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翩翩白衣公子,走到羋閒身旁,“羋兄,果然是你,剛剛在那邊我還以爲看錯了呢,還想上前招呼,一醋溜就不見人影了。”
羋閒收集扇子,點了那名公子腹部幾下,露出滑稽的笑道, “子期兄,不,應該是涵虛君了,大半夜閒逛鬼市,好閒情逸致啊,也是來尋寶的?”
子期滑稽說道,“是啊,只不過今日,我尋的東西可比稀世珍寶還要珍貴些。”
羋閒道,“喔?洗耳恭聽!”
子期飄飄然,“自然是來尋二位了,你們二人,一人是機闊神童,發明的器物遍佈生活生產方方面面。一位畫仙,所畫的傘遍佈天下,我們謫仙學院求賢若渴啊。”
羋閒如受寵若驚一般,“子期兄,擡愛了。”
羋閒和子期像是久別重逢的道侶一般,相見甚歡,似乎忘卻了旁邊還有兩位姑娘。
須臾,羋閒才意識到,杵在旁邊尷尬的林墨染和縉雲,連忙介紹到。“哦,實在抱歉,剛剛忘了介紹了,這位是謫仙學院長蘇真人的得意大弟子涵虛君。”
林墨染和子期互相點頭示意。
林墨染微笑詢問,“子期道長,謫仙學院要開始招生了嗎?”
子期緩緩道來,“是啊,又到了一年招生季,只不過今年學院決定在闊招。”
шшш ☢TTκan ☢¢○ 羋閒道,“千年老鐵樹開花啊,謫仙學院竟然要闊招了。”
子期微笑言道,“學院長佬決定做一些改革,有特殊異能者,可免入學考試,破格錄取。”
子期笑道,“雖然每年前來報考的修士無數,但根基筋骨好的並不多,這麼短的時間內,不知道能否招滿。我看二位也到了入學的年齡,是否有意向進入學院修行?”
羋閒兩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子期,問道,“特招能人異士?我?”
子期笑道,“能人異士嘛,自然是各有長處了,不拘泥於修爲的深淺。”
羋閒假裝謙虛委婉,“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子期道,“江夏城乃臥虎藏龍之地,短短几年就出了三位神童。神算子李溶月,畫仙林墨染,神童羋閒,你們三位,可是長蘇真人欽點的。”
子期說話聲音溫柔酥脆,都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衝着這聲音、品貌,而參加謫仙學院的考試。就算考不上也沒事,至少能在參加考試的時候,見到子期一眼便足矣。
關於子期的美貌,林墨染聽坊間傳聞,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啊。丰神俊朗,謙謙有禮,才華橫溢,怪不得引得城中少女如癡如醉。
這一次林墨染被破格錄取,消息一旦傳開,估計是要成爲江夏城少女公敵了,說不定還會影響林家傘具的銷量。
魔尊從鬼市牌坊大門的結界中出來,右手一揮,身上的紅衣變黑衣,俊俏硬朗,笑時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清冷邪魅。
突然南面遠處的上空,飄着幾縷竹綠光,這是蕭家獨有的靈力顏色。
魔尊愉悅自言自語道,“尋了幾十年,終於出現了。”
追蹤到追到南城渡口附近的蘆葦林時,綠光突然消失,魔尊四處探尋,都不見其蹤影。
他心道,“奇了怪了,怎麼就突然消失了呢?”
正當鬱悶時,忽聽得江面上傳來清幽的琵琶聲,這不禁讓他想起那天晚上,最後一次見到蕭家人時,蕭竹娘所用的樂器就是琵琶,他聞聲而去。
扒開蘆葦,放眼望去,長空萬里,野曠沙岸,天高月明。
江岸楓樹下,烏篷船款款水中泊,曲聲輕悠揚,夏夜媚無雙。
仲夏,明月,江流,蘆葦,楓樹,烏篷船,燭光隔着紙竹窗搖曳,映着少年撫琵琶的剪影。
如此美好的江楓漁火仲夏夜月晚,誰能不動情呢。
他負手立於江邊,沐浴襲襲微風,聆聽清脆琵琶聲,享受這恬靜美好的夜晚。鬱結在心間的焦躁不安,正慢慢隨着琵琶聲消逝而去,他從未曾見過人間的音律竟有如此之功效。
“公子,也喜歡這首曲子嗎?”
