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是這麼休閒的假日，季凌君開着車載着東方露去了郊外。
初冬的郊外依舊是綠意憧憧，葉落了幾棵梧桐，但是香樟和青松都還是不受寒冷的天氣影響。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淡淡的冷香，陽光落在小河的水面，反射出金黃色的光芒。
走在青黃不濟的荒草地裡，東方露感覺內心一片寧靜。
“要是這兒有一架鋼琴就好了。”這樣感嘆道，東方露仰起頭閉上眼睛感受陽光鋪在臉上的溫暖。
“嗯，你父親說你是主修鋼琴的。”
“是啊，下次你去我的學校。我彈鋼琴給你聽好麼。”東方露偏過頭來看着季凌君，眼睛眯的細細的。
“好。”男人溫柔的答道。
東方露這才展顏笑了起來。季凌君席地坐了下來，絲毫不顧慮身上的意大利手工西服。東方露也挨着季凌君坐了下來。
“好舒服的天氣啊，這樣的冬天一點也不冷。以前不喜歡冬天的寒冷，感覺整個世界都沒有溫暖一樣。現在忽然覺得冬天也是可以這麼溫暖與美麗的。”
“哈。”季凌君聽到這樣的論調，從鼻翼哼出一聲笑聲，“那你之前喜歡的是什麼季節？”
“也沒有什麼喜歡的季節，就是覺得冬天很冷，我有點怕冷。”
“怕冷？”季凌君挑眉，拉過東方露的手，確實冰涼。
季凌君的手大而厚實，隱隱散發着火熱的溫度。每日握筆的手指堅硬有力，指甲修的整整齊齊，看起來是很有十分修長而又漂亮的手。
而東方露的手卻是小巧，而且如同青蔥一般細而纖長。膚質要比季凌君的手東方一些，兩隻手交纏在一起，卻是一種美與力量的融合。
被握着的手，溫暖而又舒適，讓東方露忍不住想要任性一回，她把另外一隻手攤開放在季凌君面前。
“這隻手也冷。”
聞言，季凌君像是笑了一下，柔柔的將攤在眼前的手裹進自己的手裡。
兩個人就這樣靠在一起，手握在一起，分享着這冬日裡的陽光。一起聊聊天，說說自己平時發生的事情，家裡人的情況，還有一些很久以前的回憶。趁着這麼好的天氣，都拿出來曬曬。
東方露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也可以這麼多話，第一次覺得有人靜靜的聽自己說是一件這麼美好的事情。
無關其他，某些暗生的情愫在這個萬物待新的冬日裡悄悄萌芽了。
看着夕陽漸漸要落到那邊山裡面去的時候，兩人還是意猶未盡的決定離開。
郊外的夜晚溫度還是有點偏低，季凌君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東方露身上，牽着她的手來到停車的地方。還好，車裡的暖氣起來的很快，東方露也覺得內心有把火在燒。
眼睛亮亮的盯着季凌君，半晌才問在打方向盤的男人：“現在去哪？”
“你餓麼？”季凌君偏過頭來看東方露。
東方露搖了搖頭說：“不餓。”
“那就送你回家。”
嗚，早知道就說我餓了的。不知道現在說餓還來不來的及，東方露想到這兒就滿是懊惱。看着東方露那懊惱的表情，季凌君不由的一笑。
“不過，我好像有點餓了。”
東方露這才露出笑容，帶一點調皮的語氣回道：“那我請你吃飯吧。”
“你請我？我可是要吃很貴的。”季凌君也難
得跟着開起玩笑來。
“既然是我請你，當然是我做主。”
“好吧。你說去哪兒。”
“嗯，前面右轉彎。”
最後，車停在了一個自助燒烤店門口。
“嗯，這個地方我和悅兒常來。現在我只能負擔起這個地方水平，只好委屈你了。”
季凌君看了看這個店，再回頭看看東方露，搖了搖頭：“實在難以想象，你會經常來這兒。你的父親都沒有給你零花錢麼。”
“我大部分時候都在家中用餐，沒有什麼用到錢的地方。而且我有在大學裡兼職，是教小孩子彈鋼琴。”
“哎。”季凌君伸出手在東方露的頭髮上揉了揉，“進去吧。”
“就這些吧。”季凌君放下菜單，遞給服務員。他點的不多，而且都是些價錢比較樸實，素食的偏多。
“這個時候，男人一般都會誇點菜的女人會簡樸持家。”東方露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也應該這樣誇你麼，季先生。”
“嗯？”季凌君不禁挑了挑一邊的眉毛，看着東方露，“你這是得了便宜賣乖麼。”
東方露這才癡癡地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很文靜，低眉彎脣握拳輕輕抵着鼻尖。笑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說：“我不會做飯，但是燒烤還是會烤的。季先生，待會兒就讓我爲你服務吧。”
“啊，後悔沒有多點一些了呢。”男人溫柔的說。
一頓飯，賓主盡歡。東方露的燒烤技術還是不錯的，爲此季凌君忽然對東方露之後的廚藝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憧憬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這麼快，一天也即將過去了。
季凌君盡職的將人送到樓下，東方露偏過頭來看他。樓上的燈光透過擋風玻璃柔柔的印在季凌君的臉上，眼睛散發着一種極其柔和的光。
“到了。”低沉的聲音在不大的車廂裡，散開來。
“嗯。今天…”
