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夕陽慢慢沉入地平線,一羣飛鳥掠過夕陽下,飛入水墨般的大山裡,消失不見。
商隊的人走了一天,此時人困馬乏飢腸轆轆,大家找到安營的空地,就一起幫忙生火做飯。
閒着的人坐在地上,有人躺在草地上打盹,有人無聊看着夕陽,大家都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忽然,遠處的大地上傳來悶雷般的響動。
護衛驚慌地爬上樹叉,他擡眼望去,平坦遼闊的地面上,一羣人馬呼喝而來,如同黑色的洪流,貼着地面呼嘯而來。
馬蹄滾滾,寒刀閃爍,在如血的夕陽下,殺氣騰騰。
商隊的人聽到消息後一陣沉寂,安靜的氣氛好像詭異的無形大手,扼住大家的脖子,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馬漢山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他淡淡地說:“來了多少人?”
護衛心底的恐懼無法掩飾地浮現在眼眸,他苦澀地說:“看樣子,至少有一百人。”
“一百人!一百人騎着馬,我們一波都撐不住。”
“就是,我們只有十三個護衛,其他人連刀都沒有拿過。”
“大家往樹林裡跑吧,逃命要緊。”
人羣一陣騷動,在恐懼前面,人心是如此的脆弱。
馬漢山大吼一聲:“都閉嘴!馬蹄聲已經到跟前了,兩條腿怎麼也跑不過四條腿。”
曾老爺在這時發話:“大家放心,大不了把錢財貨物給這些山匪,他們也是講道義的,拿了錢財就不會傷害無辜。”
大家沒想到曾老爺如此豪氣,都紛紛點頭,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千默一個人盤坐在草地上,面前放着吃完飯的空碗,手中還拿着一雙黑色的筷子。
千默眼睛出神地望着天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像塵世間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毫無關係。
羣馬馳騁嘶鳴,馬上人揮動手中腰刀,如疾風驟雨,頃刻之間就到了眼前。
領頭人是個黑衣女子,她熟練地勒馬急停,馬前蹄高高揚起,馬兒嘶鳴一聲停在原地。
曾老爺抱拳喊到:“來的朋友是誰?”
黑衣女子翻身下馬,英姿颯爽地立在馬前說:“黑鷹山何小玉!”
千默猛然聽到何小玉三個字,眼中精光大放,他虎吼一聲擠開人羣,撲向何小玉。
千默咆哮道:“何小玉,你還敢回來!你給我說清楚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當着大家的面說。”
商隊的人看着千默發瘋的表情,大家心裡惴惴不安。黑鷹山的人馬齊刷刷地望向千默,目光好像千萬枝無形的利箭,瞬間射穿千默的身體。
何小玉可是黑鷹山的一枝花,不是什麼人都能打她的主意。
魏麻子扯扯千默的衣服小聲說:“千默你瘋了嗎?趕緊過來,不要鬧了,現在是打劫。”
“打劫?管我什麼事。”千默扭頭對何小玉說:“何小玉,我只想讓你親口說出,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何小玉掩口一笑說:“你就這麼討厭我嘛,怎麼說我們曾經住過同一間屋子,睡過同一張牀。”
霎那間,天地安靜異常,就連飛鳥都立在枝頭,一動不動。
本來凶神惡煞的黑鷹山土匪,一個個目瞪口呆,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知道誰的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接着其他土匪手中的刀也跟着掉在地上。
一時間,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土匪好像三歲小孩,握不住手中沉重的腰刀。
黑鷹山的土匪們倒吸一口涼氣,大家看着千默的眼神,好像他是殺母仇人一樣。
有一些年輕氣盛的土匪,已經按耐不住,撿起地上的刀,準備要砍了千默的腦袋。
大家朝思暮想的二當家,黑鷹山最美的野玫瑰,竟然讓這個小白臉給睡了。
天吶!這還讓人活不?
