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五月的天氣越來越熱,天空澄澈透明,綠草青翠欲滴,飛鳥嘰喳,到處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今天又輪到大牛和二牛站崗,兄弟倆在太陽下無精打采,很快就滿頭大汗。
大牛解開衣服釦子,不停用衣服扇着風說:“聽說二當家的這些天脾氣很暴躁,兄弟們見到她都是戰戰兢兢的。”
二牛氣憤地說:“都怪千默那個小子,對二當家始亂終棄。沒想到他長得一副好相貌,竟然是人面獸心。”
大牛驚訝地說:“不會吧,他敢拋棄二當家,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以二當家的脾氣,她肯定會把那小子咔嚓一下,變成太監。”
大牛和二牛正聊得火熱時,忽然感覺身邊站了一個,倆人擡起頭望去,嚇得連連後退。
來人不知是男是女,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帶着半邊白色骷髏面具,好像地獄裡爬出來的鬼怪。
大牛大喝一聲:“哪裡來妖怪,光天化日出來嚇人。”
二牛用刀指着黑袍人說:“我說你怎麼走路不帶聲,這裡不是你隨便來的,趕緊滾!”
黑袍人眼睛裡毫無情緒波動,他用低沉的聲音說:“兩位,請問黑鷹山怎麼走?”
大牛哈哈大笑說:“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擡頭看看,這就是黑鷹山。”
黑袍人說:“我找你們大當家的。”
二牛說:“大當家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想進黑鷹山必須有熟人帶着才能進去。”
黑袍人說:“那你帶我進去。”
二牛說:“我和你不熟,爲什麼要帶你進去。”
黑袍人拿出兩個金幣說:“帶我進去,這些金幣就是你的。”
二牛嚥了咽口水,猶豫了一會,準備伸手去拿。
大牛斥責說:“二牛,你忘記我們的命是誰給的嗎?爹孃的仇是誰報的嗎?”
二牛馬上縮回手說:“是大當家!我不會要你的金幣,趕緊走。”
黑袍人嘿嘿一笑說:“我倒是小看你們倆了,兩條看門的狗,竟然會這麼忠誠。看來我只有硬闖了,我一向討厭動手,用腦子和錢解決的事,爲什麼要搞得鮮血淋漓,大煞風景。”
大牛二牛同時說:“你想進去,除非我們兄弟倆死光了。”
黑袍人歪着頭,認真想了想說:“這個建議很好。”
大牛看着黑袍人一臉無所謂的拽樣,實在是太可惡,他忍不住舉刀砍向黑袍人的肩膀。
黑袍人居然不閃不避,大牛不敢相信自己一刀就砍中了他的肩膀。大牛想要撤回大刀,卻發現它卡在黑袍人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大牛用力拉着大刀,他驚駭地發現,黑袍人的肩膀上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大牛瞪着眼睛說:“你是人是鬼?”
黑袍人笑着說:“該我出手了。”
大牛隻覺得眼睛一花,黑袍人已經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大牛手腳並用拼命抵抗,黑袍人戰在原地紋絲不動。
二牛大喊:“放了大牛!”
黑袍人輕輕一用力,咔嚓!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大牛腦袋慢慢垂下,死不瞑目的眼睛裡充滿了痛苦。
大牛被黑袍人秒殺,二牛慌忙射出一枝響箭求援,響箭衝上蔚藍的天空,發出尖銳的咻咻聲。
二牛哆哆嗦嗦地說:“你趕緊走,我已經通知兄弟,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黑袍人感激地說:“謝謝你爲我考慮這麼多。你知道嗎,小時候我最喜歡用手碾死螞蟻。”
黑袍人扯下肩膀上的大刀,猛然扔向二牛,二牛轉身就跑。大刀旋轉出一團銀色幻影,斬斷了二牛的脖子,他身體搖搖擺擺走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黑袍人看到滿地鮮血,皺着眉頭說:“我真的討厭血腥味。”
黑袍人大步流星向土匪窩走去,黑鷹山的土匪們騎着馬很快趕來,把黑袍人圍在中間。
土匪們抽出明晃晃的馬刀,刀刃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
黑袍人臉上平靜地說:“你們人到齊了嗎?省得我一個個去找。”
黑鷹山土匪說:“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入黑鷹山,嫌自己命長了吧!”
黑袍人踢起腳下一塊石子,石子帶着強勁的氣流聲,眨眼間穿透那個發話土匪的額頭,他臨死前帶着驚訝的神情一頭栽倒地上。
黑袍人原地化作一道殘影,速度快到無法用肉眼捕捉。黑袍人猛虎如羊羣,只聽見黑鷹山土匪們慘叫連連,四周血花綻放,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如同螻蟻般被收割。
“他在哪?他在哪?”
“我看不清。”
“所有人下馬背靠背!”
“啊!救命!救命!”
土匪們絕望的發現自己的刀和同伴就像紙糊一般,隨時會被撕裂。
短短的幾分鐘,地上站着的只有那些駿馬和黑袍人,滿地的殘肢斷腿,血流成河。
黑鷹山變成了人間煉獄,這是一場赤裸裸的屠殺。
空氣裡瀰漫着刺鼻的腥味,黑袍人皺着眉頭,拿出一塊精美的絲綢手巾,白色如雪的手巾上繡着幾朵殷紅的梅花。
黑袍人仔細反覆地擦拭着雙手,直到手上一滴血都沒有。
黑袍人隨手扔下白色的手巾,手巾隨風飄蕩飛過一條條曾經鮮活的生命,最後落在血水裡,慢慢與血融爲一色。
黑袍人接着向山上趕去,在黑袍人走後,死人堆裡忽然爬出來一個人,他滿臉鮮血,跌跌撞撞地向外爬去。
“啊!啊!啊!”