季凌君轉過臉來，專注的看着東方露。東方露聲出又止。
“你過來一點兒。”就聽到男人用蠱惑的聲音這樣說。
“嗯？”東方露不解的湊過去了一點。
男人的脣就這樣落了下來。
溼潤。柔軟。溫熱。
脣齒相依的觸覺，讓東方露彷彿醉了一般，感嘆似地閉上了眼睛。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脣在她的脣上輾轉反側，然後男人的舌頭抵開了她的牙齒，長驅直入。
這個吻來得突然而又理所當然，曖昧而又纏綿。
當男人的脣要離開的時候，還在東方露的粉脣上舔了一下。瞬間，東方露的臉一路飄紅到了耳根。
“再見。”聽到男人這句話，東方露像是得到大赦一樣打開車門衝回了自己家裡，彷彿那纔是安全的地方，連基本的禮儀也顧不上了。
東方露回到自己房間，將門急急關上，背靠在門上面喘息。伸手摸摸臉，還是一片火熱。想起剛剛自己再見都沒有說一聲就那樣逃跑，真的是後悔極了。又想着季凌君會不會因爲這個覺得自己不懂禮貌。
想了一會兒，她覺得季凌君應該驅車離開了。然後她偷偷來到陽臺邊，撥開藍色的窗簾偷偷往下面看，看到車果然不見了。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因爲緊張感消失了還是心底莫名其妙的利落感。
泡在浴缸想着的是男人握着自
己手的樣子，刷牙的時候想着的是男人吃着自己烤的燒烤的樣子，洗臉的時候想着的是男人在脣上輾轉的銷魂，連躺在牀上的時候，也能看到男人認真的看着自己說：“你過來一點兒。”
東方露感覺內心熱熱的，漲漲的，又興奮又羞澀的緊張。翻來覆去的翻轉就是睡不着，她忽然坐起來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下了牀來到書桌面前坐下。
打開書桌上的檯燈，輕輕拉開右手邊的抽屜，把那個木盒子拿了出來。撥開金屬扣，掀開木蓋，最上面躺着一張素淨的名片。
季凌君和她約會一直都是通過家裡的座機，從沒有私下問過她的手機號碼。而她也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季凌君。
打還是不打。
捏着手上名片，東方露內心的天平搖晃的厲害。這個時候對方應該已經睡了吧，可是還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呢。
對方可能會帶着尚未睡醒的鼻音問自己是誰，一想到這兒，東方露就被打敗了一樣，天平直接傾到了打電話的那一方。
嘟。嘟。嘟。
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東方露捧着手機坐在牀上，手抱着雙腿膝蓋縮成一團，又緊張又期待的模樣像極了可愛的小兔子。
“你好，季凌君。”電話被接起了。
什麼嘛，根本沒睡的樣子。
“嗯，啊…季先生。”
“呵。”話筒那邊傳來了彷彿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笑聲，含蓄而具有磁性。“還沒睡？”
“嗯…睡不着。不對，你知道我是誰？”東方露又忽然緊張起來，生怕從話筒那邊傳來什麼不好的答案。例如，某個其他女人？
“是我的疏忽，一直沒有和你互通號碼。”頓了一會兒，又響起他的聲音：“睡覺前喝杯牛奶的話，有助睡眠。”
“可是，還是睡不着。”
“嗯，我講故事給你聽？”對方思索了一下，纔回道。
“你還會講故事啊。”東方露聲音不大，兩個人感覺像是在講着悄悄話一樣。牀頭的晶體石膏燈柔柔的照着牀角的東方露，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電話那邊又響起了聲音。
“恰好手邊有一本格林童話。”那邊有紙翻動的響聲。
“你現在在哪兒？”
“嗯，在書房。”
東方露偏過頭去看牀頭的鬧鐘，指針已經指向十二點了。
“該睡覺了，別太晚睡了。”
“嗯，如果沒有這麼晚睡，怎麼可能這麼好的運氣接到你的電話呢。”
東方露捂着嘴無聲的笑了起來，身子漸漸的滑到被子裡面，頭枕着枕頭，側着身子繼續講電話。
“你早點睡覺吧。我…我要掛電話了。”
“不聽童話故事了麼，我已經把書從書房帶到臥室了。”
“什麼童話故事啊，又不是小孩子。如果你一定要講的話，我可以勉爲其難的聽一下。”東方露在牀上捂着嘴都笑的不可自抑了。
“好。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睡着之前，東方露似乎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男人穿着睡袍坐在牀頭，曲着腳，膝蓋上放着一本格林童話。男人對着手機溫柔的念着故事，牀頭暖黃的燈光照着他的側臉，英俊的不像話。
第二天早上，東方露收到了一條短信，本號碼被人充值了五百塊錢。
想了想，東方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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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