統,深得太后皇上喜歡,只要皇后出事,嫡出皇子夭折,他最有繼承大統的資格和可能;還有魏氏,犧牲了家族在內務府的差事……怎麼甘心就此沉寂於宮中?沒有了家族的扶持照顧,她只能另找靠山,而這個人……不會是拿她當棋子利用完就丟的慧妃高氏。
“主子,難不成金嬪和慧妃會成爲這次事件的替罪羊?”
“是不是替罪羊,看下去就知道了。”雲珠聲色清冷,眼中透出一股恨意,敢將手伸到她的兒女身上……對那些人她果然還是太仁慈了!
同一時間,養心殿。
乾隆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將手中的資料扔回他身上,聲如寒冰:“這就是你們給朕的回答?”
嫌疑人好幾個,卻沒有確實證據,這不廢話麼?
“奴才無能。”庫魁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再擡起頭時臉上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不要吞吞吐吐。”弘曆銳眼如刀,拍了下案桌,似是想到了什麼咬牙道:“任何可疑的事朕都要知道。”
想起在體元殿那裡看到面色蒼白的女兒躺在牀上,太醫裹傷時疼得額上冷汗涔涔,珠淚盈眶,好不可憐。雲珠在一邊倒是淚如滴露,像散了線的珍珠不住往下掉,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撲到他胸前,無聲痛哭……兩人成親這麼多年他還未見她如此哭泣過,心中痠軟得不成樣,又哄又安撫了許久纔沒讓她情緒太過激動傷了身子。
這母女兩個他平日裡呵護倍至,就是活潑的和敬他平日裡也是寵縱無比,連丁點委屈都不教她受,現在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口裡拔牙怎不讓他震怒?還將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
現在是他最寵的和徽,接下來是不是他最看重的永璉?
“只有五阿哥進上書房讀書的前一天慈寧宮的一位姑姑送了些學儀過去,並與愉嬪娘娘進了裡間說了好一陣子話,奴才的人沒能靠近所以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另外,烏喇那拉家似乎在魏家出內務府後的安排上出了力……”問題是明面上出力的人是高家啊。
弘曆狹長的眼睛利芒閃過,慈寧宮?珂里葉特氏?烏喇那拉家和魏家?她們這是聯成一片要對付長春宮?
皇額娘啊皇額娘,你就這麼不待見出身高貴的皇后?還是所有不聽話的嬪妃都在你剷除的範圍?
慧妃也是越來越蠢了,還以爲魏氏盡在控制當中,完全不知自己成了魏氏的踏腳石、擋箭牌……這樣的她,就算他願意留着她佔據一宮主位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想到被自己派往淮揚直隸一帶查勘河道水利工程是否需要疏通修築,以防今年秋伏秋水漲的高斌,弘曆心中微喟,高斌實是能臣,可惜了。等高斌、慧妃一去再將高晉一脈包衣調入內務府吧。
“再去查。”輕忽的語氣不復方纔的沉怒,“你該知道,朕不需要無能的奴才。”
“嗻。”庫魁應聲退了出去。
就算是隻忠於皇帝一人的暗衛首領也有悲催的時候,針對後宮嬪妃的爭鬥還好,一涉及到謀害皇家子嗣以及太后的問題……那真是步步驚心。
不過正如皇上所說,做爲一個暗衛首領,今天交的這份答卷實在不夠看,雖然宮中另有一支專爲皇上盯着後宮動靜的耳目,但半天的時間除了一個死去的動手奴才他們居然沒能挖出背後謀害公主的黑手,實在有負聖恩。
手底下的人也該整頓整頓了。
庫魁不知他這一整頓,在雲珠有意的幫助下挖出了一枚大地雷。
第二天,吃完屬於自己的千秋節家宴,雲珠派郭嬤嬤叔貂他們將永珎送到承恩公府再住一段時間,在宮裡,她懷有身孕,和徽又受了傷,難免疏忽了他。
這讓剛回宮沒幾天的永珎小包子很不滿,不過哥哥臨走時的囑託還有姐姐的受傷,又讓他領悟了很多,爲了額娘不那麼累還是乖乖帶着一堆的玩具吃食跟郭嬤嬤他們走了。
叔貂幾個帶了個消息回宮,傅謙受傷了!
“怎麼受的傷?”