唯一生還的人受到了極度驚嚇,他精神恍惚,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逃出這個地獄。他翻身上馬,拼命抽打馬身,朝山下狂奔而去。
…………
“大當家,大當家!快點逃吧,不然來不及了。”
來人渾身是血,撞開何三箭的房門,摔倒在地上。
何三箭大吃一驚,他胳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看着手下驚駭的臉色,他知道情況不妙了。
何三箭說:“怎麼了,你們幾十個人還搞不定?”
來人好像用完了所有力氣,他虛弱地說:“敵人只有一個人,一個人……”
何三箭說:“你挺住,兄弟們怎麼樣了。”
來人好像風中殘燭迴光返照,他用盡所有力氣說:“兄第們全軍覆……沒。”
何三箭緊握拳頭,呼吸粗重:“一個人,全軍覆沒!我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何三箭從來都不是魯莽的人,沒有衝出去替兄弟們報仇。手下幾十個好手,很短的時間就被一個人全部殺光,這樣的武技已經超出何三箭理解的範圍。
何三箭自語:“就算十個何三箭也做不到。”
何三箭隱約聽到外面不斷傳來慘叫聲,他的眼皮突突直跳,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何三箭抄起鐵弓,朝何小玉院子衝去:“小玉!小玉!”
何三箭很快跑到何小玉院子前,何小玉和夢夢拿着武器準備朝下山的方向去。
何三箭攔住小玉說:“你們倆往後山去,今天黑鷹山將遭遇滅頂之災。”
何小玉震驚地說:“何大哥你說什麼呢,山下有敵人打上來了,我應該去救兄弟們。”
何三箭大喝道:“我來不及跟你解釋,快點跟我走。”
何小玉焦急地說:“去後山幹什麼?”
何三箭說:“逃命!敵人單槍匹馬幾分鐘滅了我幾十個好手。你趕緊走,我來幫你拖延時間。”
何小玉說:“我要和你一起對付敵人。”
何三箭咆哮道:“何小玉!你想讓黑鷹山的人死絕嗎?你留着小命給我和兄弟們報仇,滾!夢夢帶着小玉走,快!”
何小玉委屈眼睛通紅,夢夢拉着小玉就往後山跑,何小玉頭腦一片空白,她麻木跟着夢夢。
何小玉前腳剛走,黑袍人的狂笑聲就傳到了何三箭的耳朵裡,黑袍人慢慢走來,閒庭信步而來,好像在自己家院子閒逛。
何三箭死死盯着黑袍人,他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像驚濤駭浪不斷地拍向自己。
何三箭彎弓搭箭,瞄準黑袍人,他猛然用力受傷的胳膊傳來一陣錐心劇痛。
黑袍人是我此生遇到的最強敵人,我要冷靜、冷靜,必須一箭穿心,他不會給我第二次射箭的機會。
何三箭收住紛雜的思緒,他灌注全部的精神和氣力,猛然射出一枝箭。
利箭帶着尖嘯,撕破空氣如閃電般射到黑袍人的額頭處,眼看就要貫穿他腦袋。
黑袍人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他看似隨手一抓,利箭被他輕鬆地抓在手裡。
那枝利箭的尖頭,與黑袍人的額頭僅僅相隔毫釐,卻無法再進一步。
差之毫釐,功虧一簣。
黑袍人拿着利箭說:“你的箭沒有力道,何三箭也不過如此,徒有虛名。”
何三箭十分震驚,這個人竟然徒手抓住自己的箭,雖然知道自己無法戰勝此人,但是他要儘量爲何小玉拖延時間。
何三箭快速搭上三枝箭,對準黑袍人,可是眼前一道幻影閃過,黑袍人不知去向。
何三箭眼中厲芒一閃,然後閉上眼,驟然轉身向背後射出三箭。
利箭剛剛射出去,好像撞上一堵牆似的,紛紛落地。緊接着,黑袍人憑空出現在何三箭眼前。
何三箭雙手握住鐵弓,高高躍起,以劈山之勢砸到黑袍人頭上。
黑袍人單手迎來,握住鐵弓的另一頭,輕輕一帶,何三箭好像沒有重量般,被黑袍人單手甩飛出去。
何三箭摔在地上,掀起一陣煙塵,向後拖行了幾米,撞在一顆大樹上停了下來。
何三箭感覺整個身體的骨架好像已經散掉了,他艱難地爬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黑袍人走到何三箭面前,踩着他胸口說:“你太慢了,和外面那些螞蟻沒有任何區別。硬要說區別的話,你就是一隻稍微強壯的螞蟻,我可以輕鬆地碾死你。”
何三箭瞪着黑袍人,憤怒的眼神,好像可以殺死黑袍人無數遍。
黑袍人拿着何三箭的鐵弓,毫不費力地輕輕對摺,鋼鐵的弓身就斷成了兩截。
黑袍人再使勁一揉,兩截鋼鐵竟然被搓成一個鐵圓球,黑袍人把鐵球丟在何三箭面前。
黑袍人笑眯眯地說:“這是小孩子玩的東西,質量實在太差勁。哈哈哈!”
何三箭看着黑袍人,眼裡恨意滔天。這把鐵弓是他心愛的武器,這麼多年來陪他出生入死。在何三箭眼裡,它不僅僅是一張冰冷的鐵弓,更是何三箭的左膀右臂。
何三箭看着眼前的鐵球,心如刀割。
何三箭慢慢抽出身上的匕首,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然刺向黑袍人。
“我要殺了你!!!”
何三箭的咆哮響徹黑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