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清歡說的是真的嗎?”
寧氏黑着臉,一邊伸手輕拍清歡的背安撫她,一邊問站在一旁的奶孃。
裴氏在何家的猖狂她一向不願意去責怪,偶爾對她搞得那些小動作她也顧忌兩家大局就忍了,可如今,先是陷害自己的女兒,現在連小的都妄想對她的兒女下手,寧氏再忍下去就不是大不大度的問題了!
一看自家夫人要爲大小姐和小少爺撐腰,奶孃也不藏着了,露出一截手背給寧氏看,上面是兩排細小的牙印,一看就是小孩子剛長出不久的牙齒大小,“大小姐所言正是,恕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少爺。”
“這不怪你,”寧氏嘴脣抿緊,似在隱忍一股巨大的…怒氣,然後站起身,沒有回頭,聲音卻高了幾分,
“二弟和弟妹,請!留!步!”
“嘁。”
裴氏翻着白眼,不情願的駐足。
她從未把寧氏放在眼裡過,但身份擺在那裡,表面上她總是要做出長幼有序的模樣。
寧氏對她的隱忍她都清楚,也清楚她忌憚的是什麼,所以她纔會捏準這一點三番五次的對她出手,可沒想到這回竟然忍不了了,裴氏沒有反思自己是否做錯了事,而是在想是不是自己最近逼的太緊導致寧氏狗急跳牆了。
二房已經走出了十幾米遠,這會兒聞聲只好折回來,就這麼幾步的功夫,寧氏已經調整好了心態,轉過身冷冷的盯着裴氏及她的女兒。
對於何二,寧氏直接忽略,老爺這個不爭氣的二弟,在裴氏面前沒有絲毫髮言權,他在與不在沒有任何關係。
裴氏先發制人,“小孩子打打鬧鬧沒必要小題大做,去,清媛,給哥哥姐姐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啊!”
“我不!”
清媛一扭頭不認賬,小丫頭別看兩歲剛學會說話沒多久,可明白着事呢,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事,憑啥道歉!
一旁看熱鬧的何昱歡也是驚訝,古代的小孩未免太早熟了,四歲的清歡會演戲,懂人心,這兩歲的丫頭片子還挺有脾氣!
一回頭,清歡正看着她笑呢,昱歡心想剩下的事寧氏自己保不準能不能拿下這個裴氏,於是走到清歡面前,“丫頭,二妹妹不願意道歉,那該怎麼辦呀?”
昱歡這一問,其實就是想試探下這丫頭到底有多少小心思,她現在對清歡是越來越喜歡,乖巧又機靈實在太對她的胃口了!
昱歡此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暗暗形成了一個培養清歡的想法,只希望她能夠學會保護自己,必要的時候幫幫她,給她出出主意!
清歡聞言,微微歪頭似是在思索,然後說道,“爹爹說過,做錯事就要挨罰的,不道歉爹爹就會罰她!”
清歡這句話不同以往,之前和昱歡交流時並不是真的發聲,而是用一種意識在交流,可這回,清歡切切實實的將這句話講了出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幾人聽個正着。
昱歡眼皮一跳,這丫頭還真是不簡單!
要說這裴氏在何家唯一的忌憚,恐怕也就是相國公了。相國公乃一家之主這是毋庸置疑的,寧氏在何家穩坐大夫人之位也是因爲相國公的保護。如今清歡把父親搬了出來,裴氏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呵,歡兒啊,你眼睛看不見,聽一些人亂說就信以爲真可就不對了,”
裴氏眯着眼睛,看着清歡的表情不善。
小娃娃的一己之詞,又能掀起什麼大浪,裴氏不把清歡放在眼裡,卻不想寧氏這回不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裴瑜,自打你嫁來何家,我們長房一向待你不薄吧。”
寧氏懷裡還抱着清歡,這會兒彎腰把清歡交給碧月,站直了身與裴氏面對面,因慍怒散發出的氣場竟讓裴氏感到一絲壓迫感。
要知道,在裴氏眼裡,寧氏始終是個唯唯諾諾,溫和不敢反抗的女人,可那是寧家隕落所致,寧氏骨子裡真正刻着的要強終究是抹不掉的。
“歡兒落了病,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今日之事明晃晃的擺在這,若是再不論個對錯,之前的事倒是也論不清了。”
寧氏這話說的明白,清媛推了清歡,人證物證都在,裴氏再將是非顛倒,那清歡落水之事,裴氏到底是救人還是推人,就說不清了。
裴氏沒想到寧氏會這麼說,一下子被將了一軍有些不知所措,囂張的氣焰頓時就弱了下來,
不過她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打亂節奏的主,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
“大嫂這話說的,長房對我們那自然是好的很,不然我們也不會一大家子來探病不是,行了,孩子犯了錯,我這做大人的也是管教不利,我替清媛給倆孩子道個歉!”
道個歉,一兩句話的事兒,又不會少塊肉,裴氏撈不着好處就不屑於糾纏,再說本來小孩子打打鬧鬧就沒必要鬧得那麼難看,裴氏還靠着寧氏這個家母的伙食錢,真的面上得罪了自己就虧了。
寧氏不再說話,正巧二房的奶媽帶着跑掉的何啓回來了,就任由二房一家離開,自己則帶着兩個孩子和下人進了清尚的屋子,檢查下兩個孩子有沒有受傷。
何昱歡跟着進去,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一切結束,清歡在碧月的帶領下回了自己屋子休息,何昱歡才湊到清歡身邊,
“二房那麼囂張,又害的你……你恨他們嗎?”
這麼一來一回,昱歡已經弄清了清歡大致的情況,心中很是憤恨,不管是她性格里受不得委屈還是作爲現代人更加開放的思想,她都希望壞人能夠得到嚴懲!
清歡卻搖搖頭,嘆口氣,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孃親不希望我恨二姑,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若是他們像今天那樣欺負弟弟欺負人,我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
“小清歡,”
昱歡聽了清歡的話思索了一下,覺得不應如此,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明辨是非,不包庇,不放過,仁者之心只對仁,比厲更厲,方能保護珍愛,不違心中大道。”
昱歡從不相信萬物皆善、仁心可以感化萬物這一說,她只知道今天保護這一份難得可貴的天真,可能會在日後釀成大錯。清歡四歲就遭這樣的陷害至瞎,以後的路只會更加艱難,昱歡想讓清歡學會自保,親手斬殺周圍暗藏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