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果然不愧是我中土與西域相接之地,確是各色人種無一不全!’望着眼前這漢人與異域人士各佔一半的人潮景象,陽頂天心道。再看街道兩旁,只見筆直規整的兩側除了此前見過的那些陶器、乾果、雜貨的鋪子外,還有許多售賣華麗織錦的商店;尤其是售賣當地各種藥材及域外香料的店鋪更是隨處可見。
看那些圖案精美的織錦色彩甚是豔麗,想到女子最是喜愛這些物件;陽頂天遂當即便與紫衣、婉兒走入其中一家觀看了起來。‘這些料子雖然手工極是精細,但如此粗糙的質地;穿在身上又怎麼會舒適呢?’觸手一摸那些懸掛的織錦,發現其背面竟是以麻繩織就的後;陽頂天不由皺眉說道。‘此爲地毯!並非是做衣服的料子,乃是鋪與地上的裝飾之物。’輕笑嫣然的紫衣連忙解釋道。‘此地畢竟是離中原遠了些,有好東西;卻也只能踩在腳下。可惜,可惜!’陽頂天心道。
一番觀看下來,見其中一件製作精美的披肩樣式甚是可人;陽頂天遂當即取出銀子,依樣要來兩件送與了紫衣二人。二人見陽頂天如此貼心,未多推辭;便當場接受了下來。出門以後,想到繼續前行便是西域地界了;陽頂天並未急於趕路,而是先與城中尋了一家客棧歇腳。
落下腳後,由於見紫衣與胡人交談頗爲順暢;陽頂天當下便向其請教了起來。‘馬上就要進入胡人地界了,聽不懂其說話可是不成!’陽頂天暗忖。於是一待學會了與胡人基本通話後,次日一早陽頂天便與二人前往了龜茲。
想到即將離開漢人地界,出城以後陽頂天並未全力趕路;而是與二人優哉遊哉欣賞起了沿途景緻。卻不料!纔剛剛行出不遠,卻見前方除了入眼一片蒼莽渾厚的黃沙與一座座形如椎狀的沙丘外;莫說是城鎮人家,既是草木狐兔也難見其蹤!如若說還有景緻的話,除了不時可見的累累白骨外,再無一絲活物氣息;處處透露出了一股濃濃的吞噬一切的死亡氣息!
‘此處名爲西際沙海,再前行三十餘里;到了鳴沙山便有景緻看了。’前行途中,見陽頂天不住皺眉;紫衣連忙提醒道。此言一出,幾人遂當即加快了行進速度。身法展開後,一行人轉眼之間便又來到了另一片更爲廣闊的沙漠之中。
‘這鳴沙山果然是名不虛傳!’來到了一片綿延山勢前方站定後,聽着被大風揚起黃沙在碰撞中不絕於耳的‘嚓,礤’之聲;陽頂天不由脫口而出。‘此處山上好似有人家!’看到山勢不高的崖壁上赫然露出了一個個頗大的洞口後,婉兒立時驚叫了起來。
陽頂天一驚,遂當即招呼二人飛身而上逐一查看了起來。可一番查看過後,卻見大大小小百餘座洞窟中除了一尊尊或坐或臥神態栩栩如生佛像以及一些場面複雜的壁畫外;查遍了整處石窟,但也沒能見到一個人影。‘這些佛像、壁畫雖然精美,但與此前在山西、洛陽所見過的那些似乎也並無兩樣。’陽頂天暗道。
‘這張壁畫中似有古怪!……’就在興致索然的陽頂天正待要縱身而去之時,卻又猛然聽到了婉兒的驚呼聲。聽其語調中似有驚喜之意,陽頂天遂當即返身上前觀看了起來。來到後,只見一幅數尺見方的壁畫中除了幾個面目猙獰的妖怪廝殺與幾個仙女翩翩起舞外;畫面正中還有一個佛陀好像在左右支應着什麼。整幅畫怪就怪在這佛陀支應動作好似無心之舉,但僅僅只是在其信手揮撫託舉之間;便將原本暴戾無比的廝殺場面,轉而呈現出了一派頗爲和諧的祥和氛圍。
由於圖畫中場景頗爲怪異,足足觀看了好一陣子後;陽頂天方纔示意二人躍下了地面。卻不料!落地後剛剛站定,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中竟陡然冒出了朵朵雲團,接着雲團相互牽扯越聚越多後,不多時便將蒼涼廣袤的大漠籠罩在了連片的厚厚雲層之中!少時,隨着天色愈發陰沉,晦暗的天空中竟開始淅淅瀝瀝地滴下了水來。
‘這大漠之中還會下雨?’陽頂天奇意剛起,剛纔還淅淅瀝瀝的水滴轉瞬之間便開始陡然加大;緊接着就形成了一場傾盆大雨,完全一派暴雨狂瀉的架勢!‘沙漠中的大雨來勢甚急去的也快!無須擔心。’看到陽頂天急急藏身避雨,紫衣連忙提醒道。
