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半個月,陸挽傾終於好了很多了,陸林每天忙於公務一直不着家,陸挽傾一個人待在家顯得無聊便出門閒逛。帝京與北啓城比起來真是繁花無比。
大街小巷,擺着各種攤位,來往行人衣着首飾皆也奢華無比。與常年飛雪的北啓相比,着帝京簡直是人間天堂。
陸挽傾在一個賣糖葫蘆的攤位駐足。一顆顆圓潤的果子上蘸着晶瑩的糖漿,只是看着,陸挽傾口中就已經開始分泌口水。
“小公子,又酸又甜的糖葫蘆,要不要買一串啊?”扛着糖葫蘆的老人鬍鬚發白卻熱情不減。
陸挽傾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一個銅板也沒有,她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一轉身卻看見陸林正站在她身後。
“哥哥。”陸挽傾一臉委屈:“我沒帶錢。”
“知道了。”陸林寵溺一笑:“出門錢袋也不拿,衣服也不好好穿,一個好好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臭小子。”
“裙子首飾穿戴起來太麻煩了,我還是喜歡這身。”陸挽傾吞下一顆糖葫蘆,含混不清道:“對了哥哥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來通知你收拾東西啊。”
“我們要回北啓了嗎?”
“不是,明日皇上出行春狩活動,帶你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陸挽傾很是開心,打獵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以前二哥總是會時不時帶她出城打獵,運氣好可以獵到野豬,運氣不好也能收穫野兔野雞。
皇家狩獵,出行隊伍甚是浩蕩,隨侍宮人侍衛,文武大臣皆隨侍在帝側。
一隊又一隊人馬策馬挽弓衝進樹林,有許多是朝中武臣,還有很多是年輕小輩,看得陸挽傾心癢癢。
“哥哥我也想......”
“你想什麼想?你人還沒一張弓高呢,乖乖呆在營帳內,哥哥給你抓倆兔子回來燒烤。”陸林說罷又對身後的士兵道:“看好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什麼事,惟你們是問。“
陸挽傾自然是不甘於乖乖待在營帳裡的,否則她出來有什麼意義呢?
趁着守衛不備,陸挽傾偷偷溜出營帳,帶着一把弓和幾束箭便進入了狩獵區。
由於沒有馬,陸挽傾只能徒步,剛走了一段,她便偶遇了一隻兔子,陸挽傾拉弓搭箭,精準射出,箭堪堪落在野兔身旁的草裡,兔子沒射中,倒把它嚇跑了。
陸挽傾追着兔子進入狩獵區深處,地面上還留着多處馬蹄印,想來此處有人已經來過了。
那隻灰色的野兔正在不遠處悠閒吃草,陸挽傾躲在一棵樹後重新拉弓搭箭瞄準,這一次陸挽傾把箭往兔子的前方偏移了稍許,箭離弦,正正射種了想聞聲逃跑的野兔。
陸挽傾滿心歡喜起身去撿獵物,在她往前幾步的瞬間她好像踩到了什麼機關暗樁,陸挽傾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
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看起來是有人在此處設下了捕獸網,陸挽傾很幸運的成爲了第一個被捕的獵物。
掙扎了幾下發現不僅掙脫不開 而且隨着她掙扎的動作,整個網搖晃着令她頭暈,所以陸挽傾乾脆放棄掙扎等待有人來收網然後能夠發現她。
春日雨後的太陽溫暖的照在身上,陸挽傾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她進京時候的場景。
成元一年春,新帝登基,黎國暫時安定下來。護國將軍陸天臨卻在那一年舊傷復發,長辭與世。
那年剛滿九歲的陸挽傾第一次來到帝京。她還未出生時陸家便舉家遷往北啓程,時隔九年回故里卻是爲了父親的喪事。北啓到帝京路途遙遠,一路舟車勞頓,陸挽傾在路上大病了一場,回到帝京後昏迷了連日。
陸天臨出殯那日,下着小雨,陸挽傾一身縞素由下人攙扶着走在前面。陸挽傾腦袋昏沉,腳步虛浮,若不是有人攙着她,她可能早已暈厥過去。身後厚重的棺木裡躺着那個總是一臉嚴肅的斥責完她後又彆扭的說些好話來哄她的父親。
陸天臨離開北啓的那日摸着她的頭笑說回來就給她帶京城的糖葫蘆,一別數月,陸挽傾等來的只有一具早已冰涼的屍體。
長公主下旨以王公之禮安葬陸天臨,街邊沾滿了冒雨前來弔唁的人,他們有人低聲啜泣,有人哀聲感嘆,有人在細數護國大將軍的豐功偉績。
陸挽傾聽不清那些聲音,只聽見聲聲悲鳴的哀樂和落在地面的雨聲。
似乎還有人在喊她。但是她聽不真切,只感覺有人在用力拍打她的臉。
陸挽傾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孩精緻的臉,男孩見她醒來,臉上展開了一個放下心來的笑容。
“你沒事吧?”男孩的聲音糯糯的,卻帶着一股清冷之意。
“你也被網住了嗎?”陸挽傾關切安慰:“你別怕,一會有人會發現我們的。”
男孩皺眉思考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小弟弟你已經得救了。”
陸挽傾一下子清醒過來,她趕忙坐起身才發現她已經落了地,身上的網被解開了丟在一旁。
她轉頭凝視男孩的臉:“是你救了我?”
男孩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的手上明顯有多出猩紅的勒痕:“本來是想等阿昭找人來再救你的,但是我看你好像昏過去了所以就先想辦法把你放下來了,幸好你沒事。”
“謝謝你。”陸挽傾道:“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不用不用。”男孩擺擺手:“你沒事就好了。”
“要的要的。”陸挽傾抓着男孩的手:“我爹爹與哥哥都教導過我,滴水恩涌泉報,所以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男孩拗不過她乾脆轉換話題:“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的,我看你還有點發熱,生病了還是不要到處跑,很危險的。”
“我沒事的。”陸挽傾擺擺手,挪動屁股與男孩緊挨着坐:“你想要什麼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男孩有些無奈:“真不用,話說你是哪家的公子啊,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前些日子纔到京城的,你不認識我很正常。”陸挽傾想了想又道:“我叫陸挽傾,你叫什麼名字?”
“言寄。”言寄攙着陸挽傾站起來:“我們慢慢朝大營方向走吧,一會天黑了可能會有老虎。”
陸挽傾突然想起以前二哥帶她看過的那些話本子,都是少俠英雄救美救了落難的女俠,女孩以身相許報恩,從此兩人鴛鴦蝴蝶,雙宿雙飛。
“言寄哥哥。”陸挽傾頓住腳認真的看着言寄:“要不我以身相許吧。”
言寄瞬間瞪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議:“兩個男人怎麼能以身相許?”
“啊?”陸挽傾也睜大眼:“沒事,我是女的,你放心。”
“啊?”言寄眼睛睜的更大了,他上下打量一番,着實看不出這真的是個女孩:“你確定嗎?”
“當然!”陸挽傾正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女兒身卻被不遠處的馬蹄聲打斷。