“是在校場練習時與其他幾位侍言語不合才動的手,剛開始只是較量,沒想到後來打成了一團……沒止住。”
什麼沒止住,那就是故意設下的套兒!這是想着打擊分化富察家的勢力呢,傅謙沒了最好,重傷也可以,都統福晉(惠珠)肯定會心生埋怨,說不定從此與孃家離心,順帶影響部份宗室人員對皇后的不滿,要能引起皇后情緒激動胎兒不保那就更好了。
“主子放心,八爺的傷沒表面上看的那麼重。”叔貂見雲珠臉色不好看,又低聲說了一句。
“我知道。”傅謙練武資質或許沒傅恆好,可《無相功》也不是等閒大路貨,就是不用出來,護着身體經脈內腑也是夠的。
“素問,你這段日子多看着體元殿一些,長春宮有郭嬤嬤在我放心,宮裡就交給靈樞了。”
“是。”
“含霜,你去傳我的話,讓和徽和敬先將宮務放下,暫時交給她們姑爸爸協理吧。”
“是。”
“你們下去吧,我歇一會兒。”她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幾天的時間,雲珠高度運轉精神力,精分細化盯緊了各宮動靜,尤其是她要靈樞注意的那幾位,果然被她看出了些蛛絲馬跡。
魏氏直接投誠的人是太后鈕祜祿氏,嫺妃知道後想讓魏氏取高氏而代之,分點聖寵,她想在後宮出頭便須要幫手,因此與魏氏暫時聯了手,愉嬪則是爲了兒子,同樣答應了太后的要求,幾方人馬通力合作,才下了這一步棋。
金嬪和慧妃根本就是被拿來當替罪羊、踏腳石的。
魏細語的出宮和魏家被遷出內務府,使得金嬪在後宮的勢力大減,去慈寧宮也沒那麼殷勤,這一次不過是太后對於想要脫出掌控的棋子的小小的警告。
這個老妖婆!
雲珠顧不得精神力耗了一半,第一次將玉蘭樹轉借的能力隔空運用到實體上,即今天“孝敬”給太后的那幾個玉蘭果。
那老妖婆當時正在慈寧宮暖閣裡對着秦嬤嬤捧上的玉蘭果嘲笑地說:“就算我刻意爲難,她又能怎樣,我是太后,她敢不孝順全天下人都饒不了她!到時看皇帝還怎麼護着她!”
“可今天太后當着大夥兒的面索要玉蘭果,皇后娘娘拿出了這幾顆自己留着用的,奴才看皇上和太上皇是很滿意的。”
“我還以爲她拿不出呢,可見往日說玉蘭果不多都是騙人的。”冷笑。
每年雲珠“孝敬”給她的玉蘭果都是在四月份,玉蘭樹花期之後,二月份就開口索要,分明是故意爲難。
明面上,雍正和弘曆都不好插手,雲珠只有自己應對,好在她最大的秘密他們誰也不知道。
“拿一顆去燉湯吧,剩下的收好。趁現在多要一些,存一些。”太后意有所指地囑咐秦嬤嬤。
不然將來除掉皇后可就用不到這等好東西了!雲珠替太后接下未竟的話語。目光寒凜,你不仁我不義,透過空間施展玉蘭樹轉借改運的能力,將轉化人體精元到容顏上的玉蘭果生生改爲抽取人體鈣鋅能量……
一施展完,她就覺得頭腦一陣暈眩,神識自動回體。
她感到空間一陣微不可覺地晃盪,這是靈氣不穩的現象。
轉眼到了三月桃開盛開的時節,太后因爲腿骨抽疼兼腰痠頭痛而讓皇帝請移到了小湯山行宮居住,那裡的溫泉很適合她養病。
嫺妃因得太后喜歡,也一道前去侍疾。
愉嬪不知什麼原因惹怒了皇帝,被撤了綠頭牌。
魏常在接到諭旨,爲太后抄經祈福,半年不得出宮。
高露微見此,哪猜不到自己被魏氏陰了一把,親自前往長春宮給雲珠賠罪,又給和敬和徽送了一堆子江南纔有的小姑娘喜歡的小玩意兒,對雲珠命哲妃純嬪襄理選秀事務也不敢多說什麼。
弘曆表面上沒說什麼,回頭卻將暗衛裡那兩個曾得了高斌恩惠的人給滅了——沒有人出賣了皇帝后還能活着,即便只是透露一些不重要的信息。
高露微一段時間後才知道這事,惶恐不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