黑鷹山的人開始騷動不安,有人捶胸頓足,有人揪着自己頭髮痛哭流涕,大部分的人拿起刀,想要把千默剁成肉塊喂狗。
“這小子是誰?二當家竟然讓這頭豬拱了。”
“二當家你也太不爭氣了,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花心大蘿蔔,你怎麼就和他、和他睡了。啊,天哪,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黑鷹山土匪們淚流滿面,嘴裡發出陣陣哀嚎,大家義憤填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黑鷹山一個土匪跳下馬,拿着刀衝向千默說:“小白臉,我要和單挑!”
何小玉趕緊攔住他說:“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動手。回去!”
這名土匪說:“二當家,你不要攔着我,我要宰了這個小白臉!”
何小玉像只暴怒的母老虎,她大吼一聲:“你敢宰了他,我就宰了你!我也老大不小了,找個男人都不行嗎?你們誰敢反對,回去家法伺候。”
土匪囁嚅道:“可是,二當……”
何小玉反手一巴掌打在這名土匪的臉上說:“沒有可是。”
山匪委屈地說:“我是爲了……”
何小玉迅雷不及掩耳,又是一巴掌:“爲了我好,就要聽我的話。”
這位可憐的山匪,丟下手中刀,嚎啕大哭回到隊伍裡。
旁邊的一個兄弟拍拍這位土匪肩膀說:“兄弟看開點,二當家早晚要嫁人的。”
“可是,可是,我心裡難受。”
“我心裡,也難受啊。”
看着兩位難兄難弟抱頭痛哭,搞得何小玉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到底是打劫呢?還是爭風吃醋呢?
千默沒有想到自己一出場,把本來殺氣騰騰的氣氛搞得如此尷尬,還讓黑鷹山的男同胞情緒如此躁動。
千默聽着何小玉沒羞沒臊地一番話,他知道已經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千默哀嘆一聲說:“你來幹什麼?”
何小玉甜甜一笑說:“我來救你,順便打個劫。”
千默翻着白眼說:“我不需要你救,你要打劫請隨意。”
千默說完轉身離開,曾老爺樂呵呵地追上千默說:“千公子,你跟那位小玉姑娘這麼熟,不如幫我說說情,高擡貴手放我過去。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
千默說:“曾老爺,您不用這麼客氣,我就是一個窮小子,當不起公子這個稱呼。我想申明一下,我與何小玉,沒有任何關係!”
何小玉說:“曾老爺,我今天來只問你要一樣東西,只要你給了,我馬上帶兄弟離開。”
曾老爺笑着說:“我知道你要什麼,是千默吧,你拿走就是。”
何小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不是,我要你的青龍舍利。”
曾老爺的眼皮微微一跳,臉上堆着僵硬的笑容說:“小玉姑娘,我想你誤會了,我根本沒有聽說過什麼青龍舍利。”
何小玉面帶寒霜,從馬背上取下一個黑色的長鞭,鞭子通體烏黑髮亮,不知是什麼材質的。
何小玉手握長鞭說:“曾老爺,我不想以多欺少,傷及無辜。你轉身看看你手下的夥計,看看他們恐懼的臉,這些人辛辛苦苦跟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他們的命沒有一個青龍舍利值錢嗎?把青龍舍利借給我,我馬上就走,大家也不用傷了和氣。你說怎麼樣?”
曾老爺壓抑着怒氣說:“姑娘你這是威脅我嗎?借!說得好聽,恐怕有借無還。”
何小玉展開手裡的長鞭說:“曾老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龍舍利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今天我一定要拿到手。”
曾老爺說:“小玉姑娘,我沒有什麼青龍舍利,怎麼給你。”
何小玉猛然大喊一聲:“兄弟們拔刀,待戰!”
黑鷹山一百個土匪,齊刷刷地舉起手中的刀叫道:“呼哈!”
商隊的夥計嚇得臉色蒼白,有的人雙腿開始忍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