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言發了一會呆,直到手上的香菸燒到了手指,傳來了痛感,他纔回過神。
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所有的代價,在最初,他就算計好了。
所以,樑言,你沒資格在這裡自怨自艾,活的像個懦夫!
在夜色的掩飾下,黑色的轎車像是一道離弦的箭一樣,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樑言剛回到家,秦媽就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外套,語帶責備:“少爺,您怎麼剛回來,蘇醫生在這裡等了您好一會了。”
“蘇泉什麼時候來的?”樑言神色淡淡的問道。
“來了好一會了,蘇醫生還給您打了幾個電話呢。”秦媽的語氣帶着幾分責備。
聞言,樑言從兜裡翻出手機,果然,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是八點的時候打過來的。算一下時間,那個時候,他剛從孟欣那出來,手機調了靜音。也因此錯過了蘇泉的電話。
“秦媽誇張了,我也沒等多久。”這時,聽到說話聲的蘇泉,走了過來。柔美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溫婉。
看到蘇泉,樑言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不好意思,我手機調了靜音,沒聽到。”
“沒事,我想着你正在忙着,索性,我也沒什麼大事,就在這等你了,秦媽是心疼我,才抱怨了這麼幾句。”蘇泉替秦媽說着好話。臉上溫婉的笑容讓人心生好感。
這時,秦媽已經很有顏色勁的離開了。
“我知道。”樑言點點頭,隨後問道:“今天怎麼想起過來了,是不是我爸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
基本上蘇泉過來,都是他爸爸的身體不舒服了。因此,樑言纔有這麼一問。
“樑伯伯這兩天的精神狀況還不錯,暫時沒什麼問題。”回答了這個問題後,蘇泉微微一笑:“怎麼,就這麼不歡迎我來這嗎?”
“沒有。”樑言的神色依舊淡淡的。
他剛纔之所以那樣問,是因爲蘇泉每一次過來,都是因爲他爸爸的身體。
蘇泉見他這樣,嘆了一口氣,笑容從臉上消失:“樑言,我真的很擔心你。”
“我很好,你不需要擔心。”樑言固執的說道。
蘇泉被他這個固執的模樣給氣笑了:“你所謂的很好,就是聽着樑爺爺的話,去做一些你根本就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嗎!樑言,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口是心非了!”
此時,蘇泉不只是失望了,還很傷心。
她真的不希望樑言,這個她喜歡的男人,一步步走向歧路而不能自拔。
“我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你以前沒留意罷了。”說到這,樑言的眼裡多了一抹不耐煩:“如果你今天過來,就是爲了說這些無聊的事,那你可以走了。我在做什麼事情,我很清楚,還不要你這個外人來說。”
“外人!”蘇泉被樑言的這句外人給刺激到了,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樑言,你還有點良心嗎!我蘇泉和你一起長大,陪你20多年了,你來一句咱倆是外人。”
她真的是被氣狠了,樑言這個混蛋,怎麼可以用一句外人來評價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呢。
“抱歉。”樑言神色淡漠,說着道歉的話語,但是,眼裡並沒有任何波動。
這個道歉,是顯而易見的敷衍。
蘇泉看着他,一股絕望,難看逐漸在心底蔓延。男人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是一片清冷。
他不在意她,這個想法,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
蘇泉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崩潰的捂着臉,跑着離開了這裡。
秦媽剛從廚房裡端來了兩萬甜湯,就看到了蘇泉哭着跑了出去。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少爺,你這又是何必呢!