果然!話音剛落後不久,方纔還赤黃晦暗無比的天空轉眼之間便雲收雨住;現出了一派萬里無雲的晴朗景象!不經意間看到此時的天空下現出了一座五彩斑斕的彩虹橋後,循蹤望去;卻見彩虹橋那頭下方竟赫然出現了一大片氣勢宏偉富麗堂皇的宮殿;而且其中還好似有人在穿梭往來,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此爲海市蜃樓,不久便會消失!’看到陽頂天似要動身前去,紫衣連忙提醒道。‘這大漠之中竟然是如此邪門?’陽頂天一驚之下,脫口而出。‘這大漠之中不但極爲邪門!而且這海市蜃樓來歷更是非同尋常……’婉兒應了一聲後,當下便開始講了起來。‘按照早前書中所載:這大漠原本也是人煙稠密的集鎮所在,只是由於經年累月的自然演化;方纔變成了如今的人煙渺渺累累白骨的荒涼景象!因此,心生不忍的仙人這才與天上作法,希望能將此間之人渡往別處……’
‘渡往何處?’一番話尚未聽完,陽頂天便脫口問道。‘這個倒是說不準!有可能是神仙洞府極樂勝境,也有可能是深山大澤龍潭虎穴……’婉兒一副諱莫如是之狀。‘竟然是在極好極壞之間,可說是生死未卜呀!’一頭霧水的陽頂天暗道。心念一起,下意識再向前方望去;卻見晴天朗日之下除了蒼莽渾厚的黃沙依然如故外,卻哪裡還有方纔那些宮殿與人羣的一絲蹤跡?
‘這海市蜃樓確是神奇至極,玄妙無比!’張望了一陣兒,想到已在此耽擱了許久功夫;陽頂天悻悻暗道了一聲後,遂當即便招呼二人繼續前往了姑墨。一路疾行,來到了姑墨城中後,只見人流如織的大街上除了入眼成片尖頂圓帽深目鷹鼻的胡人外,漢人身影雖是仍然不乏其蹤;但明顯已經稀稀落落少了許多。
‘果然是已經臨近了西域地界!’陽頂天心道。定了定神後,再看街邊商鋪。只見路邊商鋪中除了那些陶器、織毯、乾貨以外,售賣的大多都是胡人常用的香料等物。‘客官,我這裡有上好的寒羊毛與貉子裘皮!還請客官賞光。’思忖間,聽到了耳邊一聲招呼響起後;陽頂天這才注意到在甚是寬敞的街道邊還絡繹不絕往來着許多牽着馱滿貨物毛驢沿街叫賣的胡人小販。
這些毛驢身上裝載的貨物雖然品類不多,但其中的石榴、葡萄等水果模樣倒是極爲特別;買來入口一嘗,果然酸甜適中別有一番風味。‘公子你看,我這件貉子裘皮如何?’觀看間,婉兒便已挑好了一件皮毛詢問道。‘裘皮雖然不錯,但是這大熱天的……’擡頭看了看似火驕陽,陽頂天皺眉道。
可還沒等開口阻攔,卻聽到紫衣說道‘老闆,就是這種貨色;給我們每人來一件!’‘好咧!多謝客觀光顧!’那小販忙不迭應了一聲後,當即便麻利接過銀子取出幾件裘皮遞了過來。陽頂天本想勸阻,但見銀子已經交付;面對着笑容可掬的小販與紫衣二人心滿意足之狀,卻也不好再說。
看看已無東西可買,再閒逛了一番用過飯食後,一行人當下便前往了龜茲。仍與此前幾乎毫無二致,剛剛出城後不久;便踏上了一塊廣袤無垠的沙漠!但唯一不同的是:此處不但山脈頗多,而且還不時能見到帶着大批貨物的胡人。‘此爲何物?’見那馱滿貨物的牲口比馬個頭稍高,腦袋略小;且背上還聳起兩個肉峰,陽頂天脫口問道。
‘此物名爲駱駝,雖然不似咱們中土駿馬腳程快捷;但其卻極能忍饑受渴!往往一次吃飽喝足後,連續數日之久都無需再飲水吃食;而且其蹄掌寬大,最是適合在沙漠中行走;也正是有了駱駝,這些胡商才能穿越沙漠,將貨物不遠萬里帶到中土售賣的。’紫衣一氣道來。‘這西域胡商雖然是爲牟利而來,但其不遠萬里吃苦耐勞之舉卻也實屬難得!’心念一起,好感立生的陽頂天遂當即上前與那駝隊領頭之人攀談了起來。交談中得知:此人名叫薩合曼,乃是由毗羅而來趕往中土的商人。聽說其由毗羅而來,陽頂天不由心中一動。遂當即便打聽起了毗羅的江湖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