魔尊回過神,聞聲望去,忽如一場美夢一般。
白月光下,少年立於船頭,仙氣飄飄,翩翩竹翠衣如畫中仙子,溫潤無瑕的黑色長髮被綠絲帶鬆鬆的綰起,左手止於腹前,右手負於腰有,謙謙公子,溫文爾雅。
彷彿世間美好都停留在此刻,恬靜到讓他瞬間忘記魔界中的那些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黯淡日子。
四目相對許久,兩人才回過神,那名少年立即拱手作揖行禮,魔尊也依照人界習俗回禮。
一是防止身份敗露,二是他無法抵抗少年的溫柔。
“公子的琵琶聲,嘈嘈切切,如珠玉落盤,清心雅正,與世俗那些獻媚之俗樂不同。”
“知音啊,沒想到公子竟然知曲中意,想必公子在音律方面也有一番造詣。”那名公子激動不已。
“公子誤會,本尊...某人並非擅長音律歌賦,只是公子技藝高超,彈出世間如此清幽雅正之音。”魔尊字字珠璣,點點琅玕。
“既然與公子萍水相逢,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到船舫中共享良辰美酒。”
正當他迫不及待的上船,去赴約這場宴會時。
忽然看見那民公子腰間的玉墜,與當年蕭竹娘那塊有些相似,所有的美好在這一瞬間被揉碎了。就像剛剛生起一團火焰,轉眼就被澆了一波冷水。
嘗千般味,品萬般情,一顆心忽明忽暗,患得患失,時喜時憂,瞻前顧後。
在少年鼓勵與期盼的目光下,他邁出了沉重的步伐,踏上了船頭。
那名少年熱情的把魔尊引到船艙內。魔尊趁着他轉身走進船艙內時,向他身後施了法術,卻發現少年修爲平平。
發現少年是普通人後,魔尊心間少了一絲沉重,又多了一絲複雜,說不清道不明這是何故。
船艙內又窄又小,就連船艙內的短腿桌椅,都爬滿了歲月的痕跡,和他想象的“船舫”相差甚遠。
魔尊猶豫片刻,不知如何挪開步子,他無法想象,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能否品出世間美酒,度出良宵,剛剛船下的美好消失殆盡。
少年看到魔尊愣住了,自己在巡視周圍的環境一番,除了嶄新的琵琶,確實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
拿去起旁邊一塊還算乾淨的抹布,在凳子和桌子上抹了抹,沉思片刻。
站起來歪頭賠笑,“實在不好意思啊,臨時租的農家船蓬,有點簡陋。今夜有風,船有點晃盪,公子若是暈船,我們可以到岸上的涼亭上坐着。外面晚風襲襲,月下扣弦飲酒,也是愜意啊。”
正是那名少年的歪頭殺和溫柔的聲音,讓他無法拒絕,“入鄉隨俗,客隨主便。”
碼頭露天石桌上,月色下,兩人相對而坐,四目相對,端詳這對方俊美的臉龐,不語。
空氣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氛圍異常的尷尬,耳根紅透,雙頰紛紛暈出紅圈。
須臾,少年才稍稍回神,低下頭整理思緒,拂去臉上的尷尬與羞澀,才笑呵呵說起, “在下是七絃村,蕭樂。”
魔尊也收回不太合宜的眼神,笑臉相迎,掩蓋住內心的慌亂,“藥靈谷,君莫。”
蕭樂撓撓後腦勺,尷尬一問,“藥靈谷,是仙門醫谷嗎?怎麼從未聽說過。”“是啊,藥靈谷乃仙谷,清淨之地,不喜被打擾,所研究出來的醫藥金丹,大多都以匿名或偏方的方式流傳至民間,以免城中百姓上門求醫,踩踏破壞藥田,驚擾醫師。”
蕭樂拿起桌上小酒杯向君莫敬酒,“哦,原來是隱士高人,今日偶遇,蕭謀三生有幸。”
君莫拿起桌上,瞥眼一看,杯中酒渾濁,寡淡無味,屏氣一飲而盡。見到杯空,蕭樂拿起酒壺倒酒續杯,倒了半天沒倒出來,滿臉寫盡了尷尬。
“實在抱歉啊公子,下山太晚了,來不及進城。這是前幾日上山之前,在渡口賣酒翁買了點,以解乏果腹,沒想到今夜會與公子相逢。答應公子的良辰美酒,看來只有良辰了。”
化名君莫的魔尊被着眼前可愛的蕭樂給逗笑了,取下自己腰後面的葫蘆瓶,給兩個杯子滿上。“不礙事,喝我的也一樣。”
君莫倒出來時,酒香四溢,蕭樂趕忙拿起酒杯,放在鼻前聞起來。“哇,好酒啊。”
蕭樂一飲而盡,回味片刻,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公子應該喝慣了這瓊漿玉液,剛剛喝我那濁酒,豈不是喝不慣。”
君莫會心一笑,“公子說笑了,我乃行醫之人,平日行走山野之間採藥收集偏方,偶爾也會和山中樵夫喝上幾口農家酒,體驗民間疾苦。”
“哈哈,那就好。”蕭樂聽完君莫的答疑,才安下心來,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君莫手握着杯子,突然想起什麼,“剛剛聽公子說,前幾日便上山,可是上山伐木製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