這樣一意孤行的把所有對自己好的人推開,到最後,傷的那個人只會是自己。
只可惜,她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傭人,說的話,沒有一點作用。
默默的把兩碗甜湯放在桌子上後,秦媽搖頭嘆氣的離開了客廳。
樑言看着桌子上,散發着熱煙的湯,更顯的寂寥。他默默的拿起調羹,獨自一個人喝着甜湯。明明是甜的有些發膩的味,他卻覺得苦不堪言。
蘇泉對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但,他這樣的人,註定沒辦法給予任何人幸福。他已經辜負了唐天怡,不願意在辜負另外一個好女孩。把她推的遠遠的,這纔是他唯一能做的。
…
藍天咖啡廳內。
秦深深準時到達的時候,樑言已經到了,他獨自坐在那裡喝着咖啡,沒有任何言語,卻讓人輕易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寂寥。
他心情很不好,這個感知是在她見樑言的第一眼,迅速的傳遍了她的大腦。
“坐。”這時,他像是感覺到了秦深深到來,擡起來眼眸,舉起咖啡,簡單的像秦深深打個招呼,那種寂寥的氣息如潮水般消失的乾乾淨淨。
若不是前一秒,秦深深清楚的感受到了那抹孤寂,她會以爲,自己剛剛的感覺是錯覺。
秦深深拉開椅子坐在,精美的菜單已經擺放在她的面前。
“想喝什麼,自己點。”樑言道。
秦深深也沒看菜單,直接叫服務員給她上了一杯不放糖的黑咖啡。
服務員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端來一杯冒着熱煙的黑咖啡。樑言注視着杯子,若有所思的說道:“你這個習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來咖啡廳必點黑咖啡。”
秦深深用調羹攪拌了一下咖啡,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的確,她的這個小習慣,一直都沒有變過。因爲,只有當那苦澀的味道劃過口腔的時候,她纔會真正覺得自己還活着,在有血有肉的活着。而不是行屍走肉。
這個話題結束後,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對於樑言,秦深深的感覺很複雜。
從她自己的私人事情上,她很感謝樑言,當年,若不是有他的幫助,樂樂可能就沒辦法活到現在。樑言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第一個,也是唯一個主動伸手幫她的人。對他,她心存感激。
然而,從天怡的角度出發,她又格外的討厭這個男人,這個人,讓她的好姐妹撕心裂肺,讓她痛不欲生。
而這樣複雜的情感,也是她始終沒辦法理智面對樑言,讓兩人的關係陷入尷尬狀態的一個主要原因。
“這是你從A市回來後,咱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突然,樑言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一世的沉默。
秦深深點點頭:“是呀,我從A市回來後,就一直沒和你見上面。樂樂這幾天,還一直跟我抱怨,他的言叔叔都不來看他了。”
提到樂樂,樑言的眼睛裡也多了一抹真摯的笑容:“這幾天有點忙,確實是沒顧及去看他。我聽喬治說,他出院了。”
“是呀,已經出院有一段時間了。喬治說,一味的讓樂樂呆在醫院裡,對他的身體並不好。”
“那你和楚墨是不是也重新在一起了。”樑言又問道。
秦深深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她有些狼狽的低下頭,試圖逃避樑言這個話題。楚墨的話,又開始在她的耳畔迴盪。
見狀,樑言還有哪裡不明白的。
短暫的沉默了片刻,他無比直白的問道:“你還喜歡楚墨嗎!”
“你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可以存在喜歡這兩個字嗎?”秦深深不答反問道。她的過往,天怡想必早就和他說的清清楚楚。
“確實不可能。”樑言意有所指的說道:“可是,你現在,還在跟他耗着。”
“爲了樂樂,我沒有別的選擇。”說到這,秦深深猛地灌了自己一口咖啡,那苦口的味道遠遠比不上她內心的苦。
聞言,樑言俊帥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只玩味的笑容。
“如果,我可以幫你擺脫遠離楚墨,同時,完成你的心願呢!“
秦深深的呼吸迅速急促起來,這個條件,對於她而言,格外的具有誘惑力。
可是,她想不懂,爲什麼樑言會這樣義無反顧的去幫她。明明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像是看穿了秦深深的疑惑一樣,樑言慢悠悠的說道:“深深,我好像忘記跟你說一件事了。”
相似的話語,瞬間調動了秦深深所有的神經,讓她的整個心都瀰漫着一股巨大的不安。昨天,楚墨也是用着這樣隨意的口吻,說着那冷血威脅話。
樑言被她的反應逗笑了,臉上多了一抹柔和:“深深,放輕鬆些,別那麼緊張,我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妖怪。只是想把一件本應該告訴你,卻被我一不小心給忘了的事告訴你。”
此時,秦深深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有些歉意的一笑,喝了一口咖啡冷靜下心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樑言道:“我們兩個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噗。”
秦深深嘴裡還沒有嚥下去的咖啡,一口氣全噴了出來。烏黑的液體弄髒了潔白的桌布。然而,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心情關心這一點。
她覺得剛剛一定是自己幻聽了,不然,怎麼會聽樑言說他們兩個是兄妹呢。然而,樑言那無比認真的模樣,又告訴她,她沒有出現錯覺。
秦深深擦了一下嘴巴,訕訕的笑了:“樑言,今天還不是愚人節,這個笑話開的有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